“真是没想到成亲的居然是你,哥哥带我来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枝枝摸着她绣大红色鸳鸯戏水的锦被感叹着。
沈芷荷坐在洒满枣生桂子的喜床上对她笑:“……我给谢公子下帖子的时候还担心你不会来呢,生怕你发现我骗了你就不理我了。”
枝枝倒没有生气,当初发现她身份的时候只是震惊,只是此时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心底的那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嫁给那个贺……贺公子啊?”
她觉得沈姑娘和那个纨绔贺闻天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其实……也不是我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沈芷荷说着陷入沉思,恍惚了一会后又露出微笑:“也许他还是有很多臭毛病,但我现在很喜欢内在那个真实的他。”
枝枝看着她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也不禁充满了向往与期待,能够嫁给想要共度一生的人,该有多么幸运。
“我们俩的今天还要感谢你和谢公子呢。”沈芷荷说着对她眨了眨眼睛:“所以你们也要加把劲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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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也要抓紧时间呐。”
与此同时,贺府前院的酒席上,穿着大红喜袍的新郎倌贺闻天正逮了谢翼一起喝酒,醉醺醺道:“这都多久了,你跟那姑娘还没成呢?”
一身墨色的谢翼浅酌了两口,默默放下酒杯,不动声色地拿开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胳膊,“贺闻天,你喝多了。”
贺闻天正喝得上头,丝毫不觉异样,还扬起眉毛问他:“你从前在书院不是挺牛的吗,什么都压我一头,怎么在这事儿上,就让我后来居上了呢?”
他说着故作老成地拍了拍谢翼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可得抓紧了啊,别到时候我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许是那句“老婆孩子热炕头”刺激到了他,又或是那句“孤家寡人”让他心头一紧,谢翼也回过来拍拍贺闻天的肩膀,拿起酒杯跟他对碰了下。
“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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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新房中出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已晚,谢翼在外院的酒席上小酌了两杯,口中有些酒意,但并未醉。
此时宴席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谢翼对枝枝道:“回去吧?”
枝枝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出去,与这热闹喜庆的贺府相比,大晚上的街道就显得有些冷清了,寒风裹挟着往两人身上涌。
谢翼道:“这么晚了,叫辆马车吧?”
枝枝望着这黑压压的夜色,摇摇头:“算了,反正也不远,走两步就回去了。”
反正是回家,她也没再闹着要回郡主府了,谢翼索性随她。
两人刚从贺府出来走了两步,枝枝就察觉脸颊上多了些冰凉之意,她抬头望去,见在这墨色的黑夜之中,有星星点点的白色碎片散落下来,纷纷扬扬凌空坠落。
“下雪了!”
枝枝的脸庞上顿时涌现出惊喜之色,平淡的眼眸闪出光亮,扬着笑容抬头看这遍天的雪花,暗自庆幸她没有选择乘坐马车,不然就看不到这场落雪了。
谢翼也惊讶地抬眸望了眼,算起来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就这么突如其然的来了。
枝枝张开双臂站立在夜色中,仰着头颅感受着漫天的雪花飘散而下,一片一片地落在她的发梢、肩头、衣角,整个人在雪景之中遗世独立。
谢翼看得愣了愣,莫名就想到了贺闻天说的那句“你可得抓紧了啊,我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正在此时,枝枝或许是被张开双臂的寒风冻了个满怀,不由得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在这静谧的夜色之中显得尤为突兀。
她吸了吸鼻子,摸着冻得发红的鼻头不好意思地看着谢翼。
谢翼无奈勾唇一笑,伸手解开自己身上的衣带,将身上那件墨色斗篷转而披在了枝枝身上。
枝枝怔了怔,出神地看着谢翼的动作,墨色斗篷盖在自己身上添了丝暖意,上面还残留着几分他身上的味道。
谢翼刚给她系上衣带,抬眸就看见枝枝一副呆愣愣的表情,樱桃小口微张着,小脸莹白素净,唯有小巧的鼻头红得像只小兔子。
恰在此时,一片细碎的雪花飘扬而落,正好落在了枝枝光洁的额头之上,眉心之间印上一朵素白的雪花,恍若神妃仙子。
谢翼看得愣了愣,下意识的,就凑过去,印着那朵素白的雪花印上一吻。
枝枝方才还觉得眉心之间一片冰凉,一瞬间就感觉到一丝暖意凑上来,少年几乎是蜻蜓点水般,在她额头盖了个印儿就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唯独枝枝茫然摸着额头震惊:“你……”
谢翼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少年的眼里划过一丝暗芒,又将满腹的心事咽了进去。
他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一趟,不知要走多久,罢了,还是等到回来的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