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姐姐在宫内陷害于我,恰好皇上去了「芳妃宫」,救了我,她姐姐芳妃受了责罚。”
“啊!”赵樱瞪在了眼睛,好半天才变回来,“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樱樱,杜福玲不会善罢干休,你明不要来,我担心她会象一条疯狗一样乱咬。”
想起青果的死,心若就痛心,如果不是杜福玲迁怒于她,青果也不会死。
算算日子,杜福毒快发做了,应当没什么力气找她的麻烦,所以她不打算让赵樱给她送饭。
片刻后,心若的门突然一下被撞开,赵樱气呼呼地走了出来。吓得躲在不远处树后的王云秀吓了一跳。
出了门地赵樱生气地嚷着,“不来就不来,若不是黄院首吩咐,我才不会来,真是的。”
王云秀从树后走了出来,假装偶遇,“赵樱,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就是去送个饭,怎么还生出了脾气?”
“还不是那个常心若,我问她今日宫里发生了何事,她不说也就算了,还挖苦我说,让我明儿进内宫自己去问。明儿我才不给她送饭,要是黄院首问起,云秀给我做个证,就说她把我给轰了出来。”
王云秀拉过还在生气模样的赵樱道,“你放心,若是黄院首问起,我知晓如何说。”
杜院首的医室里,杜福玲,哭红了眼睛,用力地绞着手里的帕子,问道:“祖父,那皇上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罚姐姐?”
杜院首面容灰暗,“难不成谁还有胆跟皇上辩解?这在谁的宫里出事,一宫之主自然要负责。如若太医院里出了什么,你祖父我也要负责。
所以呀,福丫头,往后在这太医院里,可要收敛些,别再惹个常心若,再出什么事,我就将你接回府中。
反正现在你祖母同你娘、正琢磨着给你议亲,你就别在宫里给你姐姐添乱了。
平日里,都是你祖母宠你太甚,你才这骄般纵。本想着进了太医院,你的性子会收敛些,没想到你依然如此,若是再这样下去,不定会出什么这祸事?”
杜福玲呼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歪脖子瞪着杜院首,“祖父你怎把所有的错、都怪到我头上,难道常心若就没有错吗?她又受了什么惩罚?”
“她降了一级。”
“什么?”杜福玲不敢相信,“她一个小医女,在妃子宫里冲撞皇上,竟然只降了一级,我看应当取她的首级。”
杜院首慌忙制止她,“别胡说……”
“姐姐宫中之人到底是谁杀的,我看那常心若定然是脱不了干系。”
杜院首大手一挥,“福丫头你下去吧,一切有祖父,我不会让你姐姐白吃这个亏。从前我同你讲过,她是吏部尚书举荐上来的,祖父不能驳了尚书大人的面子。
你最近不要惹她,她总要在太医院呆上两年,君子报仇,不必在一时,只要祖父还在这院首上面坐一天,总有寻得到机会的一天。”
杜福玲一看祖父同意要整治常心若,心下稍安,红着眼睛退了出去。
不过她可没把杜院首的话放在心上,祖父有祖父的法子,她有她的法子,两个人同时用,不冲突。常心若你等着,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太医院里没你好日子过了。
杜院首闭上眼睛,仔细地想着自打常心若来到太医院的每一件事。
将今日之事也回想了一遍,发现这个女子不简单。在皇上面前,能够镇定自若,将事情说得清楚,反驳得也有理有据。
得想个法子,让她早点离开太医院,以免再横生枝节。以她对福丫头的了解,她定然不会善罢干休,还不一定能闹出什么事儿来,虽说不大,可是现在芳芷出了事,不宜再出任何事情,哪怕是小事,免得整个「芳菲宫」受到影响。
想他一个太医院院首,在宫中十数载,经历过风风雨雨,才坐上了这个位置,总不会败在一个小医女手里。不过得想个稳妥的法子,堵住吏部尚书的嘴。
第232章 十分思念
夜深了,秋虫在窗外低声呢喃,偶有那么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叫,来去匆匆。
一切是那样的平静,仿似白日里的波浪滔天,悉数被这浓浓夜色抹去,从未存在过。
立秋后的天气,夜晚很舒适。心情略微平静的心若,洗漱过后,散了头发,只着里衣,靠在床榻上。一旁小几上,微弱地烛火轻轻地摇晃着,忽明忽暗。
心若感觉很疲累,却又睡不着。劫难过后的放空,让她心有戚戚然,仔细地思索着,往后这宫中之路要如何走下去,注定越来越凶险,然,她还是要走下去。
怕的不是凶险,而是担心,即使赔上性命也不能报仇,甚至连仇家是谁都弄不清。
