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将军，谋反是大罪，不如将他押到刑部细细审问。”
“今日的很多事情，我会一力承担，若是郭大人有不满，去找皇上理论。风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郭大人了。”说完扬长而去，留下拧着眉头的郭立。
他是刑部尚书，但凡有一点脑子的人，至少给他三分薄面。
可这个风长行，说他没脑子，掌大周之军，所向披靡，怎可能是无脑之人。那么只有一种解释，没把他郭立放在眼里。
其实在风长行这里还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恨楚俊怀，恨他的行为，别说是郭立，今晚上谁也不能将楚俊怀从他手中带走。
将军衙门在京城里是个不大的地方，且风长行不经常在这里，有那么一两间屋子是临时用来关犯了兵法的士兵，可以先给楚俊怀用上。
风长行亲自扯着楚俊怀、扔进了其中一间屋子。楚俊怀到现在算是明白了，一定是自己哪里得罪了风长行，这一路上仔细回想、最近所做之事，越想越心惊。
最近他除了算计常心若之外，可是什么事也没做过。突然想起，他中毒的那个晚上，那女子说过，她的夫家他惹不起。当时还在笑，在这京城里除了皇上，他楚俊怀何曾怕过人。
可当时万万没想到还有一个风长行，他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人，怎么可能有冒犯，那也说明他确实与常心若有染。将楚宏捉了，知道要把常心若送去春水渡，肆意报复。
事情想清楚了，楚俊怀脑子也清明了些，再加上这间屋子里、一个火盆也没有，这样寒冷的冬夜，也让人相当清醒。
“将军，我哪里得罪了将军，还请将军言明，楚某定然改过。”
风长行见他态度改了不少，还真是一个能曲能伸之人，“那你想想看，你哪里得罪我了，楚老爷这样聪明，一定可以想得出。”
楚俊怀思量片刻，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三个字，“常心若……”
“一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人之常情。可是你明知她是你妻、名义上的义妹，还设计她。即便她逃走了，还不放过，竟要将她送去春水渡。你这种行为等于禽兽，让风某不耻，所以风某想教你如何做人。”
楚俊怀自知理亏，“楚某人意识到错了，回去一定立即改正，闭门思过。”
“思过？”风长行道，“楚大老爷如何会思过，是想思如何对付风某吧。你放心，这几日，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本事，让你根本想不出如何对付风某。”
楚俊怀半瘫在椅子上，“风将军，楚某这次是真心悔过，断不会再做出不义之事，请风将军派人在楚府监督如何？”
风长行起身向外走，“楚大老爷还是在这里呆上几日吧，你是真有事，不是我公报私仇。你那院子里的百十号胡人，你可得想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到时候会有人审你。”
“风将军……风将军……”
郭立一大早就进宫，要见皇上。楚俊怀是受不了苦的人，怎么可能在衙门里呆上几日，且看风将军那样子是不会让他好过的。可到了宫里，传话的太监说，皇上正在寝宫里，给后宫所有的妃嫔训话。
郭立自是不能进去打扰，只好在外等着。
后宫里所有的妃嫔聚在一起的场面，己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大周的皇宫里了。
皇上坐于上首处，平静地看着下面的妃嫔。休养了一天，看起来依然有些憔悴。
“宫里的事儿，想必大家己经知晓。玉嫔和那孩子己送走，朕虽不天姿聪慧，却也不是个愣头青，该知道的都知道。
朕对先帝有言，不要将皇家子孙杀绝，给了他们生路，此事到此为止，以后宫中不要再提及。
新年了，大家还是高兴些好，年三十儿的家宴还是要举办的，到时候大臣们也会来朝中庆贺，贵妃还是要打起精神。高家朕会抚恤，今年该有的也不会少。希望贵妃快快养好身子。”
这么说是在安慰高贵妃，毕竟他哥哥死以了战场上，连尸体都没有，家人还被蒙在鼓里许多年。
皇上这样一说，高贵妃更是嚎啕大哭，“我那可怜地哥哥呀。”
