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坚点头，表示明了，回头看了一眼心若、方才看过的方向，朗声道：“好了，我己知晓，皇上的事万不可说与旁人，明日你再向杜院首汇报即可。”
躲在树丛后的江可娇是个聪明的，明显感觉得到黄坚与常心若、说的不全是皇上的事。虽然她不敢太靠近他们，他二人说话也听得不是很真切。
可在她过来藏在树丛里之前，明显可以看到黄坚兴奋的表情，还听到了一句，什么人好了的话。
第238章 老天惩罚
还有他手里的东西，分明是要给常心若，看着像银票。他为何要给那女人银票，怎么想也想不通。
唯一能想明白的是，这个女人果然是个狠角色，她必须尽快的想法子，让她速速离开太医院。
江可娇与心若、同时往医女的住处方向走。离院子还有一段距离，便听见杜福玲的叫骂声，“我不吃，这是什么药，苦死个人，也没有用。我吃了一天，痒得更甚。”
王云秀回道：“今晚杜院守不在，是黄院首值夜，不若将他请来，再看看。”
杜福玲哭喊道：“你这个猪脑子，他是个副院首，有我祖父的医术高吗？”
被骂了的王云秀噤了声，接下来便是各种物件，乒乒乓乓的声音，还夹杂着杜福玲的哭闹声，想来那个浑身痒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可总好过青果儿、浑身的血流尽而死去。只可惜，只能让她难受个几天而已。
心若不敢直接将药保存在身边，她使了法子。不然上次大理寺搜查，她就己经没命。
只是将药化成水，消在草地上的法子，药效却减了不少，只有原来的几成而己。不然非得让她痒上个一个月。
不理会那边的鬼哭狼嚎，心若去了药房，寻到了管事胖嬷嬷，请她叫红果将上次她要的，用来浸针的药汁送来。
管事的胖嬷嬷、受了心若诸多的好处，虽说送药水进医女们的住处、不合规矩。
可她记挂着心若将来的好处，特别是听说她今儿、在皇上的御书房呆了两个时辰，没准儿呀，一朝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便痛快地答应了。
红果根本不明白什么药汁，但她还是来了医女的院子。因为青果临死前、托她带两句话给常医女，可青果死了之后，她几次想找机会同常医女讲话。
但是她貌似很冷漠，红果一直没有寻到机会。其实青果想说的是，不必为她报仇，没别的。
红果有些惶恐，站在心若门口，不敢进。心若未讲话，直接将她拉进屋里，将门关上，却将窗户打开。
在窗户下摆两个椅子，请红果坐下。从桌子上拿了几块点心、塞红果手里，这是今儿离开御书房时，风长行塞她药箱里的。
在红果对面坐了下来，“吃吧……”
红果木然地接过了点心，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心若，不知这个常医女要做什么？
还在愣忡的功夫，清晰地听到女子的喊叫，哭嚎声，听着有很惨，似乎是从其它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所有的医女都住在一起，屋子是一排排的，前后共三排。
杜福玲就住在同一排，只不过中间隔了两间屋子。她的声音那样响，坐在窗下，听得真真儿的。
未及红果开口询问，心若解释道：“青果妹妹走了，我欠她的，你听这声音，希望她能走得安心一点。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我都知晓，青果是服了药之后，浑身流血而死。我与你疏远，是不想连累你。”
红果的眼睛还瞪得老大，“这是杜医士？”又指了指心若，“是常医女你……”心若现在被皇上撤了医士的职，现在是二等的医女，不能再称医士。
心若摇了摇头，抬眼看窗外暗下来的天，不让眼泪流下来，“不是，是老天惩罚她。”
红果低低地声音说道：“其实青果、只想让我告诉常医女，她很高兴、她在人世间还能有个姐姐，她不需要你为她报仇，只希望你好好的。”
闻听此言，心若扬起脸、看着窗外那棵高高的桂树，止不住的泪水无声地流下，打湿身前的衣襟。
那句「只希望她好好的」，滋润了干涸的心田，她在这人世间还曾有个妹妹，真好。也许对杜福玲的惩罚轻了一些。
江可娇进了杜福玲的屋子，吓了一跳，王云秀，赵红绫手足无措的站在地上。
榻上的杜福玲的双臂，双腿均裸露在外，己被抓得满是血痕，白色的里衣上己有斑斑血点，头发凌乱，双眼血红。
她还在不停地抓，每抓一下，便又是一道血印，或是继续有血渗出。此时杜福玲己近疯颠，不停地歇斯底里地咒骂，叫喊。