当初她还是把进宫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以为只要进了宫,拿到医案,再拿到药,就能找到真凶。
可是进宫才知,只是拿到医案这一件小事,就极其不易,更不消说,突然冒出来的杜福玲之流。只因嫉妒,即使从前素不相识,就可以用手中的权利,轻易地取人性命。
今日她也曾一度认为,会就此殒命,如果跑不出那个院子,也许现在她己经在地下与父母团聚了。
好在老天开眼,丽妃暗助,她不但没死成,反而给了芳妃一个教训。只是她以后在太医院的日子、会更加的不好过。
跟杜家的仇怨算是结下了。不管是芳妃,还是杜院首皆不会放过她,再加上一个不怕事小的杜福玲,想想都头疼,她没想招惹任何人,飞来的横祸却是砸得她不轻。
那日里听慧妃的意思,当年父亲的事,好像不仅是高贵妃,她后面还有人,那也定是宫中妃嫔。原来笃定的事,现下竟变得不那么确定了。
若是能确定是高贵妃,那么实在撑不下去,也就一剂毒药的事,现在反倒是不能快刀斩乱麻,还得在这险恶的宫中行走。
风长行的事也不知几分真假,他被贬为庶民,于她来说原也不是坏事,若是能够平安走出这皇宫,直想与他共行山水间,花前月下时。
可如今看来,倒真像是镜中花,水中月了。这宫里的人失去性命,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就算是风长行此番无事,可他身在宫外,也是鞭长莫及。
如今他被贬为庶民,从前的仇家是否会放过他,更担心他少年得志,顺息间从云端至谷底,是否能承受这种跌落。待过几日,风平浪静时,定要出宫一趟,实在是等不到下次休沐之时。
心若想得认真,不知不觉,思绪飘得远了,目光盯着床前薄被上的那枝兰,手不知不觉得至胸前,将风长行送的那块墨玉佩拿在手里,轻轻地摩梭,丝毫没有感觉面前己经站了一人。
风长行在榻前站了有一会儿了,就看着心若手握玉佩沉思。明明灭灭的烛火,映上她如玉的容颜,叫他移不开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长行抬手将她鬓边一缕绣发别了上去,心若才一个机灵,看清了面前竟站了一个黑衣人。
心若瞪大了眼睛,一脸的疑惑,“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也没注意到?”
风长行坐在了榻边,盯着心若的脸道:“我来了好一会儿了,一直在看着你发呆,你在想什么?”
复又拿开她的手,那块墨玉佩在白色的里衣上,特别的显眼,“可是在思念我?”
“才没有。”心若的脸微红,转脸向榻里,不再看风长行。
风长行伸手将她的脸扳正,双手捧住,“还说没有,一直在抚摸我送你的玉佩,别嘴硬,想我也不丢人,我也十分思念你。”
心若还是嘴硬,移不开脸,便移垂了眼,“我才没有,我只是在想……只是在想……”复又抬眼,“你被谪贬了?你可还好,我本想着出宫去看你。”
风长行并不放下他的手,略粗的指腹在心若的脸上来回的轻抚,泛着黑的脸上带着笑,他这个黑脸可真是好,无需蒙面,旁人就认不出他。只是近日京城之中有许多人在找他,再过几日,就要恢复本来面貌了。
风长行的脸上存了一丝戏谑,只是烟光太暗,肤色略黑,心若看不大清,只看清他嘴角略微上扬,“若不思念我,为何还要出宫去看我。”
心若脸上的热度一层层地上涨,抬手推开在她脸上的一只手,假装崩着脸,“我只是想看你的笑话而己,不行吗?”
风长行的手再一次抚上心若的脸,缓缓地道:“那你看不到了。”
看不到他的笑话,那就是说他没事,心若内心一阵雀跃,但还是努力的压抑心中喜悦。
表现出太高兴,这男人又要揶揄她,虽然烛火昏暗,但是这样毫无遮掩的说出来,还是觉得难为情。
风长行继续说道:“我没事,从前同你讲过,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利我的坏消息,也无需在意。到是你,今日之事,我有些担心,不若我将你送去「绮丽宫」,这样旁人的手,就伤不到你了。”
心若来不及想他怎么快、就知晓了今日宫中之事,忙摇头道:“我不能住进「绮丽宫」,我现在同慧妃交好,我想从她口中了解当年的事,毕竟她才是真的受害人。
而且听她的意思,当年的事,不止高贵妃一人出手,我想弄清,还有谁。
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不敢冒进,还想与慧妃再相处一段日子,再寻个机会,问出当年之事。”
“那你以后小心,我一会儿去见皇上,想将你的事说与他,这样你的安全会更加有保障。”
心若有些担心,抬眼看着他,眼中有担忧,“皇上若是怪罪于你,如何是好?”