嬷嬷递上了帕子，示意她不要再哭了，可是高贵妃是真心的悲痛，他们高家最重的人没有了，他的二皇子又被宠成这样，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她全然无有一点方向。
被高贵妃这样一折腾，本来有些疲累的皇上、更加不想继续下去，旁的嫔妃也都冷眼看着，谁还没受过高贵妃的气不是。
皇上告诉于公公，他要休养一段日子，这几日除了黑鹰他谁也不见，若是有突发事件，皆去丞相府，请丞相主理。
所以可怜的郭大人，等了半个时辰，却等来一句去找丞相。
丞相未必能杠得动风长行，那就再把楚俊怀的岳丈曾大人拉上。两个尚书，一个丞相，总能让风长行低头吧。
第320章 自寻出路
到了曾府，郭立简单明了说来意，曾大人道，“我先去将军府衙，若是能将人带出，就不必麻烦丞相；若是不成，咱们再去相府，你看如何？”
郭立自然同意，这是再好不过，他本来表面上与楚俊怀、井水不犯河水之人，突然拼了命为他奔走，这个个和人精，总能想到原由。虽说，谁的后面没个靠山，可也不能轻易示人。
曾大人确实寻了风长行，风长行认为心若的事、没必要对曾大人隐瞒，但是他也卖了一个人情给曾大人。
“曾大人还是去见见楚俊怀吧，好歹你也是他岳父，心若为了不伤你们的情义，隐了不少事，她这个义女、当得着实有些累。”
曾大人突然想起，心若回曾府时，跟着她的那个熟悉身形，如今再看风长行，可不就是那个人。真是天作之合，他也就不必费心，担心了。
“曾家定承将军的情，心若的情。”
临走时，风长行叮嘱曾大人，年三十再来，他会将楚俊怀给放了。他不想这个人情给郭立，这个人情还是留给曾家吧。
是看在慧妃对心若还算不错的份上。再一，也不能老关着楚俊怀，他还要想个法子，让他永远消停下来。
是以曾大人虽然见了楚俊怀，也只是嘱人给他加了个火盆，添了些被子，没有将他带走。但是告诉他，会四下活动，甚至去见皇上，请他稍加等待。
芳妃一进宫门，杜福玲便迎了出来，看得芳妃直皱眉。今儿皇上通知各宫嫔妃觐见，杜福玲便要同去。
芳妃在皇上面前本没有多大体面，再加上先前杜福玲的事，怎好让她再去众人面前现眼。答应帮她退婚，才将她留在宫中。
芳妃一进门，脚步还未站稳当，杜福玲就冲上前来，“怎么这样快，姐姐可同皇上说起了？皇上怎么说？”
芳妃一路摇头进了屋，杜福玲随后进来，将门关上了，芳妃才开口道，“今儿皇上心事重，高贵妃又闹了起来，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杜福玲生气了，当下横了一眼芳妃，“姐姐，你这个妃当得可真是窝囊。在皇上面前，一个大活人竟然不能说话，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随那个蛮子去荒效野岭度日？”
这些日子，杜福玲留在宫中待嫁，没少折磨芳妃，她也是受够这个妹妹了。当下脱口而出，“那你叫我如何，自己做下的事就不要怪我？”
杜福玲没想到逆来顺受的姐姐，竟然还敢斥她，“若不是你在宫中不济，我会如此下场吗？”
“你……”气得芳妃捂着胸口指着她道，“好，好，我在宫中是不济，那你怎么当不上这个妃？”
“我当这个妃定比你当得好。”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芳妃也愤怒至极，“我看你还是随鲜卑人走吧，走了我就清静了，再也没有人让我担心，让我丢人。你也不用嫌弃我这，嫌弃我那，咱们再也见不到面。”
杜福玲当下也扯开了嗓子吼道，“我早就看出你存心不给我找出路。好，你不给我找，我自己找，我还就不信了。”
杜福玲气呼呼地要出宫，芳妃在气头上，“别拦着她，让她走，我看她能走哪里去？”
杜福玲出了芳菲宫，便往驿舍方向走，她要去找拓跋启明。
姐姐不用心，又不能直接寻皇上，但是拓跋启明可以呀，虽然还没帮他想好，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常心若、还没到手，他总是会再想想法子的。
这条路她并不陌生，从前也经常往来太医院与芳菲宫，到是没费什么劲儿，就寻到了驿舍。
杜福玲可是聪明的，她出门时还不忘记带上、芳菲宫的出入腰牌，在宫内还是可以用。
那天宫内的两路禁军，相斗得太厉害，连拓跋启明都知晓。
最后的结局自然也知晓，暗自庆幸，这段日子以来，他在驿舍里，表面是为了等待办婚事，其实是将他困在这里。
他也乐得如此，不然若是让大周皇帝知晓，其中他也有份儿，这往后的事儿也没法谈了，他连能否平安离宁也不一定。
