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生气她,主意拧着呢,才不会真心听进去。”
紫玉撤了方才的玉碗,说道,“难得宫里碰见这么个真性情的,我还挺稀罕的,娘娘不也是,不然还发什么脾气吓唬她。”
“你倒是看清了我这个纸老虎。”
“哎!”丽妃叹口气道,“希望她有足够的聪明、来呵护她的这份真性情。”
若是在宫外,这样一个貌美、心善的女孩儿,何尝不是可爱至及。但这是宫内,这两样于女子,却皆不是好的。
且说心若回了外庭,晚间替青果熬药,换药,拿了药粉,嘱了红果好好照顾。
收拾了一下东西,明儿是她要休沐的日子,心里惦记着风长行,这一晚也没睡好,早上醒来时,手还握着胸前那块玉。
傍晚时分出了宫门、就见到等在门口的长九,心若左看右看,也没见霜玉,“霜玉呢?”
长九咧着嘴,一脸地坏笑,“霜玉在车上等着姑娘呢。”
在车上等着干嘛,依她的性子,怎么可能等在马车上。可看长九笑得活泼,也没想太多,上了马车。立时愣住,这哪里是霜玉。
一个头发乱乱,胡子长长的人坐在马车里,脸上也是黑黑的,两只眼睛死盯着心若也不做声。微愣片刻后,心若猛地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风长行这才开口,并试图推开怀中的心若,“我这衣裳一路上都未曾换过,待我换过了你再好好地抱,行吗?”
心若不撒手,盼了多日,担心多日,终于一下子烟消云散,这人就实实在在的在眼前,她不想松开手,睁开眼他又不消失不见,像在梦里一般。
风长行不再推她,紧紧拥着她。他何尝不是热切期待这一刻。难得这个女人如此热情,他也就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时刻吧。
过了良久,心若哭红了眼睛,才从风长行的怀中离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道,“几时回来的?进宫了吗?”
风长行伸手替她擦眼角的泪,轻声道,“刚刚进京,晚上再去宫中。”
“一切可还好?”
风长行轻轻抚摸着心若的脸颊,“还好,都说了不要担心,我数次征战,皆可平安而归,不必担心。你在宫中可好?可有人欺负你?”
“挺好的,有你这么个大老虎在我身后,我这只狐狸可威风得紧。我有自己的目的,不会轻易与人发生冲突。”
“可有去「绮丽宫」?娘娘的腿可能治?”
“去了,很难治,但不是没有希望,不过时间上要长一些,小产上落得病根儿,年头也多,好在还有皮些许知觉,只是一时半会儿好不透、或是根本就好不透。”
“那就好。”风长行点头道:“娘娘的腿是大皇子一直放不下的,若是能有希望,于大皇子来说也是个好消息。那么爹爹的事,他也会顺理成章的帮忙。”
心间掠过一丝忧愁,心若开口道:“我怎么感觉,我爹爹的这个事情,似乎卷入了皇子之间的争斗,我有些担心。若是没有我的事,你是不是可以旁观,而不必卷进去。”
“身在朝庭,就没有可以旁观的道理,我曾是大皇子的伴读,于情于理我都应站在他这边,所以此次就算没有你,我也要站在他这边。
第207章 不负圣意
我让你进宫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最近经常要出京,我不希望上次在「长风阁」的危险,再发生一次。
所以你只要安心在宫里,如能收集一些有用的东西更好,没有也无妨。
就算有证据,二皇子夺嫡成功,也不可能翻案。所以只要大皇子成功,有没有证据都是一样的结果……”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赵掌柜亲引了他们、去了东边儿隐蔽地楼上。
平时风长行都是住这里的,他不来,这里也是空着的,不给其它客人,连楼梯都是专用的,其它客人不走这里。风长行去了自己屋子,赵掌柜已为他准备好浴桶。
心若去了另一个屋子,霜玉,夏荷早已等在那里,见了两个姑娘,心若很是开心,“春雨没来,她还好吗?”
