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姑娘吉言。”
风长行听得生气,探头间发现楚俊怀坐得离心若颇近。不就是来感谢一下,现在话也说完了,东西也给了,为何还不离去。
风长行实在忍不住,从过道里走了出来,他对自己的容貌不是有信心的,脸还黑着,不会有人看出来。
粗着嗓子说道,“姑娘,马已备好,时辰快到了。”
心若自是明白他的话,立即起了身,未及开口,门口处进来一个、一身白衣的公子,俊逸潇洒,容貌不凡。将一身富贵的楚老爷,还有一脸黑的风长行都给比了下去。
黄坚不知个中原由,眼神略有疑惑的看着屋中几人,对着心若一礼道:“常医士有事在身,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可以等。”
“不必,我已经无事了,这就随你去府上。”
楚老爷虽心有不快,打从黄坚进来他就一直打量着他,貌似这人的眼中没有情欲,也知趣地站了起来,“常姑娘既然有事,楚某就不打扰了。”
送走楚俊怀,心若对黄坚道,“请黄院首稍后,我去准备一下,拿了药箱。”
风长行更加生气,一个还没弄走,怎么又来了一个,真是这女子还真是桃花多多,随心若去她屋里拿药箱。心若打开药箱确认了针包,解毒丸都在,背上药箱,准备出门。
被风长行挡在了门口,俩人从早起到现在还未说上一句话,“他是谁?”
“哪个他?”心若故意地气他。
知她明知故问,风长行忍着怒意,“门外那个白衣服的。”
看着风长行的脸越来越黑,眉心都要拧成了麻花儿,心若暗暗发笑,心若扬起脸,眉梢微微挑起,略带挑衅的样子,“不告诉你。”
双手扳住了心若的肩膀,“再不说,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你试试看。”
心若索性都说了出来,“他是太医院的副院首,叫黄坚,我此番是去他家里,他的青梅竹马生了病,我去看看。”
“他己是院首,为何还要你去?”
心若相当得意地道,“你没听刚刚有人叫我神医吗,在晋城时我的名号也是神医娘子。”
风长行瞪了她一眼,“好好说话。”
“我会解毒,黄院首不会。”
风长行做车夫,跟在黄坚马车后面,一前一后的到了黄府。
黄府门前,大门楼,紫檀柱,看得见的富贵,门口小厮早已等候。下得马车,随黄坚直接过了两道门,几道回廊,进了一个屋子里。
第209章 乐趣无限
风长行在门外等候,心若进门,闻见屋里淡淡的香气,一眼看见榻上躺着的姑娘,这姑娘还真有福气,黄院首这个人真是痴情。一个人躺在床上这么久,屋子里还可以有香气,说明伺候得精心备致。
走近了看,这姑娘是真瘦,仍然能看得出是个美女,心若坐于榻边,轻抬起手腕,搭了一会儿脉相,也感觉不出什么。
一旁的黄坚开口道,“打从七年前她及笄准备订亲的时候起,忽然有一天变成了这个样子。之后遍寻名医,一直没起色,我也下了决心学医,多年过去,我也没有治好他。”
此时的黄坚、不复在太医院里的风轻云淡,眼里充满了焦急,伤心,无助,这样美好的男子值得帮助。
心若从药箱里拿出了银针,刺破了那姑娘的手指,放在准备好的白色药粉上,只片刻,药粉变了颜色,有淡淡的绿色。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粉末会变色?”
心若指了指药粉,“说明她是中毒了。”
“那常医士可知道中的是什么毒?”
心若摇头道,“我不知……”
黄坚眼里闪耀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坐于床榻边,双手抱住头,不停地搓着头,原来希望之后的绝望是这样的痛苦。
心若说道,“我虽然不知她中的是什么毒,不过我可以试着解一下。”
黄坚痛苦地说道,“不知是什么毒,如何解?”
心若试着同他解释师傅解毒原理,“这姑娘的毒,七年了,她还活着,说明这毒不会危及五脏六腑,不然她早就……
只在血液中,也许只是作用在头部,让她昏迷。我的解毒丸是将血液中的毒,排出来,不管它是什么毒,排出来就可以解,根本无需辨别是什么毒。”
黄坚猛然抬头,“这也行?”