江可娇问一旁的王云秀，“早上不是说只是有些痒吗？”
“是呀，然后杜院首给看的，说只是风团，然后开了药，我煎的，喝了下去，谁成想越来越重，这个时候，杜院首业己回府，这可怎么办呢？”王云秀急得直跺脚。
江可娇看了看，还好脸上没有，但是不保会不会脸上也要发出来，那杜福玲引以为傲的容颜可就毁了。思忖片刻，江可娇决定，还是去找黄院首。
杜福玲还在后面骂她，“好你个江可娇，平日里你总是跟在我身后，像个跟屁虫，如今我正难受着，你转身就走，你这个贱人。”
江可娇懒得理她，若不是还想着利用她整常心若，就让她痒着吧。她还是径直去找了黄坚。黄听了江可娇的汇报之后，拧着眉琢磨了半天。
杜福玲的伤是在身子上，他是不能进去查看的，但是也不能坐视不理，过了片刻，黄坚开口道，“这样吧，先开一剂药，先让她晕过去，总不至于抓出浑身伤，待明日杜院首来了再做定夺。你同屋里的几个医女，今夜就在杜福玲榻前值守，夜里再出什么状况，再来寻我。”
这在当下确是个好办法，果如黄坚所料，杜福玲服下了药，昏睡了过去，只是偶尔还会似梦魇一般忽地起来。
江可娇与王云秀，赵红绫三人值守，也算有个照应。不然三更半夜、看她披头散发的样子，似女鬼一般，非得也昏过去不可。
第239章 守株待人
昏暗的灯光里，江可娇看着杜福玲的手臂上，一条条的血痕，有些心惊。
她这个病着实有些不寻常，杜院首治自家孙女，自是不留余力，怎么会早上服了药，反倒加重了呢。
她开口问道：“云秀，今儿是谁煎的药？”
王云秀不傻，听明白她话的意思，回道：“是我亲自看着药房的小宫女煎的，怕出了叉子，可是一步也未曾离开。”
江可娇内心盘算着，兴许是有人在药里放了什么东西，或是下了毒。一下子就想到了常心若，这太医院里，要说最恨杜福玲的怕是只有她了。
可她今儿去了御书房，这也是真真的，一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所在，到是想起了王云秀的话。
“云秀，你说你昨晚上出恭回来的时候，看见有人出了常心若的房间？”
“确实是有一个黑影。”
“可看清了，不是你眼花？”
王云秀笃定地答道：“看清了，绝对是个黑影。”
赵红绫也来了兴趣，“那你说说，那个身影是男是女？”
江可娇真心觉得这二人，还不及杜福玲聪明，开口道：“夜半时分进女子屋里，不是男的，还能是女的？”
王云秀想了想道，“那身影高大，断然不会是一娇小女子。”
“你说他今晚会不会来？”
“不会吧。”
“我看会，常心若生得那样狐媚，连皇上都被迷住了，她又一个人住，来了一次，肯定还会再来。”
几个女人夜半无事，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江可娇思忖片刻，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左右今夜咱们要守着杜福玲，也不能安睡，不若咱们几人轻流守在门外，看看那人会不会再来。若是来了，那咱们可是功劳一大件。”
赵红绫与心若没仇，有些犹豫，“若那人来了，咱们怎么办？”
“自然是找院首，揭发她呀。”
王云秀这时候到是灵光了，她听明白了江可娇的话里的意思。
杜福玲素来与常心若不和，可常心若既然去了御书房，那便是入了皇上眼，杜院首也奈何不了她。
可若是将她与人私通的事，捉在手里，那就另当别论了。到时候杜院首可直接处置，皇上定也不会看上这样的女子。
那杜福玲势必要领她们的情，以后她们在这太医院的日子就好过了。再也不用去高贵妃那只母老虎的宫里，她对医女可是非打即骂。
每回去她那里皆没有好果子。想到这里，王云秀极其兴奋，自告奋勇地第一个去到屋外，两只眼睛如恶狼一般、盯着收若的屋门。
夜色阑珊，烛影深深。心若倚在榻边，手里拿着一本泛了黄的医书。
只翻开了一页，眼神朦胧，虽是在看着手中书，却许久不曾翻页。手却不自觉得抚上胸前那块墨玉，来回地摩梭。
今夜风长行会不会来，她不知道。只是她想等，这份漫无边际思念，自内心深处不受控制地溢出，将她淹没。曾经，对这份感情的挣扎，早己灰飞烟灭。
不管他今夜来与不来，她只是想执著地等待。哪怕只是等着他，仍感觉甜蜜无限。脸有些微微发烫，羞恁地低下了头，她这是怎么了。
在晋城之时，思及将进宫，总想着这条命是爹娘给的，若是为此事而丧命，那也没什么遗憾。也好早日与他们地下团聚。
可如今，有了风长行，她想活，想活着走出皇宫，与他一道过上几天清静的日子，不知老天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戌时末，吱呀一声，己关好的窗户突然打了开来，随即一条黑影跃入，大步地走到榻前。
