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翘似乎早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也不强求。抬眼环顾一下，盯着一离得不太远的一丛矮树说道，“好，俾子这就回去禀了娘娘。我家娘娘还说，「慧心宫」的大门，随时为姑娘敞开。”
心若深深一躬，“娘娘的话，俾子会牢牢记在心上。”
绿翘离去，心若回首看了一眼那丛矮树，摇摇晃晃的树梢，不是风留下的痕迹，分明方才有人在那里偷听，绿翘才会看着那边说，就是说给旁人听。
心若深深感谢慧妃娘娘，她为楚夫人诊病，收取诊金，天经地仪的事，本无需一宫娘娘如此厚爱。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正应是落井下石的时候，她却雪中送炭。
第229章 有些怪异
这宫里有杜福玲，有杜芳芷，可也有慧妃，也就黄院首，也并不那么坏。
她许她真的可以同慧妃提起当年的事，想来慧妃不会拒绝。真想不到她此次受难、还有这个意外的收获。
一众人退下之后，皇上也起身，秦志随行，皇帝与之并行。
于公公知晓皇上是要与秦大人讨论案情，知趣地同其它人、跟在他二人身后，保持一段距离。
皇上先开口，“秦大人，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秦志也是一身的汗，案情本身很复杂，几个人看起来似乎皆无明确动机，又涉及到皇上的妃嫔，更是难上加难。
要说起来，那芳妃的嫌疑不小，可那毕竟是皇上的妻妾，皇上都没惩罚，他又如何做主。也只能祸水东引。
“回皇上，此案疑点颇多，几人看起来皆没有动机，这毒亦不知从何而来，一时之间为臣也难下定论，请皇上容我查实之后再回禀。”
“也好，一定要彻查，那是什么毒，以及那毒的来源，必要时请太医院配合一起调查。再查一查那个医女。”
“臣遵旨……”
“啪！”地一声，一个白玉茶盏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意外的是那盖子竟然没碎，在地上叮呤呤地兜转了几圈，才停了下来。碗身己破碎成几瓣，混着水液，在大理石地上横流。
“娘娘这是何苦呢？”高嬷嬷命小宫女，赶紧将这一地的污秽清理干净，重新端上一碗凉茶，放在高贵妃一旁的案几上。
高贵妃柳眉高挑，又一巴掌拍在桌几上，“还不是绣玉那个蠢的，我让她撺掇芳妃做些蠢事，将她的妃位让出来，给陈贵嫔。结果她折腾了一回，芳妃无事，她到时把自己给折腾进了死牢，你说她蠢不蠢。”
高嬷嬷内室门口的小宫女，打发她们站得远一些，将门关上，转身回来，站到了高贵妃的身后，轻轻的捏着她的肩膀。
轻声安抚道：“我说娘娘，那绣玉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皇上会在那个时候去呀，更是谁也没料到，那小医女如此胆大包天，竟然直新冲撞皇上。
好歹芳妃撤了三个月的牌子，三个月的时间可不短，会发生很多事情，只是绣玉的代价大了些。”
“嬷嬷说得没错，可再往芳妃身旁放人就不好办了，没听皇上口谕说是叫青姑姑暂掌「芳菲宫」吗。青姑姑那个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不好办。”
高嬷嬷的手不轻不重地按着，嘴也没闲着，一副胸膛成竹的样子，“娘娘，放不进人，咱不会把里面的人变成自己的人？”
高贵妃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那就快去办。陈贵嫔这段日子说话，阴阳怪气的，是在敲打我，当初的事若是不有她，怎会一石三鸟做得圆满。
当初答应她这个妃位，到现在还未实现，到是让杜芳芷那个蠢货占了去。也不知皇上是什么心思。”
高嬷嬷的手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道，“皇上的心思重着呢，芳妃身后的杜家无权无势，而陈贵嫔身后的陈家位高权重，皇上这是不想让人掣肘。贵妃应当将这事情的前前后后，仔细地想想。”
“我早仔细想过了。”高贵妃摆手上的团扇，“是皇上根本不想升她，谁说也没用。还有今日之事，才叫蹊跷，怎么皇上就突然去了「芳菲宫」。”
“消息说，皇上去之前，紫玉去过御书房送了一份吃食。”
“不对。”高贵妃摇头道：“紫玉去送吃的，怎么还把皇上送去了「芳菲宫」？”
“对了。”高嬷嬷皱眉道：“方才还有消息说，那个没死的医女出了「芳菲宫」，慧妃竟让她去「慧心宫」，据说还置了席面儿。”