心若点头道,“但我无法保证会不会醒、毕竟是间太长。而且醒了之后,我也不敢保证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重新燃起希望的黄坚,早已泪流满面,发颤的双手捧着榻上姑娘的脸,小心地在她额间,轻吻一下,然后说道,“婉婉,你听到了吗,那我们试试好不好,试试好不好。”
解毒的过程极其简单,从前跟鬼面师傅在一起时,没少做这个事儿。只是这种方法也有不妥的时候。
如果那毒是马上致人于死地的,这个药的作用就发挥不了,毕竟等上一个时辰,人早就没了。
喂那姑娘吃了一粒解毒丸之后,等上一个时辰,便用银针在她的手指尖上开始放血,这时流出的来的血,颜色深得近乎于发紫。看得黄坚泪水涟涟。
本来不想掺与到人家的家事当中,只是看黄坚实在是太过伤心,便提点道,“院首此时莫要悲伤,想想是谁会对婉婉姑娘下毒。若是得知婉婉有了好转,或是有人医治她,会不会再起歹意,院首要多加防范才是。”
一语惊醒梦中人,黄坚突然起身,在屋子里来回地转来转去,毫无章法。心若表示理解,任谁碰到这样的情况、皆会经历过一阵子地混乱。
回程途中,心若透过摇摆的车帘子,嘴边儿沁着坏笑,从缝隙里看着车外黑脸的风长行,有些体会到当年娘总是故意生气,然后惹爹爹来哄她。
那时还不懂,娘为什么故意生气,她明明是没生气呀。为什么会故意气爹爹,有些事情明明不是真的呀,原来这里面乐趣无限。
走到一条热闹的街旁,心若喊了一声,“停车……”
风长行依言勒了马缰绳,马儿停了下来,心若探出头道,“我们在这里用饭吧,然后买些点心回去,给姑娘们吃。”
心里在想,一个「六福楼」还不够你吃吗,风长行还是默默地停了马车,跟着心若到了一家看起来颇为雅致的酒楼里。
上了三楼的雅间。点了菜,风长行把脸转向窗外,心若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出去,除了一棵郁郁葱葱地树之外、什么也没看到。
心若伸手将他的头扳过来,风长行瞪了她一眼,心若撅嘴,不高兴的样子,“如果你再生气,明日就不要你做车夫,干脆叫长九送我过来吧,或是黄院首派马车过来。”
其实风长行也不是生气,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子有些变了,变得他不知如何应对,天知道他昨天晚上为了压下身体内的那份汹涌,用了多大的毅力。如果她今晚再来一次,他无法确定不能不能控制得住。
偏这个女子惹了一个男子,又一个男子。虽说这个黄院首确是因为诊病,可一想到与一个俊美的男子、呆在屋子里近两个时辰,心里就是不舒坦。
脸转过来的风长行,直直地瞪着心若,两人怒视了一会儿,心若实在是绷不住,嫣然一笑。
如三春之桃,忽然盛放,百媚横生,荡人心弦,直甜进了风长行的心里,伸手将人捞进了怀中,心若顺势抱住他的腰。
心若将头靠在他结实的胸膛,相拥良久,二人皆不语,无声胜有声。
直到小二敲门送菜,心若才顶着一张桃花脸、离开了风长行的怀抱,只管低头吃菜。
风长行开口道,“你好像有些许变化。”
分开太久,那份丝丝入心的牵挂,直牵得心若心肝颤,直扯得她夜难眠。风长行是她今生的美人,见了就不会再忘,看不见,便会思之如狂。
再也不想同风长行分离,可宫还是要回的,后日就是离别时刻,要过一个月再见。
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缠绕在一起,她是变了,变了心。稍显冷淡的心,变成了热切的心。
喜悦、惆怅、担心,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零零碎碎,既模糊又清晰。所有的一切纠缠在一起,她觉得她都快疯了。
内心的秘密不能让他知晓,会嘲笑她吧。就在几个月前,还说此生不嫁人,不嫁他,现在倒是迫不及待的想以身相许了。
只管吃,心若也不回答风长行,她只是用吃来掩饰、泛到脸上的火热,他只能默默地给她夹菜,这是在宫里受了什么苦,“宫里的饭食很差吗?”
“还好,我师傅总是会给我带些吃的,最近往宫里走的多,丽妃,慧妃也会给好些吃的,只是觉得这里好吃而已。”
“那明日再来,你吃慢点儿。”
饭后二人去了街上,说买些些糕饼,点心,糖果带回去。其实心若只是想同风长行一起,至于买什么,去哪里皆不重要。
再说现下天气炎热,吃些瓜果才对。只怕霜玉定是着急了,出来几个时辰了,往常都是同她一起出来逛。买些点心堵她的嘴。
晚间、长氏兄弟几人都到了「六福楼」,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心若没有去打扰他们。
端了一盘子西瓜,这西瓜是放在井里冰着的,凉爽得很,进了霜玉,夏荷的屋子。再加上买来的果子,点心,顺带聊聊将军府的情形。
第210章 有些奇怪
霜玉拿了一块西瓜,咬上一口,“真甜。姐姐将军回来了,你怎么不回将军府里住?现在的「长风阁」好凉快,晚上睡在榻上,不仅不热,还要盖个薄被子,舒服极了。”
夏荷瞪了她一眼,“你是嫌这里热了是吧?”
