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急忙跪地辩解,“娘娘,我出身不显,如同孤女一般,哪里比得过楚夫人慧质兰心。俾子发誓,从未肖想进楚府。”心若摸不透慧妃突然说出这件事,是何用意,还是赔着万分的小心。
“你别怕,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引你为知己。我的妹夫玉树临风,富可敌国,聪明狡猾,她看上的女子,几乎没人能逃出他的掌心。
当年我父亲也曾劝过小妹,楚俊怀太过耀目,恐非良人。
然,我小妹还是迷上了他。而常姑娘你为了与小妹的情份,竟然不为所动,实乃义薄云天……”
“请娘娘明鉴,俾子是岸边蒲柳,登不得大雅,所以只是有些自知之明罢了。再者俾子有心上人,不想做那移情别恋之人。”
“不管怎么说,本宫承了你这双份的恩情,以后在这皇宫内菀里,但凡我能帮上你的,你尽管开口。”
心若想了想,换种方式开了口,“娘娘俾子为医士,治病救人是本份,楚夫人给的银子太多,我无以为报,只求也能将娘娘的身子治得利索,还请娘娘将当年落胎之事,讲得详细些。”
“呵呵。”慧妃笑了,“哪有你这样傻得,旁人都会嫌银子少,你还嫌银子多,从今儿起,我拿你当另一个妹子看,你成亲之时、我定会送你一份大礼,绝不低于小妹的诊金。”
心若暗惊,“楚夫人的诊金,俾子就是给娘娘看一辈子的病,都值了。本想进宫当了医士,出宫以后脸上有光,若是楚夫人早些有了身孕,得了这许多诊金,俾子怕是就不想进宫了。”
“瞧你说的,你不进宫,本宫哪里会有多了一个妹子、这样的好事儿。你放心,若是那芳妃再敢为难你,本宫定会为你出头。”
内心有些慌乱地离开了「慧心宫」,心若猜不透慧妃的意思,她何德何能让慧妃与她义结金兰。
她看病挣银子,病患付了银子,也就两清,就算是有天大的恩情,也犯不着一个皇上的妃子与自己结亲。
还要为自己出头,不过应当是好事吧,楚夫人定不只生一个,慧妃应当不会害自己。
但是一个宫妃,突然就对她如此坦露心声,总觉得有些怪异。她可没有傻到,将慧妃的话全部当真。
心若走远了,红绡回了身,打了帘子进了屋,将小宫女们支得远远的,立于慧妃面前,轻声说道:“娘娘,人走远了。”
慧妃微微睁开微闭的眼,希望与这常心若、建立起来的这份情,能够阻挡她进楚府。
她那个妹夫,她知晓,天下间还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越得不到,越想要。
这常医士一手医术了得,容貌清丽脱俗,即使只是一身的医女装扮,也能让一众妃子失去颜色。
她的妹妹从哪方面、皆不是她的对手,若是她进了楚府,妹妹也就等同进了冷宫。
好在这姑娘看似是真的无意,且是个重情重意之人,希望妹夫能知难而退。
她这个做姐姐的,为妹妹也算是尽力了。她确实是个好姑娘,说护着她,也是真心的。
“红绡……”
“俾子在……”
慧妃吩咐道,“往后着人盯着「芳菲宫」,若是常医士去的时候,有任何动静,速速报与本宫。”
“是。”红绡有些惊讶,“她家的娘娘素来不喜、参与宫中任何人事,怎么偏对这常医士另眼相待。”
“别小看这常医士,本宫的身子就指望她了,要是那芳妃不长眼,本宫就打她的脸。”
慧妃没有说谎,她确实没有从家中带人进宫。这红绡就是高贵妃的人,她对红绡这样说,也是无形中告诉高贵妃,这姑娘她护着了。
免得到时候杜芳芷、再使什么花招。上次罚她晒太阳,下次还指不定使出什么花样儿。
夜深时分,红绡悄悄地溜出「慧心宫」,去了高贵妃的「凤仪宫」。
她虽不是后位,但却是唯一贵妃,掌管六宫,俨然一幅皇后的样子。
红绡传来的口信儿时,高贵妃手里正拿着一支凤钗,凤嘴里衔着的红宝,小而精致,烛火下熠熠生辉,比她常戴那只偏凤还要好。说是鲜卑王爷,拓跋启明觐献的礼物。
她拿起在头上比了比,她肌肤胜雪,趁得红宝更加夺目。
这凤钗可真是投了她的所好,无论是真的物什,还是它所代表的东西,皆是她想要的。
第216章 意欲谋反
拿着凤钗在灯下慢慢旋转,仔细欣赏,高嬷嬷有些担忧,慢声道,“恕老奴多嘴,这王爷是什么意思,若是叫人发现了,在皇上面前、可就是不得了罪,娘娘可要三思。”
高贵妃放下了凤钗,“嬷嬷说得对,这东西是不能戴出去,可这东西实在是好看,我不想还回去。”
刚才红绡传了什么信儿过来,高嬷嬷回道,“是慧妃娘娘嘱她盯着芳妃,别欺负一个医女。”
“医女。”高贵妃微一愣,“可是那个给丽妃诊病的医女。”
高嬷嬷回道,“听着也姓常,应当是,太医院统共那么几个人,也不可能有两个姓常的医女。”
高贵妃转身走向床榻上,纤纤玉手刚抬起,高嬷嬷赶紧打开了绯色的纱帐,“这个小医女怎么得了慧妃的眼,她不是一心向佛吗?为何忽然关心起一个医女了?”