如今，他不仅没有卷入这个旋涡，还白得了一大笔钱，真是好事一桩。
虽没有娶到常心若。可要是论身份，杜福玲是妃子的嫡亲妹子，比常心若还要高贵一些，他也是赚了。
若是能得到大周皇帝的默许，在他夺权中能够支援他了一下，他便更有希望。
看来要给大周的皇帝送上一份大礼，离京前一定要见上他一面，只要大周肯助其夺位，他便归还先前夺下城池，永久对大周称臣，永不骚扰大周百姓。这交易大周也有得赚，想来就成了。
正在榻上做着美梦的拓跋启明，听闻有人来找她，请进门一看竟是杜福玲，面带笑意道，“我未来的王妃，不知寻我何事，是对我热切地想念了吗？”
杜福玲一脸嫌弃地道，“你知道那晚非我本意，我是为了帮你才中了旁人的圈套，如今你也应当投桃报李，帮我一个忙。”
拓跋启明狡黠的眼睛，在杜福玲的脸上逡巡，“说来听听，如果能帮上，我自然尽力。”
杜福玲拎起启明桌上的一幅画道，盯着那画瞧，一眼看出，那画是一个她恨之入骨的女子，“你既然还念着常心若，就该一力弄到手，而不是把我带回去充数。”
原来是不想随他回鲜卑，“那姑娘说说，这个忙我怎么帮？”
杜福玲柳眉微挑，眼带笑意，“王爷聪明盖世，自然能想出一个好法子。”
“只是我帮了姑娘，我有什么好处？”
“我尽力帮你找到常心若，你还是带她走吧。”
启明坐在椅子上，托着腮道：“我想知道常心若怎么得罪了姑娘，让姑娘几番出手。”
第321章 鱼和熊掌
“呵呵！”杜福玲笑道：“这个王爷就别操心了，还是想想离开京城之前，见了皇上怎么说吧。”
杜福玲风一般地来了，又风一般地走了。拓跋启明冷冷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要鱼和熊掌兼得。
这一天宫里再无其它事，皇上在寝宫休养，不见任何人，整个皇宫静悄悄，竟没有一丝新年的气氛。
高贵妃往年还有一股子心气儿，今年她如何也不会有人埋怨，索性她什么也不做。到是青姑姑看着无奈，在宫里四处装点一下。
宫外，为了安抚百姓，四门处贴了告示，只说有人造反，现己平息，请百姓们安心。
城里的军队分几拔出城，一拔回军营，一拔运尸体，还有一拔在城内各条街上巡查。
一是搜捕漏网之鱼，二是让百姓安心，过个好年。大街的铺子只一天，便恢复了正常。
直到傍晚时分，风长行才命人接心若回风宅。心若谢过黄掌柜，带着红桑一道回了风宅。
婉婉有些不舍，拉着心若的手，红了眼圈儿，“盼姑娘日后常来。”
离别总是有些苦涩，心若己品尝太多，真的不想再多一次，“婉婉姑娘，等安顿好了，接你过去玩。再说你这是药铺，我还有好些药、要来你这里买哩，你想不见我都不成。”
马车里红桑带了一层怯，“姑娘，我们这是去哪里？带着我方便吗？”
“你身子好了，可有去处？若是没有，我正好少一个帮手，你来我府上帮我如何？”
事实上，心若听了她的故事，早就知晓她没有去处。这样一个女子，即便有三百两银子，也不好活命，不如跟着她。
霜玉一个人也干不了什么活计，红桑挺好，年岁上大一些，沉稳一些。还可以教她绣活儿。
红桑低着头，咬着牙，“我这样的人，不干净，不会给姑娘添麻烦吗？”
“我是个郎中，你呀不过是个得了病的人，病治好了，一切也就都好了，难道一个人得了唠病，一辈子都是个唠病鬼吗？”
“谢姑娘。”心若这样维护她的颜面，红桑的泪水止不住流下来，“谢谢姑娘。”
“别哭了，以后会有好日子过的。”
马车还未停稳，霜玉己经跳了上来，用力搂住心若，“姐姐，想死你了。”
心若被她搂得快透不过气，“我看你不是想死我，是想我死。”
霜玉松开了心若，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女子，“这个姐姐是谁？”
“叫红桑姐姐，以后同你做伴。”
“太好了，这个院子太冷清，人多一点儿才好。”
霜玉率先跳下马车，然后将心若扶下马车。二人又一道将红桑扶了下来，随后在霜玉的带领下，往内院走去。
说是临时的宅子，可也比寻常的人家、不知大了多少倍。
宅子为三进院，外回两个跨院。东跨院大些，西跨院小些。东跨院本身也是一个小两进的院子。
霜玉的嘴上闲不住，“这东跨院大一些，房后还有一个小湖，湖上一个小小八角亭，当初搬进来的时候，没让二姨娘住，她还好一顿闹腾。”
春雨，夏荷也打里面迎了出来，霜玉嗔道：“春雨，我可是让你好好地在屋子里呆着，我会把姐姐接回来，你怎么出来啦？”
心若笑了，“看来老虎不在家，你这猴子要称大王啦。”
“霜玉现在可真是我们的大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