霜玉一咧嘴,“哪有?我只是想让姐姐回去当女主人好吧,省着那韩玉雪老是惦记着将军。”
心若微一蹙眉道,“韩玉雪都嫁给了风长林,还不死心?”
夏荷停了手里的活计,她总是在绣花儿,这不上次给风长行、定的那些件衣裳,也是做得有些多,直到现在还未绣完。
“韩家小姐也说不好是怎么回事,总感觉怪怪的。”
“怎么说……”
夏荷回答道:“她比之前好了太多,变得不像一个人了,去「长风阁」的时候,对我们这些丫头也好了不少,但是还是感觉不对劲的样子。”
心若叹了一口气道,“许是韩家经过大变故,她的性子变了也说不定。”
“切。”霜玉轻蔑地说道,“变什么变,江山易改,本性难疑心,我看每回她去「长风阁」里,那眼珠子滴溜地转,分明的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什么好心。”
“呵呵。”心若笑道,“常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霜玉果然不一样了。会看人,会说人了。”
霜玉一副得意的样子,扬起小脸道,“姐姐,你小瞧我了不是。你不知道,每次那韩玉雪去的时候,我这眼睛也是粘在她身上的。”
“那可有发现?”
霜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我只是看她、到处瞧来瞧去的样子,下一次她再来,我一定能看出什么的。”
“不会有一下次了……”夏荷道,“她都被风长林给打了,她可不敢再去了。”
“什么,风长林打她,为何?认为她还惦记着将军。”
霜玉气哼哼地道:“那还用说吗,不怪风长林打她,她就是贼心不死,活该。”
“哎!”夏荷叹口气道,“二少爷一直以来脾气就不好,从前的通房丫头就死在他手里,虽说韩玉雪是下嫁,但是他心里还是有道坎过不去吧。”
一想到将军府里的情形,心若就一心的不解。在那个府中,饶是老将军去的早,但是诺大的家业在那里,人丁不多,风长行自不必说有多争气,风长林到少也不是个败家子。
风夫人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那样。娘亲一点儿没有娘亲的样子不说,非要将韩家的女儿嫁进风府,一个不成,就再寻一个,究竟欠了韩家什么。
她不想去将军府,若是有一天真的与风长行成亲,不知怎么面对那个风夫人。
隔壁的风长行、听了长一送来的消息沉默着,韩国栋被救说明还是有人要借他的刀,毕竟他最了解将军府,并且目前最恨自己。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下落,说明背后之人的本事不小。
过了片刻风长行吩咐道,“长六你擅追踪,你不用盯着韩府,他不会回韩府,你盯着将军府里的韩玉雪。”
风长行对韩玉雪同意嫁给风长林,始终觉得不可思议。韩玉雪容貌秀美,眼高于顶。二姨娘的娘家不给力,不似三姨娘一般。她从未将风长林看在眼里。
况且凭她的容貌,即使不进将军府,嫁个普通官宦人家也是嫁得出去的。
毕竟将军府与韩家之间的事情,在没有将韩国栋投入牢子里之前,旁人是不知晓的,风家也没人去揭穿。
黄坚真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知晓心若休沐,只有三日,不可能天天为婉婉放血排毒。
便打从第二日起,开始学习施针,第三日的时候己经可以掌握。难怪当初半路弃商从医,也可以一路高歌进太医院。
从前爹爹就说过,医家是要有那么一股子悟性在里头。这就是为何有人学了一辈子的医,却成不了名医。
她当时在这方面、小小年纪便显露了天赋,是以在旁人家的女娃儿学女红时,她就开始学医。
爹爹曾说过,若他的心若是个男娃儿,他蓝家可以再出一个院首也是可能的。
第三天是黄坚施针,心若从旁看着,待结束时,心若开口道,“黄院首若是学了针灸,恐怕也是位高人,这几针可以了然。”
黄坚淡然一笑道,“常医士过奖了,她除了针灸之外,还需要做些什么?”
“黄院首是关心则乱,婉婉姑娘流血自然是要补。还有她昏迷的时间太长了,这两日做些按摩吧,让经脉畅通。”
一旁伺候的小丫头道,“姑娘,我家少爷每日里、都嘱咐我为婉姑娘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