“哎呀,娘娘,明晚便是宫廷宴席,这个节骨眼上,旁的不要管,只管明日一切顺利。
才红绡来传信儿,我都没想着要告诉你,等结束之后,有的是时间,心里有疑问,将那医女召一见见不就完了,想留就留不想留就去了,没有多大个事儿。”
高贵妃突然想起一件事,叮嘱道,“明儿可是彻查风长行最后的日子,早上有什么消息,叫里面的人尽快递出来。”
“是。”高嬷嬷应着,“老奴早就交待好了,娘娘就等着好消息吧。”
“你如何看待此事?”
“此事舅爷不是说了,板上钉钉的事儿,这回风长行跑不了了。”
“哼!他也是自找的,这回是谁也救不了他了。”
高贵妃躺在纱罗里,一头秀发散在一侧,虽有些年纪,但风韵犹存。闭上眼,想像着,明日风长行获罪身死。
她的皇儿与鲜卑谈判成功,在哥哥的斡旋下,得太子位。
那么那个美仑美焕的凤钗、就真的戴在她的头上。所有人都要尊她一声皇后,包括那个前皇后。
翌日朝堂,一片阴云,地上三三两两的、摆着几把刀剑。
皇上坐于上首,脸色铁青,指着地上的兵器对一旁的风长行道,“这是什么,我希望风卿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风长行面色向澜道,“这是为臣命要打造的兵器样本,本想着日后承于皇上。”
“既然是样本为何有千把之多?”
风长行猛一抬头,“臣不知皇上说的千把、是什么意思,臣命人做好,还未及承上,便被禁足,只得放于家中。统共只有十几把而己,何来千把之说。”
皇上手里的茶杯、猛然扔了出去,随着茶杯四分五裂,也溅了满地的茶水。朝堂上众臣皆一骇,皇上很我未见如此发火,看来是真的动了气。
“刑部的人在你的「长风阁」里搜出了千把的刀剑,现在那些刀剑就堆在大殿外,你还不承认?”
皇上的手微微颤抖地指着风长行:“你这是……你这是要谋反不成?”
风长行跪下,辩解道,“这是诬陷,臣未曾制过许多,请皇上明查?”
皇上愤而走到大殿中央,从地上的一堆刀剑中,拿了一把,架在风长行的脖子上,“上次有人告你谋反,朕选择相信你。
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你叫朕如何再相信你,风卿呀风卿,你可如何对得起、风老将军呀。”
众朝臣看得有些心惊肉跳,“不可呀,皇上、不可呀。”
“臣是被冤枉的,请皇上明查。”
然后风长行垂首不语。皇上扔了刀、气呼呼地坐回了座位上,半晌才开口道,“众位卿家,朕该如何处置他?”