高贵妃沉默半晌，“嬷嬷，你说紫玉会不会是请皇上去救那个医女？”
“这一点老奴实在有些想不通。那医女不过是太医院的普通医女而己，怎么就惊动了两个妃子。”
丽妃手扶额，闭上了眼，“哎！岂止丽妃叫人想不通，那慧妃的举动也叫人想不通，她己经安静很久了，怎么这个时候跳出来。最近这宫里处处透着一股子怪异。”
“不如，明儿叫那医女过来看看她有何等本事，顺道问问丽妃的腿。”
高贵妃点头道：“也好，本宫到要看看这人小医女有什么本事，顺便叫人查查她的底细。”
“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娘娘，累了吧，不如歇一会儿。”
高贵妃应了声，刚刚起身，门外传来的有力的脚步声，高贵妃立时清醒了过来，“去开门，应当是皇儿来了。”
高嬷嬷紧走几步，将门打开，果然是二皇子周元朗。二皇子生得像高贵妃多一些，细眉，细眼儿，肤色白晰，略有些阴柔相。
“母妃，可歇午了？”
高贵妃一改方才的阴暗，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吩咐高嬷嬷去拿凉茶，瓜果，“我的皇儿来了，母妃就算是歇下了又何妨，不知皇儿这个时候来，可是有事？”
二皇子一撩蓝色衣摆，坐在了案几的另一侧，“父皇吩咐儿臣明日同大哥一道、去与拓跋启明谈判，儿臣想来问问母妃，此事如何处置。”
高贵妃一听，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兄长曾说这事要皇儿独立完成，才能彰显他的能力。如今半途杀出个程咬金，这功劳到底算谁的。
“那可曾问过你的舅父，他怎么说？”
二皇子端起高嬷嬷送过来的凉茶，一饮而尽，用力地放在了案几上，似乎泻渲着些许不满，“母妃，我舅父是不是现在有些变了？”
“傻孩子，一个人容颜尽毁，若她是女子，怕是早自尽了。他做的哪一桩事不是为了你。明日的事，你尽管去做，好好表现，至于结果，自有你舅父去决定。”
“母妃，我觉得舅父这些年来打着你的旗号，卖官鬻爵，敛了钱财不说，那些人也都成了他的人。却说是为了我的清白，不让我插手。母妃我有些担心，你知道舅父最近在做什么吗？”
“在做什么？”
二皇子有些气急败坏，“他在调换军中的一些将帅，也换成了他的人。”
“那李忠呢？李忠同意吗？”
“风长行不在军中掌权，论手段，李忠哪里是舅父的对手。”
高贵妃也有些担忧，哥哥确实性情大变，几次 请他入宫，皆以不便入宫，怕引起皇上猜疑为借口拒绝了。
可是哥哥做的事、确也是在帮着他们母子。不然凭他们母子，怎么能将皇后拉下马。
高贵妃安慰儿子道：“皇儿有些多虑了，你舅父家没有儿子，他想篡权，是为了什么？他不让你染指那些脏的事，还不是为了你将来清清白白的即位，皇儿不要想太多，明日好好的做事即可。”
二皇子有些不满意的走了，一脚出了门，又转了回来：“母妃，我最近手上银子不够，拿十万两给我。”
第230章 人心险恶
话一出口，高贵妃脸上的笑意不见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吓得高嬷嬷连忙将门关得紧紧地。
“母妃知你拿银子做什么，这个时候应谨言慎行，运筹帷幄，你却要买一个花魁回来，你还有没有分寸？”
二皇子似也犯了浑，竟然怼了回来，“可如若我不买白羽，舅父也会买，为何母妃总是站在舅父一边。”
“你舅父只是利用她。”
“母妃真是好笑，舅父买个美人，用她做甚？母妃该不会相信，他打算用一个女子去打仗吧。不给就算了，我想别的办法弄银子去。”
二皇子气呼呼地走了，气得高贵妃捂着胸口，手抬起指着他离去的方向，“你……你给本宫站住。”二皇子大踏步的离去，任由高贵妃在身后高呼，毫不理睬。
高嬷嬷赶紧扶着她坐了下来，又是顺背，又是顺胸，“娘娘息怒，皇子还是小孩子心性，别生他的气。”
“现在不是平日里，万一让皇上知晓，他竟然花十万两银子买个花魁，不把他贬出京才怪。”
“所以呀，娘娘，这个时候更不能惹皇子生气，顺了他的意，等事敲定，再约束他，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让旁人捉了把柄。”
高贵妃抚额叹息，“从前就是他舅父太宠爱他了，什么事都不让他担，结果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二皇子当真是不省心的。买个花魁于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只是银子的问题。其它的诸如学他的舅父卖官鬻爵，大建宫邸，搜刮民财，强抢民女。
