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不愿给你找麻烦,就没说是你给的,然后杜医士就唤来宫人打了青果,是往死里打的、青果昏过去了,还在打。”
“别说了。红果,我知道了,我会救青果的,你先看着她,别叫旁人动她。”转头对赵樱说,“樱樱你回咱们屋子,将我的床榻整理出来,一会儿我会叫人将青果抬过去。”
出了药房,心若寻到了、正在嗑瓜子的管事嬷嬷,开门见山,“嬷嬷好兴致,若是药房死了人,上头怪罪下来,是先找到杜福玲呢,还是先找到嬷嬷你。难道嬷嬷也有个院首的祖父,或是有个妃子姐姐,能保住你这管事的职位?”
嬷嬷愣了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辩解道:“哎呀,常医士,我也是没法子呀,你说那杜医士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
心若看她那个蠢笨的样子,只冷冷地说道,“她的脾气我不知,我只知道,青果若是死了,你这管事嬷嬷也保不住了。”
这时管事嬷嬷才彻底醒悟过来,可不是吗,若是杜福玲不承认是她命人打的,她百口莫辩,杜医士也不会帮着她这一个嬷嬷不是。
忙扯了心若的袖子道,“我知常医士菩萨心肠,又素来喜爱青果,快请常医士想想法子,救救她吧。”
心若达到了她想要的结果,不想与这纠缠,“那就请嬷嬷马上着人‘将青果抬到我的屋里,再派两个小丫头伺候着,晚了就没救了。”
嬷嬷这下子跑得可快,青果死不死她不在乎,她的位子可不能丢了。
本想着讨好一下杜小姐,没想到这小妮子心还挺狠,把自己也给绕进去了。
心若又去找了院首,今儿值夜的是朱院道,太医院一正,二副。这朱院首是其中一个副院首,另一个便是黄坚。
心若只见过其两次,不喜此人,一副官腔,一双细目,总是斜眼看人。
黄坚还有一副仙风道骨,且也算是个光明磊落之人,然、这人不是。不过是杜院守的一个走狗。
“朱院首,俾子来禀告一事。”
朱院首眼角未抬,懒懒地道,“什么事,可是青果那宫女偷东西一事?”
看来杜福玲己经恶人先告状了,“青果偷没偷东西,她现在尚在昏迷,我无从知晓,只是她下的状况,若是不医治,怕是过不了今晚,这关乎太医院的名声,所以想请院首……”
“啪!”朱院首一拍桌子,吓得心若一个颤栗,“你这是威胁我,牢中的死囚死了,还要怪狱卒?”
晚间没有院首的牌子、是拿不出的药的,为了青果,她不打算放弃,“既然是死囚自然早死晚死都是死。可青果不是死囚,她偷东西的事,太医院本没有权审理,如今不仅审理了,还打了人,试问是何道理,什么时候太医院的权利竟这样大了?”
“你……”朱院首没想到一个小小医士,竟然如此厉害,敢对他这个院首发威,一时语塞。
心若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继续说道,“若今晚青果死在了太医院,明儿我就去向朝庭申冤,就说是朱院首不准治,人才死的。我看到时候你这个院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不知杜家的小姐、可愿为院首兜一兜。”
朱院首哪里见过这样的厉害的女子。一时之间,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
心若继续,“身为医家,没有半点仁慈之心,如何当得这太医院的院首,你这牌子给是不给?”