朝堂上的官员立时分了两派,一派支持依法重治,虽风家战功赫赫,但是也不能抹杀他欲谋反的罪行;
另一派则以军中为代表,严重怀疑此次事件的前后情由,定是有人陷害、请求重新查审。
一时间朝堂之上,乱作一团,两派相持不下,文官多为倒风派。
武将少,奈何武将嗓门大,一个顶文官俩。实在是气不过的,还上前推上两把,立时有两文官坐在了地上。
“皇上,谋反乃是大罪,当诛。”
“皇上,风家世代忠梁,当年身为大将军时不曾谋反,如今又怎么谋反,定是小人陷害。”
“皇上,不管从前多大的功劳,难道还能不顾王法不成,切不可放虎归山哪。”
“皇上,风将军乃国之栋梁,皇上三思啊。”
皇上坐于上首,静静地看着下面的人吵来吵去,这是倒风长行关键的时候,大部分人的立场皆己鲜明,无需再遮掩。皇上也看得明了,突然一声高喝,“够了……”
底下的众臣也停止了争吵,每个人皆盯着上首的皇上看,等待他最后的宣判,皇上痛心疾首道:“今贬风长行为庶民,限期三日搬出将军府,永世不得入朝为官。念其风家过往战功,其母亲在皇家寺庙里颐养天年。风长行,你可有话要说。”
众人心知肚明,这哪里是什么颐养天年,这分明是变相做人质。
但是风长行心里却感激皇上。他一搬离将军府,没了兵权,之前想要他命的人,定会乘胜追击。
到时风夫人便是他的软肋,没了母亲的掣肘,他有长风九卫,他还有皇上的新式火器,自保无虞。
心若在宫中,旁人还不知他们的关系,所以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安全的,他便没有后顾之忧。
“臣问心无愧,无话可说。”
“那便不要说什么了。”
风长行抬头、一副大势己去的怅然,叩头谢恩,“谢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然后起身,洒脱飘然离去。
留下皇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颓然地坐于上首处,直到背影消失。
快走吧,快走吧,朕演得好累,回宫后,还要大病一场,这场戏方才圆满。
有言官欲再说些什么,高赞瞪了他一眼,示意停止。他的脸在最后一场战事中受了伤,连带着喉咙也有些伤,这一眼着实吓人。
他一直盯着皇上的表情看,着实没看出什么破绽,武将惺惺相惜,放他一马,确实也是人之常情。
阴冷的眼光里,闪过一丝得意,风长行,你的死期到了,没了军权,看你如何逃出升天。
风长行一行打马、到了将军府门口,自有宫人一同,接将军府里的风夫人入寺庙。
却有一红衣男子等在府门口,这样张扬,除了吴显,风长行想不出还有别人。
见来人,吴显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道,“师傅,你回来了,你现在有时间了,徒儿特意请你到公主府,好好教教徒儿的武功。”
“我现在忙得很。”
第217章 吐露身份
吴显忙道,“没说请你马上去,你不是要搬离将军府吗,我家有一处空着的宅子,当我孝敬师傅的。”
自古雪中送炭难,风长行下马,“我最近事物繁忙,得了空儿去找你。你的心意我领了,住处我有,不必麻烦。最近京城不太平,你少出来惹事。”
当随行太监、宣读完圣旨之后,风夫人跪于原地,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恶狠狠地盯着风长行,手指着他,“你这个孽障。”
风长行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不肯离府。当下装作上前扶她起身,手掌灌力,一转身的功夫,将风夫人砍晕,然后对着读圣旨的公公道,“我母亲身体孱弱,怕是受不了如此大的打击,请公公多多照拂。”
公公低声道,“放心吧,于公公有交待。”
风长行派了在母亲身边一直伺候的、赵嬷嬷还有桂枝,收拾了简单行李,直奔寺庙。皇家寺庙不在宫中,在皇家山林的镇南山中。
每年春祭秋祭,及新春开年的典礼,皇上及文武大臣会来此处。
除去祭祀,还有一众太妃、等在此颐养天年,诵经祈福,是以风夫人才能来此。
山势陡峭,只有一条不宽的石板小路达山顶,两旁峭壁嶙峋,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山下山下皆有军队把守。风夫人在此应当是极安全。
风长行当时确实交待了于公公,请他帮忙,母亲喜静,不愿意与外人多交往,找一个僻静的地方。
不要找人打扰,旁人不知皇上与风长行的伎俩,于公公虽也不知全部,但总是知晓发生的事,不是如大家看到的表像。
是以风长行请托他的两年事,他都一一记下了,一是照顾其母亲,寻一处独僻的院子。
风长行确实不想风夫人到处乱讲,他也不知风夫人会讲些什么,总之不是好话,那就让她没机会同旁人讲;
二是宫内医女常心若,如她在宫中有难,请他全力相救。
于公公跟在皇帝身边、己三十年,他的话几乎是半个皇帝,他在宫中真的可以做许多事。
风夫人离府之后,风长行开始风风火火的买院子。「常宅」还空在那里,不过所谓做戏做全套。
既然使了这出瞒天过海之计,那就要瞒得好。现在肯定有人盯着他。找完了宅子,他还要找韩家兄妹报仇。
这边风长行在做戏,宫里的心若也没闲着,也在做戏。第二日,她与师傅柳医讲,说身子不适,过几日再进内庭。其实她在等杜福玲的毒发作。
芳妃不会善罢干休,如杜福玲发病,只有她能治,那芳妃她也不能奈何。
柳医正琢磨着不对劲儿,然后问道,“徒儿,你是怎么了,是不是杜家姐妹又欺负你了?”
心若不想这老头儿一把年纪,还要跟她操心,这阵子柳医正教了她不少的东西,虽说爹爹的针灸技术、己到炉火纯清地步,但是师傅的也有他的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