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道理的确如此,但是不能明着说,我就是不医低级的宫女,因为这关乎到医德的问题。
心若咄咄逼人,“还想问朱院首,我休沐离开时,青果明明是好的,连烧都退了,我不在的时候,她却走了。你如何证明她是我医治死的。”
杜福玲忍不住插嘴道,“只有你一人治过她,她是按照你开的方子在用药,现在人死了,不是你治死的,还有谁?”
朱院首跟着道,“杜医士说得没错。”
心若厉声道,“那朱院首既然当晚也在,却不亲自医治,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再者我不在的时候人没了,如若以此来确定是我的责任,那我出了这太医院、就去衙门告状。”
“说得好,就这么办,师傅陪着你。”
一听就是让杜院首头痛的柳医正,一进门就指着朱院首的鼻子道,“姓朱的,我告诉你,你别想一撇两净。你身为太医院院首,不救人,还诬陷。你医德何在,你良心何在?”
黄院首赶紧起身打圆场,“我看此事,极其影响咱们太医院的声誉,毕竟人是死在了太医院里。我看咱们就到此为止吧,不然闹大了,也是丢了太医院的脸面。”
杜福玲一听,不同意了。她好不容易说服朱院首、帮她调开了红果,她才给青果吃了点洛血的药。
青果重伤,再血流不止,如此便一命呜呼了,现在怎么常心若三言两语就没事了。她不是白害了一条人命。
“不行,此事不能就此揭过,她就是治死了人,理应赶出太医院。”
“那我就去报官,让官府来审问一下各位,到底是谁害死了青果。”
杜院首头都大了,他之前就告诫过福丫头,别招惹这个常心若,她是吏部尚书大人亲自送进来的,赶不得。今儿一大早,他就被扯进来,直到现在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一时都向杜院首看齐,毕竟他才是这里的正院首。杜院首清了清嗓子道,“这事黄院首说得对,不管怎么,人是死在了太医院里,我太医院、竟然医不好一个小宫女,以后皇上还怎么信任我们。
那小宫女既然己经故去,吩咐人好好安葬了吧,不要再去追究,对上面就说她得了急症吧。所以这事就此揭过,耽误了一个早上,还是快回去各司其职。”
杜福玲还想说些什么,杜院首眼一瞪,她将嘴边儿的话,憋了回去。
杜福玲愤愤地离去,临走时回头狠狠地瞪了心若一眼。心若毫不客气地也瞪了她一眼。
心若没想到的是,她到了「绮丽宫」的时候,丽妃竟然也知晓了这个事,还问她,“你说你这次又打败了杜福玲是为何?”
心若一边施针,一边说道,“回娘娘,我身后有一只大老虎,我是只狐狸,杜院首畏惧我身后的老虎,不敢拿我怎么样,所以我才又逃脱了一回。”
“呵呵。”丽妃竟然笑了,“你瞧瞧这个嘴,还知道自己是那只狐狸,还敢到处惹事。”
“娘娘,我是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想躲也躲不过。再说有老虎在我后面,不用白不用。”
“呵呵。”一旁的大宫女紫玉也笑了,“常医士你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在心若的身上,丽妃仿似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么的天真可人。
难得掏了心窝子说了几句话,她己经记不得、上一次对宫人说真心话、是什么时候了。
“那你以后可要小心了,芳妃定然会为那丫头出气的,老虎不是时时在你的身边的。”
“谢娘娘提点。”
“娘娘,芳妃娘娘的宫女在咱们附近转悠着。”
心若一惊,早上的事,宫里的消息都是一阵风吗,丽妃知道了,芳妃也知道了,随即就找上了门,这芳妃也是个沉不住气的。
心若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绮丽宫」,紫玉有些担忧道,“娘娘,你说这常姑娘能应付得来吗,要不我把她叫回来,在咱们宫里呆上一个下晌如何?”
“哎!”丽妃将腿放正,叹口气道,“保得了初一,保不了十五,你叫人去盯着,若是那杜芳芷打了她,你去请支会一下「华兴宫」的蔡公公。”
心若早有计较,她今儿个不能去见芳妃,「芳菲宫」分明是来者不善。
心若没有准备,身上没带一点儿毒,就这样过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出了门她就往慧妃的「慧心宫」方向走去。
一个绿色宫装的小宫女,匆匆的从后面赶上来,她本来是在回太医院的路上等着,没想到害得她白等了。幸亏看见了,不然没叫到人,免不了娘娘的责罚。
小宫女拎着裙子,喘着粗气,语气也不是很好,“常医士,你等等。”
心若不停,脚步加快:“请问这位妹妹何事寻我?”
