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生来就是多余的,讨人嫌,人人都想甩掉她。
“不是的,月月。”宋念兰掀开被子,鞋也顾不上穿,把云琅拥在怀里,哽咽道:“娘没有忘记你。娘错了,娘不该抛下你,你原谅娘好不好。”
母女两人哭得泣不成声,谁也不知道胸前的衣衫究竟是被谁的眼泪打湿的。
回想被亲生母亲抛下,被继父打骂,被薛晟欺负,被丁妙姝打压,云琅放肆地哭了出来,哭到最后,哭累了,心里才舒坦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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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云琅醒来,床边站了位丫鬟,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云琅拢了拢被子,警惕问道:“你是谁?”
“四小姐,奴婢惠竹,大娘子让奴婢来伺候你的。”惠竹毕恭毕敬站在床边,“四小姐可是要起床了?”
云琅记得她昨晚在宋念兰屋中哭了许久,莫不是她在那边哭睡着了?
望了眼天色,云琅才知时候不早了,她撑起身来,“我自己起来。”
生活,让她没有假手于人的习惯,凡事亲力亲为。
惠竹拿来一套新衣服,料子丝滑,裙上的图案是开得正艳的牡丹,比她以往穿的衣裳要好一些。
云琅手悬在半空,问道:“我昨日那套呢?”
惠竹:“让下人们拿下去洗了。”
云琅松了一口气,没扔就好,那套衣裳是薛奕很早之前给她买的。
惠竹伺候她穿衣,云琅拒绝了,自己能做的事情,她没有假手于人的习惯,何况这么些年都是她自己穿衣,又何必使大小姐性子。
衣服不算繁琐,两三下就穿好了,云琅提着裙摆去了梳妆台。
胭脂水粉,珠钗耳饰,手镯头绳,应有尽有。
她披着乌发,看着铜镜里的人,熟悉又陌生。
不过一晚上时间,事情怎变成了这样?
好不真切。
忽地,门“咯吱”一声。
是宋念兰来了。
“起来了。”
许是缓解尴尬,宋念兰说了第一句话。
云琅“嗯”了一声,兀自坐在凳子上,有些局促地拿起台上的篦子。
“我来吧,”宋念兰从她手里拿过篦子,“长这么大,娘还没给你梳过一次头发。”
篦子从头顶至发尾,柔顺的乌发在手中滑过一次又一次。
宋念兰:“爹娘商量了一下,就不改名字了,日后还叫云琅,薛云琅。”
云琅垂了垂眼,抿唇,别扭道:“一切依爹娘。”
宋念兰给云琅梳了一个时兴的少女发髻,俯身去挑珠钗,道:“娘今日带你去街上置办几件衣裳,再买些你喜欢的首饰。”
薛庸泽没有再责备宋念兰,想起自己亲身女儿曾在府中当丫鬟,他就觉得荒唐。一晚上时间,他都在回想自己曾经是否吓着过云琅,以致于到现在也没有在云琅身边出现过,早上起来时让宋念兰带女儿去街上转转。
宋念兰拿笔,在云琅洁白的额上画了花钿,花了小半个时辰给女儿打扮,她肤色本就白皙,此时再稍微打扮,着实惊艳了宋念兰。
她女儿真美。
云琅被宋念兰牵着出了薛府,走过前院时碰见了方萍儿和丁妙姝,宋念兰眼神也没给她们二人,带着云琅直直往外走去。
角落里,丫鬟小厮闲下来聊天,直呼昨日的事情精彩。
“跟话本一样,谁能想到咱们二少爷是假冒的呢。”
“这算啥,更离谱的是家主的亲生女儿,也就是刚认回来的四小姐以前跟咱们共事过!还是在大少爷院子里!话本都不敢怎么写,离谱!”
“你说二少爷还会回咱们薛府吗?毕竟家主养了二少爷二十一年。”
“人都是大将军了,生父可是殿帅!家主就是个商人,无权无势的,你没看大少爷昨夜生生将人赶走了,还叮嘱门房以后不准再放他进来?”
“我听说大少爷和大少夫人以前欺负过四小姐,现在回想一下,背脊发凉,两人是兄妹喔。”
“还有这事!?”
“骗你作甚,我在大少爷院子侍奉,自然是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