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她只要一闭眼睛,脑海中全是小时候被孙川辱骂鞭打的情景,而后又换成了被众人唾骂的场景,他们指责她,说她是勾引人的狐媚子,不停向她身上扔污秽之物。
没完没了,没有尽头。
直到晨间薛奕走后她才迷迷糊糊有了睡意,一直睡到了午后。
床边有个影子落下,挡了夏日刺眼的光线,云琅转眸,一眼就对上床边男子的目光。
薛奕坐在床沿看书,见她醒来,忙放下书册,从枕边拿出一个罐子出来。
云琅余光落到他书册上,赫然看见封面的几个大字——六韬.虎韬。
薛奕轻咳一声,耳根染上一抹红色,道:“昨夜过于孟浪,擦擦药,会舒缓些。”
两人鼓掌了无数次,零碎的画面一股子涌了上来,云琅脸上通红,粉白藕臂从被子中伸出来,按住薛奕掀被子的手。
她红着脸,无比羞赫,“我自己来。”
薛奕音色轻缓,跟昨夜相比正经不少,“月月自己看得见吗?”
云琅目光闪烁,躲开男子炽热的眼神。
薛奕缱绻道:“索性就伺候到底吧。”
伺候了一晚上,也不差这一次。
薛奕手指捻了一点药膏,在指腹上慢慢揉开,“郎中说,这药膏用前得先化开。”
“其实吧,也是这么个道理,管你再好的药膏,若是被水浸湿,药效就没了。”
“你别说了!”云琅涨红了脸,直起身急急捂住他嘴。
乌黑的秀发散落胸前,锦被缓落。
掌心被男子轻轻啄了下,云琅触雷般即刻缩了回来。
他唇瓣滚烫。
自从昨夜以后,她再也无法正视薛奕的唇。
云琅捻着被角往上提了提,盖住雪白的丰盈。
薛奕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埋头专心给她上药。
这事不能有片刻分心,稍不注意这一下午又得交代在这张大床上。
一阵忙活,待上完药,两人皆是大汗淋漓。
放了药膏,薛奕起身去了桌边倒水。
“喝点水。”薛奕揽云琅到怀中,递了杯温水到她嘴边。
云琅口干舌燥,喉咙遇到甘霖,舒畅不少。
“大人,能先把衣服给我吗?”喝完水,她道。
衣服昨夜全数落在净室,她总不能裹着被子回屋子去。
薛奕早就让桃红准备好了,起身去了衣架上取来。
鹅黄色锦缎长裙。
云琅温柔乖巧,肌肤胜雪,薛奕一直觉得她穿浅色衣裳很好看。
待云琅穿戴整齐,薛奕去牵她手,打算带人出去散散心,他今日特地没去军营,就是想着不能留她一人在府中胡思乱想。
当薛奕提及要带她出去时,云琅松开他手,“大人,这月的账本我还没看。”
她不想出去,不想踏出府邸一步,若是可以,她甚至连这屋子都不想走出去。
“姓孙的那人我把人送走了,他不会再来找你麻烦,大可不必将他放在心上。”薛奕耐着性子,连说话的声音都轻柔了几分。
“一夕之间,我得知一直挂念的母亲不是我生母,我好像生下来就不被待见一样,不然我亲生父母为什么要将我抛弃?生父生母不待见也就罢了,我活脱脱成了个拖油瓶,走到哪里都不受人欢迎!我好像是一个无用的废人一样,什么也不会,倒是擅长给人徒增麻烦。”
“我蠢我笨,我一无是处,我就是一个下贱的命!”
事情已然发生,她怎能当作没发生?
云琅泪水簌簌而下,积压了一晚上的情绪一股脑宣泄出来,声嘶力竭吼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薛奕拉过她手臂,将人拥入怀中,“以前不是,往后更不会变这样。”
单薄的肩膀颤抖着,泪水打湿了他胸口衣衫,薛奕大掌轻轻抚摸女子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