夏荷接过心若手里的包袱说道:“姐姐有所不知,春雨怀了身子,这两日不稳,没叫她过来。”
霜玉一旁说道,“青山哥哥心疼着呢,一动也不让春雨姐姐动,可累死我们两个人了。”
心若接了霜玉递过来的茶,却拧了霜玉一下脸,“你呀,瞧这脸上长了这么些肉,还想不想嫁人了,趁春雨姐姐怀身子,多做点儿事,别以后没人要。”
“哎哟!姐姐,疼死我了,我可是很勤快的,你问问夏荷姐姐,再掐也不迟呀。”
“还不错。”夏荷接话儿道,“总是过了个新年,长了一岁,现在是她不让春雨做事,整天的婆婆妈妈,嘴碎着呢。”
看着两个姑娘,心若就想到了青果,等回去了,一定要想个法子将她弄出宫,跟她们放在一起,她就放心了。
几个姑娘在这边说了一会儿话儿,赵掌柜敲门进来说,用晚饭的时间到了。晚饭是分开用的,心若与风长行没有下楼,而是在风长行屋子里摆的饭。
沐浴过后的风长行,胡子没了,人也清爽的许多,那衣裳还是上次心若帮他买的,只脸还是黑的。
“这衣裳是夏荷她们带过来的?”
“我叫长六去接霜玉的时候告诉他们,我暂且不回将军府,她们来的时候就带了过来,长六送来的时候说是你买的,你什么时候买的?”
心若笑道,“上个月休沐的时候,闲来无事,带着小丫头们上街市转转,想着上次没买夏天的衣裳,就顺手买了回来。”
风长行己两个月、没好好的用饭休息,身心疲惫。饭后心若去端茶的空儿,他便靠在了床榻边上睡了过去。
心若见他并没有脱衣裳,伸手去解,风长行捉了她一只手,闭着眼道,“子时还要进宫?”
“那你上床榻上躺一会儿,什么时辰,我一会儿叫你。”
“嗯……”
风长行和衣而卧,心若将屋子里的烛火只留了一盏,然后坐在床榻边缘看着风长行。
他瘦了很多,今儿那衣裳看起来宽了不少,脸上的腮都凹了进去,一点儿肉也没有。轻轻地握了他的手,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也不知风夫人、这个娘亲到底是怎么当的,一个儿子整日奔波在外,她怎么一点儿都不心疼呢。若是能平安出宫,下半辈子一定好好疼这个男人,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心若一直等到快子时,才轻轻地摇醒了风长行,他喝了一盏热茶,在心若的额间轻轻一吻,然后离开客栈,趁夜色奔着宫中而去。
今儿正巧十五,当然风长行也是算准了日子才回京。皇上在御书房里来回的踱步,一副焦躁的样子。
踱了一会儿,一看门还是没有动静,便问于昌道,“你说那小子今儿会不会来?他怎么还不来?”
于昌急呀,这两日皇上的心情不好,他没少跟着倒霉,“回皇上,应该来的。”
皇上又风手来回了踱了几趟,“那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于昌硬着头皮回答,“也许在路上呢,也说不准。从前不都约在子时之后吗,这不才刚过子时。”
“可……”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黑脸的汉子走了进来,于昌刚要看了嗓子喊,“护驾。”就被风长行一把捂住了嘴,“于公公,是我,你怎么没在外头?”
怎么没在外头,于昌也委屈,这不是在里面给皇上解答、你为何还不来呢吗?
“将军你可来了,老奴告退。”于昌边走边擦着滚落下来的汗珠子,总算是来了。
“皇上,臣回来得迟了。”
“闲话少叙,外面如何?”皇上突然发现风长行不在的日子里,他竟然有些心虚,总担心有什么事情发生,他无力全面掌控。
风长行直奔主题,“拓跋启明果然藏了许多骑兵。他将两万左右的骑兵、藏在了边境三城里,随时准备应战。我瞧着、他根本没打算还这三城,来京里怕是只是来混水摸鱼。”
风长行从怀中拿出一份、亲手绘制的地图,摊了开来,画得不是很清楚,将灯拿得近了些,二人坐于案几的两侧。
风长行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个圈圈道,“皇上请看,拓跋启明极其聪明,他的野心绝不止边境三城。除了那三城中的军队之外,他还留了一部分,约万人左右的军队,在西侧与草原相接的群山里,这厮竟然让这些军队、以流动的形式存在,我只找到了他们三个藏身过的地方。”
皇上皱眉看着图上的圈圈,那里群山连绵,群山后面是草原,前面就是大周的城池。从前大周是拿这里当成天然的屏障,如今却也成了他们天然的屏障。
也曾是武将的皇上自然明白,藏兵在这里的用意。一可以做为保存的实力,二可以做为侧应,机动灵活,随时袭击大周的城池。
皇上的手指在案几上,敲了半天之后开了口,“风卿,你说咱们怎么破?”
