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蓄满的温柔,浅薄母爱因着他一句话烟消云散,冷漠更甚从前。
接触到冷漠的苏溯立刻打了个冷颤,眼泪溢出眼眶,拉住她用絭束起的衣袂:“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提了,娘亲你就原谅如意一次好不好,不要把如意赶走。”
“如意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娘亲一个人了,如意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提了。”
苏溯本以为那么久过去了,母妃对父王的态度肯定会有所软化,可他忘记了父王当初带给她的恐惧,厌恶。
五月份除了有端午节这一重大节日,也是清脆可口的小黄瓜,鲜美肉嫩小黄鱼上市的季节。
曲棠作为一个什么都不爱,嘴巴格外馋的人怎么能错过这等美味。
这不,趁着河畔雾缠柳枝未散,山涧青雾氤氲聚,便挎着小竹篮,戴着帷帽前往菜市场。
去的路上还思考买了小黄瓜,小黄鱼,蚕豆后,要不要再买一把韭菜,水果就买枇杷,芒果,桑葚。
或许是想得过于认真,都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一个人。
曲棠侧过身子让她通过的时候,那人非但没有过去,而是张开双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与她生得极为相似的桃花眼带着点儿委屈,担忧,藏在眸底深处的却是幸灾乐祸:“林姐姐,我听说你最近和摄政王闹了矛盾,是吗?”
“不过你就算和王爷吵架了,也不能一气之下离开王府,你这样就不担心王爷的身边会出现其他女人抢走你的位置吗。”
曲棠并不想理会这些表里不一,口蜜腹剑之辈,刚打算错过她离开,沐雪却不打算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我前些天看见摄政王的身边多出了一个新的女人,我担心………”有时候一句话没有说完,最是惹人遐想无边。
“他的事,与我无关。”就算他纳了一个花楼女子为正妻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退一步来说,他是她的谁,凭什么值得她在意。
在曲棠外出买菜的时候,家里的内贼已经打开院门将另一只贼迎了进来。
“父王,娘亲包的粽子是不是很好吃。”苏溯得意地将曲棠前面包好,放在蒸笼里煮好的粽子拿来借花献佛。
“娘亲包的粽子里也有我的帮忙哦。”说到这个,还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她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到她亲手做的食物,还是沾了儿子的光。
“既然知道娘亲的手艺好,你还不快点努力将娘亲哄好,要不然我夹在你们中间好为难的。”苏溯扯开包裹着雪白糯米的粽叶,一口下去蛋黄的咸香,叉烧的甘甜,板栗的清甜弥漫于口腔。
他前面之所以毫不犹豫地跟了母妃,便是知道父王肯定不会真的就此罢休,也知道母妃说不要他,就真的是不要他了。
二者相对比之前,明显是母妃更绝情,难以哄好。
随着端午一过,曲棠也不打算在江苏久待。
此地距离南疆好说歹说也有两个月的脚程,现在又处于一年中最热的一个阶段,说不定时间还会无限拉长。
马车上,趴在车窗看着外面一闪而逝景色的苏溯问道:“娘亲,我们现在是要去找外婆了吗?外婆会喜欢如意吗。”
对于这个问题,曲棠也不知道,因为她都不知道母妃是否喜欢过她。
苏溯见她不回应,小嘴继续叭嗒叭嗒:“也不知道外婆是喜欢吃咸粽子还是甜粽子,咸豆花还是甜的。”
“娘亲,到时候我们也在府里养几只大白鹅好不好,我记得娘亲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大白鹅了。”
他们的身后,也有另一支队伍与他们保持着不易被察觉的距离。
南疆并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管辖,更像是一个独立出来的世外桃源,或者说是一个天然毒场,隔绝了凡夫俗子的野心窥探。
曾有不少汉人想要派兵攻打南疆,最后的结局无一不是惨败收场,甚至在回来的时候还染上不可根治的怪病,在极度痛苦之下选择了结生命。
只因苗疆坐落于深山密林,此处毒障密布,毒草毒花数不胜数,滚滚白雾更是从早到晚笼罩着这片给人无限遐想的神秘之地,就连一些自小生活在南疆的本地人都会不小心中招,别说外来人。
他们没有深入苗疆,只是在靠近苗疆的小城镇里拜托当地的伢子为她找了一处院落,又盘了一间小店,打算做些小生意维持日常开销。
要不然哪怕是拥有金山银山,也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从五月份在马车上过渡到了八月份,苏溯又因为厌暑,整个人跟着消瘦大半,精神头不济得像蔫蔫无力的冬日霜打小菜苗。
下了马车,双脚踩在土地上才有了一种活过来的恍如隔世。
苏溯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心口不自觉堵得难受地牵着她的手,仰头问:“娘亲,我们以后就要在这里住下了吗。”
曲棠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抚摸着他的脑袋,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让她决定买下这间屋子的主要原因,便是院里种了一棵玉兰花,树下有一副石桌石凳。离菜市场极近,穿过一条街就是衙门所在,也给了她一点陌生地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