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从前的零零碎碎,点点滴滴。从他二人相识到如今,到是鲜少有机会,这样安静地在一起,无人打扰,只二人于清静中,眼中只有彼此。
眼前女子,笑若暖风拂春水,温柔无比;羞若春日桃花半开,惹人心醉;怒若寒冬江上白雪,清凌可人。
一个嘻笑怒骂皆美好的女子,将来会成为他的妻。为他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为他素手量衣,洗手做羹汤;为他夜剪火烛,红袖添香。
想想那个画面就美丽,清风朗月,佳人在侧,青青葱指,为他研磨。现在不就是吗,好像不对,现在不是清风朗月,而是艳阳高照。
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风长行觉得自己有些醉,眼前的美人即为酒,虽然她不施粉黛,素色罗裙,却丽如花,甜如蜜。
美得让他心旌摇晃,心神迷离。心若觉得他可能真的得了病。眼看着纸,手却不动,眼角眉梢间聚了浓浓的笑意,经久不散。
心若提起茶壶,发现茶己喝完,起了身,抬眼看天,“我该回去了。”
己临近午饭时分,她来这里,大约有一个时辰,还不知阖宫众人会如何编排她。
知晓皇上用意何在,可也不想旁人误会,平白叫皇上惹疑上身。虽说有风长行面子托着,可也不能太过份。
心若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我的身世,可说与皇上了?”
风长行摇头,起身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轻语道:“我没告诉皇上,皇上现在明显对二皇子起了疑心,我所做的事情、皆是针对二皇子及其身后的高家。所以我想着反正仇报了就好,没必要把老底儿掀给他。”
心若侧脸,给了他一个「你很狡猾」的眼神,风长行趁势轻咬了她耳朵一口,惹得心若,半身酥庥。
猛然起身,“我该走了。”
第236章 水花四溅
风长行明白她的顾虑,起身送她,临出圆形拱门时,还是有些不舍,又拖着心若的手,磨蹭了一会儿,才低语,“我晚上再去看你。”
于公公命一个小太监、亲自送心若回去,走在路上,心若疑惑,为什么这路上一下子多了许多宫人。
疏不知,在她进了御书房半个时辰之后,不知有多少宫女,太监被派过来打探、她有没有出皇上的御书房。
皇上原是武将,且不好女色。常年征战在外,荣登大宝之前,只有丽妃,高贵妃两个王妃,再有侍妾二人。
登基之后只选秀一次,若不是出于政治目的,怕是那一次也没有了。
这也是高贵妃之所以、一直宠冠后宫的原因,不是皇帝多宠她,而是后宫里真的无人争宠。
如今一个年轻貌美的医女、却能进皇上的御书房一个多时辰。
这个消息犹如一块巨石,扔进平静的湖里。一时间,水花四溅,后宫再也不太平了。
高贵妃派出去的小太监飞跑来报,常医士己出了御书房,由小太监送回了太医院。
高贵妃正倚在贵妃榻上,微闭着眼,高嬷嬷在她身后摇着扇子,缓缓地道:“嬷嬷你看看今儿这个事儿,怎么透着一股子的怪异?咱们皇上向来不好女色,怎么对一个医女如此的上心?”
高嬷嬷摇着手里的扇子,缓缓回道:“今儿早上慧妃不是说,那医女生得极貌美。从前的乡下里有传言,老来俏,老来俏,有的时候这上了年纪的人,指不定勾动了哪根筋儿,比那年轻人还热情呢。”
高贵妃轻抚自己的脸,一想到自己己有近四十的人,再想想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
高嬷嬷的话听着也不无道理,若是让这医女入了皇上了眼,真被纳入后宫,那就算是将芳妃拉下马,那妃位岂不是又要旁落。
一想到这里,高贵妃挥手示意高嬷嬷停下,起身坐了起来,“嬷嬷咱们可尽快想个办法,玉嫔己等不及,她不是个好相予的,说好许她个妃位,还是尽快还了她。”
高嬷嬷的脸也添了几许凝重,“娘娘看得通透,老奴也觉得那玉嫔的心机、实在是不可测。况她还有个儿子,不得不防。”
“本宫记得之前绣玉说过,她在「芳菲宫」里不是还寻了个帮手吗。”
“是的,绣玉早有交待,是个叫春芳的宫女,老奴之前就联络过她。第一次是绣玉亲自带着她过来的,人看着有股子机灵劲儿,老奴还赏了东西与她,就想着以后万一能用得到她。”
“哎!”高贵妃长叹一声,“本宫住在这「凤仪宫」里三年多,依然还是个贵妃。虽说离皇后的位子半步之遥,可这半步,本宫要多少年才能走完。
到是那杜芳芷连个孩子也没有,却被封了妃。丽妃那贱人还在妃位,她不该进冷宫吗?皇上是怎么想的?”说到后来,高贵妃近乎咬牙切齿。
“娘娘小心。”高嬷嬷示意高贵妃不要再说下去,疾走至门口处,将守在门口的小宫女打发了,才转身回来继续说道:“娘娘,忍不了多久了,若是这次舅老爷能运筹得当,无需太多时日,只要二皇子顺利成为太子,那皇后的位子便无人能夺走。”
高贵妃抬眼看了看门口,“二皇子还没派人来报吗?”