“你怎么又来了？”
风长行看了一眼一旁小几上，快要燃尽的烛火，“这个时辰，还不睡，不是在等我吗？”
心若嘴硬道：“才不是，我只是想看书而己。”
看了一眼心若手里的书，风长行脸上的笑意更浓，伸手指了指，“你这一页书看得可真久。”
“唰！”心若合上了书，低头嗔道：“我看得仔细不成吗？”
风长行坐于榻边，捉了心若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白日里虽见了面，可终究是在皇上的地盘上，不敢有任何亲密的举动，都不能并肩而坐。现四下无人，是否可以稍微放纵一下。
语气满含宠溺：“你说行就行。”
被看穿心思，心若的脸更加地烫，想抽回手，使了力气，根本抽不回来，随它去吧。
“你这么晚还过来，可是有事？”
“嗯！外面有事，我今夜就要出宫，这脸上的黑色如何能快些去掉？”
“用白醋洗一下即可。”
“快些，快些。”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着低声的呼喝，“再不快点，人就跑了。”
心若有些惊慌，坐直了身子，“糟了，有人来了？”四处看了看，屋子的陈设一目了然，另一侧的床榻连个纱幔都没有，藏是没处藏了，焦急地看着风长行，“怎么办？”
心若说话间，风长行早己起了身，四下观看，眉头微皱。
抬头往上一看，头顶房梁柱还算粗壮，瞄了一眼最高的一根，用手指了指。走到那根梁柱的下面，双腿弯曲，一纵身跳了上去。
屋内烛火将尽，风长行一身黑衣与夜色相融，梁柱也足够粗壮，心若向上看了一眼，当真是看不清楚。这才稳住了心神，重新靠于榻上，刚一闭上眼，门就被砸得爆响。
伴随着嘈杂的声音，“常心若，你快开门，常心若……”
心若装作被吵醒的样子：“来了，来了，什么事？三更半夜的。”
门刚推开，手里拿着灯的王云秀、一下子蹿了进来，四处张望。心若揉着眼睛，惊讶地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第240章 一场误会
心若确实惊讶，她们是如何发现风长行来过这里的。按说他来的时辰很晚，且悄无声息，怎么还是被发现，看来盯着她的人一刻都不放松。她还是大意了，原该叮嘱风长行不要过来。
王云秀推开了心若，挑着灯四处查看。将床榻上的被子掀起，去了屏封后面，连那两只不太大的柜子也没有放过。
只是并没有找到什么？回头看着江可娇，她的眼神朝床下瞄了瞄。
赵红凌上前给王云秀掌灯，她趴到地上，将灯伸了进去。起身的时候，还是对着江可娇，摇了摇头。
江可娇抬头看了一眼房梁，心若的心一下揪了起来，心一横，上前挡在众人面前，厉声道：“请问，你们这么晚到我的屋里，所为何事？”
“哼！”江可娇冷哼一声，“所为何事？你心知肚明。”
江可娇的眼里、闪着冷冷的幽光，与平日里八面玲珑的江可娇，判若两人。心若不知何时得罪了她，只是现下不是问明的时候。
“还请江医士明示。”
王云秀上前一步，扬着脖子，挑着眉，厉声道：“我方才明明见一个男人、进了你的屋子，你还是速速将他藏于何处告诉我们，也省得咱们找到了人，你的脸上难看。”
心若抬眼看了看、江可娇身后的众人，脸上皆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心若刚想开口，门外传来黄坚的声音，“现在不难看吗？一众医女半夜三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还不快些回去，各自安寝。”
黄坚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江可娇认为、他又是来救常心若的，内心更是怒意翻腾，冷冷地回道：“黄院首，刚好您来了，常心若在屋里私会男人，那么就请你做个见证，明日交由杜院首处理。”
黄坚自然不能进入心若屋里，江可娇明摆着是信心十足，不打算放过心若。
如果真的在屋子里发现男人，可就不是留不留在太医院的问题，而是脑袋留不留在脖子上的问题。
心若开口道：“江可娇，若是你们搜不到，你待如何？”
“谁说我们搜不到，我前几日半夜、就曾见过一个男人、进入你的屋子。今晚咱们就是在这里守株待兔的。方才也是红绫、同我一直盯着你的屋子的。是以，我们不会看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