“哼!”小宫女快步跟在后面,气儿都喘不匀了,“我说你快停下,速速随我去「芳菲宫」,去晚了等着领罚吧。”
心若的脚步更快了,“请妹妹回你家娘娘,今早上本来是看完了丽妃娘娘,便去「慧心宫」,明日再去「芳妃宫」。”
小宫女累得气喘吁吁,眼见追不上了,斥道,“敢问常医士,你有几个脑袋,竟敢拒绝我家娘娘。”
心若脚下速度丝毫不减,“妹妹,去「慧心宫」,是一早定好的,这左也是娘娘,右也是娘娘,我都开罪不起,所以也只能按照约定来了。
你说是吧,妹妹。劳烦你替我在芳菲面前解释一下,明儿一早我一定第一个去「芳菲宫」如何?”
“哎!你……”
第214章 真是胆大
小宫女,实在是跑不过她。看着心若匆匆离去的身影,小宫女也无奈,气得跺脚,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上次打了心若两巴掌的绣玉姑姑,见到小宫女的样子,瞪了她一眼道,“瞧你这样子,差事没办成?”
小宫女小声解释首,“那常医士拧得很,说是去慧妃那里,根本不把咱们娘娘放在眼里。”为了开脱自己的罪名,也只能添些油醋。
“啪!”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绣玉忙挥了挥手,“还不快下去。”
小宫女缩着脖子,灰溜溜地走了,绣玉转身回了屋内,劝慰道,“娘娘这是何苦呢?”
“她一个小小医女,竟然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本宫这个娘娘当得还有何用?”
说完桌上的茶壶也遭了殃,一瞬间身首异处,摔成了七八块儿。
芳菲也是撒了心里的邪气。她的确是一个另类的妃嫔,无家世、无子嗣,这妃当得也是小心。还不如自己的妹妹来得肆意。
绣玉姑姑叹了一口气,吩咐外面的小宫女进来,将地上的东西拾掇干净,复又端上来一杯绯色的果子汁到芳妃面前道,“娘娘,这个可不能再砸了,这可是皇上吩咐送过来的,阖宫上下也就赏了三杯,另两杯给了高贵妃,还有慧妃,快尝尝,看这样子好喝得紧。我听闻前些日子也只有高贵妃才有。”
闻听此言,芳妃紧皱的眉头,略松了松。她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明明平时也没有多宠她,多年来一直是个嫔位,却突然升了两级,直晋妃位,真是天降之喜。
可她这一晋升,确是实实在在的得罪了高贵妃。高贵妃同陈贵嫔本就是同根的、远房亲戚,她一直想把空着的一个妃位给陈贵嫔。
没少在皇上面前表现,这明里暗里都差不多的中儿,结果被她半路给截胡了。连她自己都不知晓,这个事儿是怎么砸到她的头上来的。
自打她升了妃位以来,看起来是得宠一般。只有她自己知晓,这些日子以来,那是如履薄冰一般,每每早上去给高贵妃请安,都像头顶上悬了一把刀似的。
说话也要极尽小心,软不得,硬不得。打扮要极尽小心,张扬不得,含酸不得。处处赔着小心,连大气儿都不敢出,都快得心病了。
妹妹杜福玲也不是个省心的。也不知她的王妃命是真是假,这京中的王也只有一个,不是大皇子,就是二皇子。
她每日里没事儿往这后宫跑,无非就是想碰见大皇子,或是二皇子。还指望她能牵线搭桥儿,也不看看她的处境。
更可气的是,她连一个小医女都治不了。如果她乖乖地让她替妹妹出了气,也就罢了,可那个小医女竟然、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到要看看,她这个妃位,在宫中还有没有一点儿、中用的地方,她杜芳芷还就不信了。
「绮丽宫」的宫人,将心若没去芳妃宫的事、说与紫玉,紫玉急忙说与了丽妃听。
紫玉有些担忧道,“娘娘,你说这常医士怎么想的,她这不是将芳妃得罪得更深吗?”
丽妃笑道,“也就这姑娘有这个主意,真是胆大,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入了慧妃的眼。这慧妃自从当年落了胎,就对宫中生活厌恶透顶,我听人说过,她肯请皇上许她出家,皇上没同意而己。
她己许久不与任何宫人来往,没想到这个小医女、还能去她的宫里经常走动,我还真是没想到。不过我越来越喜欢她,她那份率性像极了年轻时的我。”
“娘娘这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姑娘,只是俾子还是有些担心她,想来那芳妃也不会善罢干休。”
丽妃摇着手里的团扇笑道,“这姑娘聪明绝顶,想来她足可以自保。哎!真是便宜了风长行那小子。不然凭她的容貌,医术,还有那股子玲珑劲儿,真儿真的叫人喜欢。做个皇儿的侧妃,那皇儿定会如虎添翼。”
紫玉伸手扯过一条薄纱被子、盖到了丽妃身上,“大皇子定是有了心上人,不然怎么还不封妃,娘娘就不要操心了,还是先把腿养好是要紧。”
“他哪里有什么心上人,这朝中之人、多数是瞅着风头办事。我这一下了后位,原来巴结着嫁进来的,也都鸟兽散。我这当娘的不操心,还指望谁?”
