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满厌恶地看着她,吐出的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凌迟着她:“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也当作没有你这个女儿。”
“为什么!”
“母妃,为什么不要娇娇,娇娇做错了什么,娇娇改!”
“因为我看见你的这张脸就恶心,还会让我回想到我当初的苦难是拜谁所赐!”这张脸虽生得和她极为相似,可她的性子却同那个男人像了个十成十!
到了最后,曲棠甚至忘记了她是怎么离开的书房,只知道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很久。
最后还是苏扶卮看不过去破门而入,见到了饿得几乎脱水无力的她。
自始至终林夏满都没有来看过她一眼,她也不敢再去母妃面前晃荡。
因为她怕,怕见到母妃对她的滔天恨意,厌恶,归根结底还是她的懦弱在作祟。
接下来的几年里,整个阿图什城里都知道城西住着两家感情不和的母女,又都羡慕他们找了个好夫君。
时间一晃,便是白驹过隙的五年后。
这五年中,母妃仍是不愿原谅她,甚至称得上是避之不及。苏扶卮与温子淳成了棋友,曲棠知道他就住在附近,二人却从未见过面。
躺在竹躺椅上,靠在树荫底下好乘凉的曲棠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开得郁郁葱葱的洋绣球,连带着思绪跟着纷飞。
门外突然传来剧烈的敲门声,紧接着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噩耗。
“娘亲,外婆没了!你快去看看外婆!”眼眶蓄泪的苏溯想到外婆交代他的话,哽咽得难受。
“你说什么!不可能的!我娘亲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说走就走!”曲棠听到母妃走了的那一刻,原本一直支撑着她活下去的那根弦,终是彻底断了。
“骗子!你们全部都是骗子!”
“曲棠,母亲她就是担心你知道会难过,才会这样瞒着你 。”随后赶来的苏扶卮看着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眼睛通红的曲棠,心口钝疼得像是被人拿着刀子凌迟。
他想过来将她拉起来,却被推开。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你们肯定是在骗我!”
“母妃怎么,可能不要我,她怎么会不要我!”曲棠突如其来的病情,导致直到林夏满下葬那天才得以出来。
那天她趴在棺材旁边又哭又笑的模样,不知道吓坏了多少人。
同来参加白事的两个妇人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你说林家人是做了什么孽,这林夫人一走,她膝下唯一的一个女儿也跟着疯了,好在她丈夫是个好的。”
“可不是吗,不过林家女婿的眼睛,头发颜色看起来你不觉得很恐怖吗。”
外边传的风言风语皆与苏府里的一个人无关,或者说她已经被世人给遗忘了,哪怕想起来,也只会称她一句“精神有问题的女人。”
推开门,端着一碗牛肉面进来的苏溯看着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消瘦得不成样的母妃,鼻子酸涩得难受地走到她面前:“娘亲,我是如意啊,我们吃口饭好不好。”
“今天的牛肉面是如意亲手煮的,母妃你尝一下味道怎么样。”
他的牛肉面才刚递过去,便被曲棠尖叫着打翻,将旁边能抓到的东西尽数朝他砸去。
“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
“滚出去!出去!”
头发,衣服手上挂着面条的苏溯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安抚母妃,又挫败地想到他要是继续待在里面,只会刺激母妃情绪激动,只能将眼眶里的眼泪憋回去。
因为他们担心曲棠会想不开,房间里的桌床板凳边缘都用一层动物皮毛包住,任何锋利的,能伤人的东西都不能摆放进来,给她吃饭的碗也换成了不会打碎成瓷的木碗。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守护着她。
拿着木碗,失魂落魄走出来的苏溯见到刚熬好药从厨房出来的男人,难受得鼻尖抽搦:“父王,娘亲到底是怎么了,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娘亲只是受了很严重的打击,等吃完药后就会好了,所以如意不要怪你母妃好不好。”
“如意才不会怪母妃,如意只会心疼母妃。”
曲棠大部分时间虽然都处于暴怒伤人的状态,有时候也会神志清明,只是这种情况很少。
她会坐在檐下台阶,单手撑着下颌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安静地发呆,恬静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娘亲,如意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糖炒板栗,如意现在剥给你吃好不好。”刚从外面回来的苏溯见到这样的母妃,脸上都会跟着露出甜甜笑意。
曲棠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微弱的一点儿反应,都令苏溯跟着红了眼眶,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不过绝对不能沾上眼泪,要不然板栗变咸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