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奴才才愁着来找贵妃娘娘,毕竟普安寺里头住的可全部是和尚,公主金枝玉叶的身份,怎能待在那里。”李德元想到前面听到的事,一张老脸也跟着耷拉了几层皮。
“本宫的女儿想要做什么,由着她做便好。”
“不是,娘娘您就不担心………”
“本宫要担心什么,难不成本宫还担心自己女儿因为在和尚窝里住过,就嫁不出去不成。”宫里头的公主虽多,但独得陛下宠爱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位宝珠公主。
别说是在和尚窝里住过,哪怕是成年后,放.荡形骸地在外养面首,打死了不成器的驸马又如何,她都仍是梁国最尊贵的宝珠公主。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轻抚红唇的珍贵妃凤眼半眯,锐利一扫:“不是这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
“诶,瞧奴才这张嘴笨的,奴才只是觉得公主在外头住的哪里有宫里头舒服,奴才这就去给公主收拾一些她惯用的家具香薰,再如何也不能委屈了公主。”
等李德元离开后,在旁伺候的青屏问道:“娘娘为何会同意让公主住在普安寺里?”
“李德元傻了,难不成你也傻了,你莫要忘记了寺庙里头,还住着另一个人。”
一条看着稚嫩又无害,实际上却是獠牙锋利的疯狼。
第二章 馒头
回到禅房后的苏扶卮颤抖地伸出这双瘦弱,却不见半点病态与疤痕纵横交错的小手。
又快步走至室内用来降温的水盆旁,只见澄清水面上映出一双本应该透着澄净,此刻却布满阴戾,暴虐的娇嫩矢车菊。
他重生了!重生到了十二岁这年。
并且这一世的走向也同上辈子完全不相同,搜刮了一圈记忆后得知。
做出这一切改变的,皆源自他八岁那年发的一场高烧。
上辈子孤零零死在异国的质子因为滔天怨恨而回到了八岁那年,并趁机写下了接下来要做的局,也才间接地改变了走向。
未等他从巨大的狂喜中敛回神,却在听见隔壁间的吵闹。
双眉凝寒道:“外面如此吵闹,是发生了何事。”
察觉到殿下气势转变锐利的暗卫恭敬回话:“回禀主子,那位宝珠公主说是主子一日不同她道歉,她便一日不走。”
“宝珠公主,曲棠!”这两个人名,似从他牙缝中硬挤而出!掩于僧袍下的骨节攥至苍白,指甲抓破掌心皮肉。
说起他先前会如此失控的缘由,还得说起他当年到梁国为质那天。
由于一路长途奔波,加上水土不服,导致体虚的他刚下马车便吐了个昏天黑地。
吐出的那些秽物无意沾到了身旁少女的织兰裙角,未等他道歉,便听见了一道带着嫌恶的鄙夷声,以及碾上他骨掌的,镶着南海珍珠的绣花鞋。
“最近宫里头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也不担心将宫里头的空气给弄脏,瞧着就脏死了。”
因为这一句话,不知道有多少想要讨好她的人开始明里暗里的折磨他,更以对他取辱为乐!
“曲棠”二字,更贯穿了他悲苦,卑贱的下半生!
此生他倒要瞧着这位娇贵的小公主,如何从云端跌落泥潭,成为众皆踩之的泥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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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的小厢房经过李德元连夜派人抬上山的香匣暖床汉白玉枕,入门处挂着一扇粉珠水晶帘,地上铺着雪绒金梅毯,美人腰柳叶瓶中插.进绯红山茶点缀。
一眼望去,完全不像是清修的佛门圣地,更像是俗世间的少女闺房。
“公主,我们今晚上真的要在这里住下吗。”比她年龄大上一轮的杏于有些害怕得搓了下胳膊。
她总觉得这间寺庙阴森森的,且令她联想到话本里会吃人的山野寺庙。
“本公主说过了,那个死秃驴一日不和本公主道歉,本公主就一日不走。”抱着樱花粉蝶软枕的曲棠气鼓鼓着一张小包子脸,“母妃还说了,这人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一定要说到做到,要不然就会被鬼扯耳朵。”
“公主想要让他道歉,不是很容易吗。”而且这业务,她熟。
“容易是容易,但本公主要的是真心诚意的道歉,才不是这种强压着牛头喝水的道歉。”很明显,他前面说的那句话被她放在了心上。
杏于见她如此,也不好再劝,想着公主的信誓旦旦再过几天就会自己散去的。
即便公主的满腔激情还没过,贵妃娘娘未必就会任由公主继续待在这偏僻又苦寒的寺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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