“娘娘心急了,这不才是晌午吗,总要宴请鲜卑王爷,才算咱们大周有礼不是,再过个把时辰,定然有消息传来。”
高贵妃拧着眉心,“我是担心,他平日里,被舅父宠爱太过,行事毫无章法,任性妄为。虽然这些事儿兄长一力帮他撑着,可以后呢,总要自己担当不是。”
高嬷嬷从旁宽慰道:“自有舅老爷帮着管教,娘娘不必操心,二皇子也只是顽皮了些。”
高贵妃的眼波中流淌着丝丝阴冷,“明儿把那医女传来,我到要看看她美成什么样儿,能一举媚惑圣心。”
惦记着心若的不只高贵妃,她刚刚提到的芳妃、听到心若进了皇上御书房的消息,这心里就七上八下,没个安稳。
自从绣玉姑姑离去,她就如同失了魂一般,没个主心骨,近心话儿也没人说。
这还不算,青姑姑那尊大佛、一天有一半的时间在「芳菲宫」。她在的时候,小宫女们吓得个个噤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这进宫四年,也就是个嫔,皇上一年没来过几趟。没想到却一朝封妃,本以为晋了位份,便可扬眉吐气,拂照家人。
祖母总拿当年那铁口算命先生、说过的话当真,直言家里的福气皆是妹妹带来的,她也想荣耀一次,摆个妃子的排场,逞逞威风。哪成想整治个医女,得了罚还不说,那医女却入了皇上的眼。
这医女既己入了皇上的眼,那么自己这往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昨儿的事,若是她在皇上面前吹吹枕边风,她这个妃位保不保得住,还真难说了。
芳妃越想越害怕,眼眶也红了,偏这时候青姑姑来了,在院子里看着一群宫女在做规矩,她吓得连哭都不敢大声儿。
她这个妃子当得呀,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连个宫中女官、也丝毫不给她颜面。
皇上只说让青姑姑管理一下芳菲宫,但是也没说叫她见天儿地呆在这里。她只是看不上这妃子,上不得台面儿的东西,还要弄死常医女。
小门户出来的女儿,没有坚强的母家做后盾,就守好自己的本份,也叫别人高看一眼。
可这芳妃,不知自己因何晋升,却还在这里出幺蛾子,这就是自个作孽。不敲打她一下,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
要说青姑姑那是皇宫中、一个特殊的存在。她是皇宫里最高的女官,铁面无私。
在她面前不能有半点龌蹉,否则纵使你有千百种法子,她软硬不吃,照样秉公办事。
皇上的后宫本就人少,再加上青姑姑的打理,即使没有皇宫这么些年,高贵妃也只是协理六宫。
但是这宫人从未出过什么差子,一切井然有序。除了前皇后一事,还有皇太后不知为何突然故去这两件事,一直是这宫中的谜团。皇上虽派人彻查,却依然无果。
第237章 托人寻药
青姑姑何许人也?她本是当今皇上的亲表妹,皇太后是她的亲姨母。十几岁就住在王府里,是准备给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当王妃的。
可这二人皆言、与对方纯兄妹之情,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嫁,家人也就不再相逼。
之后,青姑姑便去了庵堂住了两年,她一生的志向便是清灯古佛,小小年纪,佛法己有高深造诣。
只是后来当今皇上即位,才把她从庵堂里接出来,进宫当女官。
当然这些事情,芳妃是无从知晓,只有丽妃,高贵妃知道,她们自然不会告诉旁人。
宫人们虽不知内里的原因,但并不影响青姑姑在宫中的地位。
因为她的决定,皇上从来未更改过。当然她也并未因此傲娇,寻私,还是那样秉公办事,所以宫人皆敬畏。
且说心若一路跟小太监、一道回了外庭,她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回医馆放下药箱,直接去饭堂用饭。
心若进了饭堂,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齐聚在她身上。如同早上众人的表情一般,这目光也是各有深意。
心若选择无视,如常一般,该坐哪里,还坐哪里。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杜福玲竟然不在。
赵樱急死了,眼里看着心若,真想现下就上去问个明白。一个上午,关于心若得了皇上的召见,还一去不回。
她的耳朵里塞满了各种猜测,当然没有好听的。明明是一群医女,碰上事儿就如同一帮子村妇一般,各种流言满天飞,偏她也不能替心若说上两句。
江可娇第一个开了口,杜福玲不在,她只能亲自上阵了,语气阴阳怪气,声音不大,却刚好每个人皆可以听得,“常医女,你不是得皇上召见,怎么皇上没赏你一顿饭吗?”