“大皇子玉树临风,比那风将军不知她看多少,还愁没有好姑娘,就是那常姑娘、若是知晓娘娘看上她,定也会高兴吧。”
“真的?”丽妃手里的团扇一滞,看着紫玉,“你说那常姑娘……”
紫玉瞟了一眼门外,见好小宫女站得远,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皇上身边的人传话过来,说风将军谋反,皇上派人正在彻查。”
这事儿丽妃听说了,不过她没放在心上。要说这大周谁谋反,她也不相信风长行会谋反。当年在战场上,他父子二人若有意谋反,这朝庭怕是早就姓风了。
风家小子从小同皇儿一道读书,那小子一片的赤胆忠心,当初她被人拉下皇后宝座,所有人都以为皇儿大势已去,疏远她们母子二人。
只有他照旧,依然对她尊重有加,并且鼓励皇儿,陪他走过最阴暗的日子。
他会谋反,无论如何无法相信。难道又是高贵妃、担心风长行是心向皇儿,将他诬陷,打压?
丽妃觉得这个事儿、必需同大皇子讨论一下,于是吩咐紫玉道,“你去一下「华兴宫」,若他在,叫他速来见我。”
“娘娘。”紫玉原地未动,“你太心急了,你不想想,若是咱们现在就去了,被人瞧见,不知如何编排。”
“你说得有理。”丽妃扶额道:“我确实是有些心急了,那就等等,下一次常心若来看诊时,说我得了急病,再叫皇儿过来吧。”
紫玉伺候着丽妃回了内室,刚躺下,丽妃突然说道,“着人去盯着「慧心宫」,看看有什么动静。”
慧心宫里,心若听慧妃说话,正到惊心动魄处,慧妃一身素色罗纱衣,半倚在贵妃榻上。泪水自腮边蜿蜒细涌,罗纱衣襟上的水晕、渐渐变大。
心若搭脉的手,轻轻地颤抖,静静地听着慧妃的倾诉,如泣一般地倾诉。
原来慧妃进宫前,有心上人,并私许下终身。然命运捉弄,为了家族,入宫为妃。
第一次怀孕时,两月不到便小产;第二次又因为误诊,服了其它的药,而小产。
“想那蓝院首身为医家之首,又怎会误诊?分明是有人在本宫身上做了手脚,而本宫竟然不知。”
心若压抑住内心的惊涛,强做镇定,小心说道,“那敢问娘娘,最后要有人为些事承罪。”
第215章 真假难辨
慧妃一脸冷漠的平静,“太医院的三位院首,两人殒命,一人失踪。第二个便是皇后娘娘变成了丽妃,她当时的孩子也没了。”
心若有些急,“我听宫中传闻是高……”
慧妃打断了心若的话,“如若我同你说,不是她呢?”
心若脱口而出,“那是谁?”
慧妃答非所问,“不过也与高贵妃脱不了干系。”
心若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她还没准备把自己的身份暴露。
其实她也吃不准,这慧妃将这些话皆说与她听,是真的相信她,还是另有原因,宫中的人各个七窍之心、她不敢完全相信。
明显慧妃也不想再说下去。慧妃以要施针脱衣为由,将所有的宫女都赶了出去。心若拿过一条帕子,放在慧妃的手上。
轻声劝慰道,“娘娘,有些事过去了,就不要再与人说起,被有心人听去了大做文章。”
慧妃顺势拉过心若的手,“实不相瞒,这些事自打入宫,我就死死地埋在心底,从未与人说起。当初入宫我与家人生气,未从府里带进一个人,如今这个宫里没有一个是我的人。
她们一个个地都长了三只眼,都是各宫安插过来的眼线,我也不在乎。我从未有过任何龌龊的心思与举动。
我还有一个位高权重的老爹,一个富可敌国的妹夫。我无子无宠,却地位稳妥,是以这些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只是妹子的家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得知她有孕,我心里高兴。再者我妹子信里说起,其实我妹父看上了你,但是你却拒绝了。”
心若没想以慧妃会突然间提及此事、略微有些尴尬,“娘娘,这事己经过去,还是不要再提了。”
慧妃说到这里,抬眼看着心若,“你是我家的恩人,不止是让妹子有了孕,凭你的才情与容貌若是进了楚府,做个当家夫人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