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繁星不明白她为何会问这个, 先是将她的脚趾擦干净, 随后抹上青蜜露保湿补水,才垂睫回复道:“这个世上有黑暗自然也有光芒,阿宝更坚信哪怕是在最黑暗的地方,也总归会等来阳光照耀的那一刻。”
“话虽如此,但是天底下也总归会有连阳光都照不到的死角怎么办?”
“公主须知,这天底下除了阳光, 还有灯光,月光,微弱的萤火之光也是光,而非只有太阳光一种亮。”苏繁星为她擦好香膏后, 这才将她的脚移回床上,并盖上薄被。
又用额头碰了下她的额间,嗓音轻柔如鸿毛划过湖畔:“现在很晚了,公主得要早点睡才行,晚安,我的公主。”
“嗯,晚安。”
曲棠在他的脚就要跨到门槛处,忽地出了声:“阿宝,你………”
将脚收回的苏繁星不解地转身回望,浅笑挂于唇边问道:“不知道公主是想听什么故事?还是饿了?”
曲棠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完全不清楚,最后只能摇头变成了:“没什么,你记得早点睡,你看你的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苏繁星没有用言语表达他的谢意,而是快步来到床边,低头对着她的脸颊轻啄了一下。
一双浅眸中似将六月星光揉碎后洒进去般璀璨,明亮:“晚安,公主殿下。”
接下来的几天中,苏繁星能很明显地看出曲棠的心情并不好。
偏生问她的时候,她却什么都不说,越是这样才越令他担忧。
说好是来江南避暑的,曲棠却在第一天夜里出去泛舟游湖一回后,便一直缩在知府给她准备的桃花水榭内呆着。
许是天气闷热,亦连她的胃口也跟着有所减少,就连这张本就小的狐狸脸越发显得可怜。
牡丹累枝,彩蝶翩跹,亭台流水的白玉亭内。
站在美人榻旁,正用缀晶小羽扇为她驱热的苏繁星出声道:“公主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要是信得过阿宝,公主不妨告诉阿宝,让阿宝为公主分忧解难如何。”
“本公主能有什么烦心事,只不过是之前受到了惊吓,现在还未调整过来罢了。”嫌燥的曲棠侧过身,躲避了这个话题。
苏繁星却没有相信她的说辞,而是放下羽扇,胆大包天地捧住她小脸,强势的同她四目相对:“公主难道不知道,公主在说谎的时候,都不敢看人吗。”
闻言,曲棠腮帮子鼓鼓地当场反驳起来:“哪里,本公主怎么可能会因为说谎就不敢看人了。”
她说谎的时候,不只敢看人,还敢睁眼说瞎话与倒打一耙。
“若是公主没有说谎,为何都不敢看阿宝。”有反应便说明是好的,最怕的便是她毫无半分生气。
“还是说公主不喜欢阿宝了,所以才不想理阿宝,要不然阿宝和公主说话的时候,公主为什么都对阿宝爱答不理了。”就连他的口吻都委屈又可怜。
听听,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简直深得她曲棠真传!
“没有,还有你怎么能胡思乱想我们两人之间的纯洁感情。”将他手拍开,身子往后挪一步的曲棠直接张嘴反驳起来,又在看见苏繁星眉眼宜男又宜女,且脸部线条不如其他男子硬朗又多添了一丝秀美时。
突然猥琐地捏住他的脸蛋,笑道:“阿宝,你能不能穿女装给我看下,就一下下,好不好。”
听到她这个要求后,苏繁星连忙将头给摇成一个拨浪鼓:“阿宝是男孩子,怎么能穿女孩子的衣服。”
“所以你就偷偷地穿给本公主看,本公主谁都不会告诉的,好不好嘛,阿宝。”越是别人不给的,她便越喜欢强按牛头喝水。
“好阿宝,你就答应娇娇一回吗。”少女的嗓音拉得又酥又媚,不自觉间连人的身子也会跟着酥软半边。
最受不住她撒娇的苏繁星先是权衡了一下得失,这才艰难地点了头。
“不过阿宝就只穿一下,等下就换回去了,还有公主记得这是属于我们两人之间的小秘密,不许告诉其他人才行。”
“嗯。”反正现在先哄人穿上再说,到时候他穿多久还不是由她曲棠说了算。
曲棠给他选的是一套折柳色浅牙高领襦裙,由于胸口至锁骨那一处是挖空的,更显得那抹莹白馋人,她深知自己手残,便只是将他的头发打散放下,又用一条红绸鹤纹发带松松挽起。
“公主,好了吗?”闭上眼,坐在梳妆台旁的苏繁星正任由曲棠在他脸上作画,而他的心里总觉得极为不安。
特别是当她的呼吸又娇又软地洒在他面部,有时候又因为着力点不当而将小手放在他腿上的时候,他不禁在想,他现在是不是也相当于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等下就好,你不要急。”
被胭脂弄脏了满手的曲棠虽看过其他人化妆,但当她亲自上阵时,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偏生每一次在她想要补救的时候,总会越描越黑。
原先的花红柳绿黛青浅蓝在经过她神来之笔的洗礼后,皆像是在大染缸里走过一遭,更像极了爹妈都认不出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苏繁星见她终于停下了笔,那缕一直缠于他鼻间的甜香稍散了些,方才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