朱院首气急,扯了牌子扔了出来,指着心若的鼻子道,“给你,给你,你若不能治好,我势必将你逐出太医院。”
心若拿了牌子匆匆地去了药库,先拿了些敷伤口的药粉、并麻沸散,再开了方子。回了屋子里,吩咐红果去熬药,另一个小宫女去提些热水过来。
心若和赵樱两人合力给青果灌了些麻沸散,然后开始给她清理伤口。
血肉模糊的屁股,大腿上,亵裤与血肉早已粘在一起。两人一边清理,一边哭泣。
灌了麻沸散,青果似是没什么感觉,一直昏睡着。她是那条被殃及了的、可怜小池鱼。
两人小心翼翼地慢慢清理,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洗了四盆血水,才算将所有的伤口洗好。上了药粉,再找来干净的布,轻轻的包住伤口。
两人挤在一张床上,赵樱年纪小,何曾见过这种可怕的事情。心若倒是见了许多流血的病患,可心却没有这样痛。
赵樱还在啜泣,心若抱着她,轻声安慰道:“樱樱别怕,我会给青果报仇的。只是你明儿叫你祖父找一下院首,将你从这个屋子挪出去。”
“为什么呀,我想同你一起照顾青果。”
“杜福玲早晚会知晓咱们的关系,她心太狠,你往后也别给我拿吃的了。”
赵樱又哭了起来,“我恨她……”
“我也恨,可咱们要好好的,不然谁来照顾青果。”
第二天一早起来,赵樱的眼睛还是肿着的,青果依旧没醒。心若去了膳房,寻了一碗米汤回来,同红果想法子,灌了半碗下去。
有医女来找心若,叫她去正厅。心若叫红果看着青果,咬了咬牙,随她离去。
太医院出了这样大的事,杜院首进宫自然会召集众人问个明白。
心若进得正厅的时候,三位院首皆在,且个个脸色凝重。杜福玲,江可娇,王云秀也在。
第205章 都有软肋
黄坚担忧地看了一眼心若,心若四下看了一眼,柳医正还未到。
这架式是要审问她,有些招架不住,柳医正快点进宫吧,这个时候只有他可以救她。
他可以出手,但是名不正,言不顺,也许还会给她带来麻烦。
杜院首率先开口道:“常医士,自从你进太医院的日子以来,整日的惹事生非,你且说说昨日之事。”
这老头颠倒是非的本事,可真是一流,本来还想着尊敬他,可他一说话就让人尊敬不起来,这可能就是为老不尊吧。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想来杜福玲一切坏事的根源在他。
心若淡淡地开口道,“不知杜院首的惹事生非、指的是何事?我昨晚只是救了一个快要被杜医士打死的宫女,这也是惹事吗?
我想知道,若是一个宫女竟死在太医院里,抛开私自行刑不说。
单就太医院竟然治死了一个宫女,这传出去,太医院的脸往哪儿放?不知杜院首可想明白了?”
“你……”杜院首自是也未曾见过这样厉害的女子,竟敢公然顶撞他。
杜福玲见祖父吃了亏,厉声斥道:“常心若,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同谁讲话?”
“杜福玲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宫中私自动刑,你最好为青果烧香,否则我就去刑部告你。”
一旁的朱院首开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杜院首,这个女医士,目中无人,口出狂言,惹是生非,实应将她逐出太医院。”
杜院首瞪了他一眼,他也想啊,福丫头已经求了他几次了,家里的老太婆也骂了他几次了。这杜医士进宫之时是有人找过她,叫他寻个理由不叫她进宫。
可转头人家是吏部尚书大人、亲自下手谕,请她回来,逐她出宫是不行的。
回头还要跟福丫头说一下这其中原由,从前怕福丫头说出去,没告诉她,现下要跟她说明,不要老跟这个杜医士过不去。
叫她进宫也许是个错误,规矩没学成,竟惹事生非。私自行刑这种事,到哪里去说,太医院都没有这个权利。
近来皇上身子不大好,本以为几个小姑娘有些口角,过去就算了。
没想到一个不服,一个不放的,真是头疼。看架势此事不得到妥善解决,这杜医士是不会罢休的。
杜院首正斟酌着,怎么处理这个事,能让福丫头闭嘴,回家老太婆不会骂人,又让杜医士满意,太医院的丑不外扬。
门呼一下推开了,瘦不拉几的柳医正大步走了进来,对着杜院首吼道:“你们在干什么,趁我不在欺负我徒儿不成?”
“休得喧哗。”杜院首喝了一声,“我们只是在处置此事,谁让你来这么迟。”
柳医正悄悄地在杜院首耳边说道,“你再惧内,乌纱都快丢了。”
杜院首一把推开柳医正,怒目而视,胡子都要竖了起来。心若算是真儿真儿地看了一次、吹胡子瞪眼。
杜院首总算是清醒了一回,他不敢处置杜福玲最大的障碍、就是家里的老太婆,那婆子发起火来,是要打人的。谁会想到堂堂太医院首,竟然惧内。
杜院首最终的决定是心若继续照顾青果,直到痊愈。赐了一块牌子,可以随意取药。药房的管事嬷嬷罚俸一个月。
杜福玲继续抄医德,连带所有打人者,皆抄医德。并责令若再发生诸如此类事件,参与其中的逐出太医院。
判得还算公正,虽然对于杜福玲的责罚还是有些轻了,不过这个结果也算是可以了。
照最初的架式,加上朱院首的建议,她着实是有些怕的,因为不能让太多人知晓、借着大皇子进的宫,这样无异于是给风长行添麻烦。
心若很好奇,柳医正在杜院首的耳边说了什么,直接让他改变了主意。
回了针灸馆,柳医正笑咪咪地道:“我呀告诉你一个秘密,杜院首的夫人是他的师妹,所以他特别惧内。那也是我的师姐,要是他敢欺负我,我就去找我的师姐,管保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嘿嘿。
只是我师姐、听信了一个道士的胡言乱语,说福丫头是个福星,所以宠得没边儿,任谁也不能叫她受委屈,有时候我也同情我师兄。方才我只是点醒了他,是要乌纱,还是挨骂。”
原来每个人都有软肋,杜院首也不例外,从前她也不理解,为何杜院首无原则的帮助杜福玲,好歹也是个太医院的院首,是非总要分,轻重总要分的吧,原来是另有内情。
这样说来,杜福玲的种种行为、倒也不觉得怪异,从前只是觉得她被宠坏。如今看来,她不只是被宠坏,怕是要被这宠给害了。
事情总算过去,心若留在了外庭太医院几日,过几日要休沐,她要好好地照顾青果几日,才能放心出宫。
若不是不放心风长行,想出去问问赵掌柜,为何他还没有回京。她就直接留在宫里,照顾青果了。
青果直到第三天才醒了过来,留了红果并一个小宫女照顾,赵樱挪去了另一个屋子,只是他祖父带吃的时候,她还是会瞅准机会送进来。
因为她知道心若没去内宫的话,就没有额外的食物。柳医正也会带东西进来。
青果醒来的时候,看见周围的样子,不是她的屋子,身子一动,忍不住哎哟了一声,“这是哪儿?”