高赞替他压了很多事情，这也是风长行本是中立，却仍偏向大皇子的原因。
不仅是他自小与大皇子的情份。朝庭上任谁皆可以看出来，大周交到二皇子的手里，那就变成高家的不说，早晚也是个亡国的命运。
且说心若一路同黄坚回外庭的太医院，虽说她看起来脸上依然平静无波，可黄坚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她身后，帮她提着药箱。
若是平日，心若定不会允他如此，入了旁人的眼，又无端地生事非。只是如今她确是手软脚软，权且如此。
才一进太医院的门，江可娇的眼睛便盯上了、黄坚手里的药箱，那药箱实在是有些显眼。因为黄坚自己也有一个，所以他一个人拿了两个，自然显眼。
看着黄坚前面如弱柳扶风的心若，后面公子如玉的黄坚，袖子里的手握得紧紧地。
黄坚有心上人之事，自然不能如女子一般、在太医院里说讲。众人只知她未娶，却并不知她家里有婉婉。
黄坚生得不俗，众医女也是云英未嫁的二八少女，本是不常见男子，无不为黄坚的白衣脱俗，仙人玉姿而倾倒。
江可娇自认为容貌出众，性子温婉，不似杜福玲那般跋扈，仿似大家也都认为，她们很是般配。
只是这等般配，在常心若这个女子、来了太医院之后便出现了变化。
明显黄坚对常心若更好。这也使得其它一些看不上江可娇的医女，有事无事地讥讽她两句，面子上过不去，心里也恨及了心若。
原本她也是极看不上杜福玲，觉得她实在无脑，只是巧的是她也不喜常心若。
杜福玲总以为她有沉鱼落雁之美，没想到在常心若面前，却活像个东施效颦，一下子便恼了，变着法的对付常心若。她也乐得在杜福玲背后出谋划策，让二人鹬蚌相争，而她得渔人之乐。
常心若真是美呀，这宫里的女子，哪怕是宫女，那也是百里挑一。
一众妃嫔自不必说，可她肌肤通秀，身姿玲珑，那一双烟水妙目，如梦似幻，将这宫里的一众妃嫔都比了下去。
偏她还有那么一股子清冷的劲儿，像是远山上的白雪，叫人近不得，愈加的勾人。每每见黄坚为她出头，与她一起，江可娇的心便拧在了一起。
今儿也g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前来搜查常心若的房间。
本想着她定是惹了宫中的贵人，定不能安然归来。却不曾想，她竟然全须全尾的回来不说，还要黄坚亲自为她提着药箱，真是个勾人的狐媚子。先去杜福玲那里打探一下再说，总之不能让她抢去了黄院首。
房间门大敞四开，心若四面环顾一下，还真是对这搜查之人相当地佩服，床榻四散开来自不必说，枕头也被完全割开，里面的棉绪也都细细查过。妆台上的粉盒皆是打开状，其中一半被取走，应是做验看之用。
她真的想过，将药粉混进水粉之中，还好足够小心，没有低估宫中之人。如若她的毒还是药粉，怕是今日她必定是劫数难逃。
推开窗空中有乌云，几只燕子来回的飞，叽叽喳喳地叫着，似有些不安。
突然掉下来一块泥巴，伸头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块燕子窝，不愧大理寺之人，连檐下的燕子窝也不放过。
心若的眼神瞄着窗前几棵小树，及树下的蓬蓬杂草。那草生得异常茂盛，还夹杂着一些小小的花。
恐怕鬼面师傅也想不到，她竟然将毒粉化水，浇与杂草，能活下来的花草，皆有毒。
她带进宫来的毒不止一种，不过大多不会治命，只是她担心有人于她不利，不致于毫无还手之力罢了。
就比如说那杂草中的小小花朵，别看花小，也只有几瓣，散发的毒气却不容小觑。只两朵便可使一个屋中之人中毒。
第231章 继续演戏
收回视线，将屋子重新整理过，叠好了被褥，看着枕头有些发愁，今儿天晚了，没法子了，寻两年衣裳，权且今晚用着，待明日再去领。
随着门开的声音，赵樱手拿着一个托盘，上是一个馒头并两碟子小菜，“送饭喽！”
心若赶紧走到门口，向外往了往，没看到人影，才把门关上，有些紧张地问道：“樱樱，你怎么来了？”
赵樱笑眯眯地说：“别担心姐姐，是黄院首在正厅里吩咐的，大家都听见了。”
又探手在怀中一摸，拿出一个油纸包，“这是早上，祖父带进来的，我放井水里冰着的，姐姐一道吃了吧。”
“好，谢谢樱樱。”
“姐姐，不客气，明日你也不用出去用饭，我还会给你送进来。”赵樱略一迟疑，才开口道：“姐姐，今儿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的人怎么说？”赵樱摇了摇头道：“没怎么说，都是在乱猜。”
“杜福玲呢？”
“她呀，王云秀说被杜院首叫去了，直到吃完饭，也没见她回来，所以大家都在瞎猜。”赵樱看着心若道：“难不成与她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