“臣以为,最好的防守是进攻,不知皇上的火器造得如何?若是可以用,不如先拿出来试试威力,臣的心里也有个底。”
皇上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盘龙柱,咳了一会儿,推开了风长行递上来的茶杯,开口道:“我这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从前我只是想,先皇在世时,先立了太子,大家争来争去,构陷太子。
我就反其道而行,不立太子,然结果也不如人意。是时候快刀斩乱麻了,一个封太子,一个封王,迁出京城,永不入京,也许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排,是对大周最好的安排。”
这些话风长行也想说,可是不能说,那皇上既然说出来,他也不必讲了,“皇上英明。”
皇上突然挺直了背,神色也跟着一肃:“风长行接旨。”
风长行连忙跪地接旨,“臣风长行领旨。”
皇上拿出一个锦盒,将锦盒托在手上,奉于风长行面前,“此乃我大周的虎符,执此符可调动我大周境内所有的军队,联现在将它赐于你,着你秘密调动军队,以应对数月后我寿宴之时发生一切可能变故。”
风长行跪于地上,双手举过头顶,郑重接过虎符,“臣定不会负皇上圣意。”
第208章 白衣男子
风长行回到客栈已是寅时,轻轻地进了屋,借着月光脱了衣裳,掀起被子躺下时,吓了一跳,里面怎么还有个人,立即向后退了一步。
剑已在手,“什么人?”
被子里的人,没有任何动作,却向他招了招手,声音有些低哑,“是我……”
风长行放下剑,却坐在床榻边上,捉了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怎么不去自己的屋子睡?”
心若想了一个晚上,担心自己不能活着走出皇宫,若是这辈子和风长行、真的做了夫妻,即使死也不会有遗憾。
不想她这样放下自尊去迎合他,以身相许,他却这样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答不出来,索性不答。
风长行等了半天,见她也没声音,缓缓说道,“没成亲,我是不会动你的,不然在宫中被查出来,是要掉脑袋的。”
心若郁闷极了,他说得全对,可她还是生气,忽地坐了起来,踹了他一脚,“你还睡不睡了,你让我现在去哪儿睡去?”然后又忽地一下子躺了回去。
风长行躺在了她的侧边,想捉她的手,她放在了另一侧,不给他握,从后面轻轻搂着她的腰,低声道,“任性的女子不好。”
第二日晨起,风长行睁开眼,怀中的人已不知去向,看看外面的太阳,估计己经日上三竿,这一觉睡得好香,好沉,是这两个多月来睡得最好的一天。
洗脸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先生可醒了?”
听出来是赵掌柜的声音,将擦脸巾搭在木架子上,“进来……”
赵掌柜一进来,开门见山地说:“将军,那个楚老爷又来找姑娘了。”
“又来是什么意思?”风长行眉心拧在了一起,“难道说这不是第一回 ?”
赵掌柜摊手道,“上回姑娘休沐回来,他也来了,二人在房内呆了片刻,就出来了,我问过常姑娘,她说没事,哪成想今儿他又来了。”
风长行匆忙穿好的衣裳,边往外走边问道,“她们现在哪里?可有人在?”
赵六福跟在后头,“这会儿还没客人,我就让他们坐在堂屋里,长六在看着呢。”
风长行在堂屋的过道里止了脚步,躲在过道里。这会儿确实还早,客人还没上来,堂屋内就几个人,在这里也能听清楚她们说什么。
只听心若道,“也不全是我的功劳,楚老爷楚夫人皆是福泽深厚之人,自有神明庇佑,我不敢居功。”
“常姑娘太谦虚了,你也知晓,我楚家什么样的医家请不动,太医院的杜院首都曾替内子诊过脉,结果也是不如人意。
没想到常姑娘只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替我楚家解决了困扰了太久的问题。常姑娘真是在世的神医呀。”
楚夫人过门四年无子,楚俊怀自然是想过要再娶一房,可楚夫人不仅娴淑貌美,而且身后的尚书老爹,实在是好用。
天下皆是他的门生,他根本不必出面,楚家商号在各地的生意,官府衙门从未为难过。
是以楚夫人怀了身孕,楚俊怀也是真心的高兴,这常姑娘确是他们家的大恩人,只是他想得到她的心更胜从前。这女子从内到外都是一个宝贝。
“楚老爷过奖,还请楚夫人细心安胎。”
楚俊怀继续道,“我夫人今日本要来这里、当面谢谢姑娘的,是我担心夫人动了胎气,是以她没来,就由我代夫人转达谢意。”
说着从衣内掏出了一个信封,“这是给姑娘的谢礼,若是内子成功诞下麟儿,楚某还要重谢姑娘。”
心若这次没有推辞,接过了信封,“楚老爷楚夫人皆是福泽深厚之人,上天必定圆了你们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