风长行将她鬓间一缕绣发、缠在手指上,微笑道:“我会选择合适的机会,你无需担心。”
风长行相信,只要机会合适,也许当年蓝院首一事,是皇上的一个借口,契机。所以皇上不会因为他擅自放人进宫而有所不满。
换句话说,这朝中之人,哪一个又是独擅其身,没有朋党,这在朝庭上,简直是没法立足。这事风长行本不想先说与皇上,可是心若的安全、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心若本不想过多地问、关于他与皇上之间的事,可不问又担心,“你说的无事是没有被贬,还是被贬只是个假象?”
风长行正色回答:“假像,我在外面偷偷为皇上办事,且己不在将军府。”
心若神情舒缓,“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在「常宅」不远处,置了新宅子,下次你休沐,先去「六福楼」,再去那里,长歌儿很是想你。”
风长行接着问道:“与我说说你今日之事,芳妃为何会对如此,杜院首怎会与你结仇?”
他对心若的性子还是有把握,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处境,不会无端惹祸。若是知晓何人害她,定要叫她尝尝厉害。
风长行为皇上办的事,一定是非常难且不能让旁人知晓,不想他为自己分心。
心若道:“没什么,只是我与杜福玲有些识会,杜院首倒是不曾为难与我,芳妃也许只是想为妹妹出口气而己。事情己经过去了,我也好好的,不必再追究下去。”
第233章 只欠东风
风长行没再说下去,什么误会,就差点儿要了人命,知道她不会说,也是怕自己担心、也没必要再追问。
拉起了心若的手道:“最近,我无事,会经常过来看你,你可需要带些什么东西进来?昨儿,霜玉说要给你带些吃的。”
“呵呵!”心若笑道:“霜玉自己爱吃,就以为所有人都受吃。我不缺吃的,她经常托我师傅给我带,再吃我都胖了,她们一起可好?”
“很好,有人陪着长歌儿玩,她高兴着呢。”
心若略一迟疑,问道:“风夫人……”
“她在皇家寺庙里。”
外面有开门与人走动的声音,想是有人起夜,心若道:“你快些走吧,别叫人发现。”
风长行向心若靠近了一些,将她紧紧地抱进怀里,后背上的手,轻柔地抚摸心若的秀发,无限珍惜,“好好保重,最近我会常来。”
“好……”
将头深深埋进、风长行结实而宽广的怀中,声音略有些哽咽,不敢多说,怕眼泪止不住。
片刻之后,风长行速速起了身,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原来他也一样,怕是再温存下去,便不想离开。他按原路返回,从窗户一中跃而出。
夜半去茅厕回来的王云秀,揉了揉了朦胧地睡眼,她不会眼花了吧,怎么看到一个黑影,噌地一下就不见了,那不是常心若的房间吗。
片刻后,这一道黑影站在了、昏昏欲睡的于公公面前。今儿是十五,于公公奉旨在殿前等着风长行。
若不出意外,风长将定是会前来拯救他的。这事儿旁人不能知晓,只能他这一把老骨头、站在这里。
于公公垂首,抱着长长的拂尘,两腿略有些酸,到底是上了年纪。风将军可快来吧,这两日皇上心里焦急,朝堂上的事情风云诡谲。
皇上始终板着脸,回来御书房也不安生。昨儿下面的小太监,好几个挨了板子。
要不是看在他年纪太大的份儿上,估计也得挨上几板子,反正他己经许久、没看见皇上的好脸色。
突然恍惚间一个黑影站在了面前,吓了一跳之后,立马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哎哟!吓死老奴了,您可来了,圣上等得急死了。”
送了风长行进去的于公公,奉茶之后,关上了门,终于可以站在门口松口气了,抬头望月,皎月当空,希望皇上明日的心情、也如这月亮一般明亮。
风长行进得屋中,二话不说,第一件事,先将怀中,整块虎符恭敬地捧给皇上,“皇上,臣幸不辱使命。”
只这一句,皇上心中的那一块巨石,应声而落。看了看他手中的虎符,眼中更是泛了笑意,却也没有接过来,而是问道:“爱卿这是做甚?”
凭这整块的虎符,可以调动大周的所有军队。纵然皇上足够信任,风长行也不会将它放在自己手里。
任谁是皇上,虎符放在旁人手里,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丝不安,他不想谋逆,是以没必要惹这个嫌。
这也是他这些年来,未曾因为军功太大,引起皇上芥蒂的原因。从来他出征归来,都是第一时间归还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