“是我屋,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
青果忍着痛,强抬起头问:“那院首,嬷嬷她们允了吗?”
心若按下了她的头,“安心养伤,一切都解决了,只是苦了你,还要疼上些日子。”
“不疼的……”
心若的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轻轻的摸着她的头,“你这傻丫头,怎么不说那东西就是我给你的。”
“说了,她们会欺负姐姐。”
“放心吧,没人能欺负得了姐姐,我呀有一个大靠山的。”
几天过后,青果的伤总算是好了一些,不再发热。心若才交代好红果,叫她好生看着青果,她得去内宫一趟。有几日没去给丽妃施针,她也会介意。
第206章 谢谢娘娘
才进了「绮丽宫」,“啪!”一个装满水的白瓷茶杯、碎了几片在她的脚边,滚烫的水有一半浇在了鞋面上,不顾被烫得有些痛,心若直接跪到了地上,“请娘娘息怒,不知婢子做错了何事,请娘娘明示。”
丽妃气呼呼地声音从头上传来,“哼!不知道是吧,我问你,你这两天在外庭做什么?为何不进内宫?”
“俾子救治了一个宫女,那宫女是因俾子而受伤,且伤情较重,是以未进内宫,请娘娘恕罪,不会有下次了。”
这件事,心若不知丽妃为何会如此生气,当时她己着柳医正、请内庭太医院的人告知了绮丽宫人。
丽妃拍着面前的案几道,“一个宫女,一个宫女就值得你为她出手,忤逆太医院院首,你这胆子可真够大的,是看你的靠山够大是吧?”
这句话说到了心若的心里,她有时候也在想,为何会在皇宫之内,她会如此大胆。胆敢怼院首,怼杜福玲,确实是因为有风长行这个大靠山的缘故。
敢情她就是狐假虎威里的那只狐狸,在不知不觉中就逞了威风。心里在说不要给他添麻烦,可是做的事情确是没有考虑周全。
心若忙俯首磕头道:“谢娘娘提点,婢子再也不敢了,请娘娘息怒。”
紫玉端了一只白玉碗,也过来劝说,“是呀,娘娘,你这几日刚睡得好,别再生气了,常医士也知错了,定不会再惹娘娘,先喝一碗樱桃露消消气。”
过了半晌,丽妃才悠悠地道:“起来吧……”
心若踉跄地站了起来,“那婢子还是先为娘娘施针吧。”
整个过程中丽妃一直没有笑全,心若也当做全然看不见,依然手脚麻利的施针,按摩。
临走时吩咐紫玉,天气入伏了,打今儿起,那梅子不要再用了,每晚按摩的时候,放些姜汁在手上。
虽然最开始丽妃的话,她没听懂,可是后来听懂了。就是不该为一个小宫女而费时费力。可能在宫中生活越久的人,什么怜悯,仁厚皆消失了。
可她不一样,爹爹曾说,医者,仁心最重要。且不说青果受伤是因为她,就算不是,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也许这就是她不适合在宫中的原因。以后她会再加小心,但是内心还是不会变,主要是变不了,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紫玉送她出宫门时,轻轻地说道,“常医士,娘娘是为你好,你可要明白她的一片苦心呀。”
心若微笑回道:“紫玉姐姐,娘娘是把我当成自己人,才骂我的。我怎会不明白娘娘的苦心,替我谢过娘娘,我以后一定会多加小心。”
紫玉回来,见丽妃还绷着个脸,笑说道:“娘娘,人都走了,你就不要再绷着脸了,你家姑娘说了,谢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