心若不咸不淡的回了句,“这事儿,你得问皇上去。”
一句话噎得江可娇接不下去了,王云秀接了话道:“可是你去了一个多时辰,皇上什么病呀?”
“随意枉议圣上的身体,可知罪?”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随后黄坚走了进来,双眼冰冷地盯着王云秀。
她自知理亏,嗫喏道:“俾子妄言,请院首责罚。”
“抄医德百遍。”
王云秀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黄坚,平素里三个院首中,数黄院首最为和善,今儿是怎么了,咬着嘴唇,“俾子……”
“住口。”黄坚厉声道:“皇上的事你竟敢妄言,进宫时的受的教导全忘记了?你是想把整个太医院拖下水吗?再敢无理狡辩逐出太医院。”
一听要被逐出太医院,王云秀不再敢言语,眼里噙了泪,低着头快步离开。
江可娇的牙齿紧咬嘴唇,泛出的血丝,让嘴里有了咸味儿。她不明白,这个时候黄坚怎么还为常心若出头。
皇上是召见了她,可能还做了某些事情。可是连顿饭都没赏给她,说明皇上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那么黄坚此举是为哪般,难道真的是心悦于她。这样也好,王云秀不是说,昨晚上有男人出入常心若的房间,那么她们就来个守株待兔。她一定要想法子,将常心若逐出太医院,她说到做到。
更让江可娇诧异的是,心若用好饭起身准备出门,江可娇对一旁的几个医女使了眼色,她们立即跟上心若。
好不容易有机会,她不想放过,想再揶揄她几句,给她添添堵也好。
没想到黄坚竟然等在她们必经的路上,见了心若,面带微笑的与她说话,竟然像是在等她一般。然后二人扬长而去。
江可娇心悦黄坚,医女们自然知道几分。见了如此场景,再看看她的脸色,自然明白了其中原由。
只是江可娇,人美、家世也不错,医女们也存了巴结之心,也不免附和几句,“真没看出来她还是个水性杨花的,都勾搭上了皇上,怎么连黄院首也不放过。”
“谁不说是,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咱们呀,都被她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给骗了。”
黄坚只是想把、婉婉苏醒的事告诉心若而己,在黄坚的医馆外,他止了脚步,开了口,兴奋难以掩饰,眉眼间满是雀跃之情,“常医女,婉婉醒了,真的醒了。”
看着黄坚的真情流露,心若也被感染,也高举地说道:“真的醒了?身子可还好?”
黄坚的语气依然兴奋,“醒了,只是昏了太久,很是虚弱。”
心若笑着说:“有黄院首在,这不是什么难事儿,相信婉婉姑娘会很快恢复的。”
黄坚躬身一揖,“常医女,大恩不言谢!请受黄某人一拜。”
心若环顾了一下四周,为避嫌,她们本是在医馆外说话。若是被人看到,指不定又编排什么,现在是多事之秋,不得不防。
“院首快快请起。”心若话虽说到这里,却也不敢上前去扶他。“这里人多眼杂,莫要让旁人瞧见。”
黄坚依言直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环顾一下,递了上去:“这是诊费。”
心若摆手,“院首,使不得。”
黄坚执意要给,“自古医家看诊收诊费,天经地义,你先看诊,好了我才给诊费,己不合规矩,请常医女不要推托。
再说若不是常医女,在下恐要失去一生至爱,这份恩情,黄某如何答谢,区区银子只是聊表心意,以后常医女但凡有事,黄某人甘愿赴汤蹈火。”
话己至此,心若看出黄坚是真心感谢她,便开口道,“银票我不会收,若黄院首要感谢我,请为我寻一味药。”
闻听此言,黄坚微笑道:“黄某不才,京城与外地皆有医馆,姑娘尽管要什么药,不管是千年的老参,还是万年的首乌,黄某还有些珍藏。只要姑娘开口,便悉数送上。”
黄坚复又将银票递了上去,“这不妨碍你收诊金。”
心若还是没有接银票,压低了声音道,“我寻的这味药,不常见,京城里从未见过。据药谱上书,只有滇南那边才有,且颇具毒性。”
黄坚眉心凝重了几分,“请问那味药叫什么名字?”
心若环顾四下,风平浪静时,却有树枝微微摇动。她要找的这味药,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特别是宫中之人。
隧从旁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下「猫须草」「请保密」几个字,然后用脚擦去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