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就会来。”
原来他一切都想好了,心若目送着他下了楼梯,青山送他出了长风阁的大门,青山折身返回,心若在二楼问道:“青山,我们的饭在哪里烧?”
“长风阁里有厨房,我带姑娘过去看看。”
心若倒是真的没有看出来这里怎么会有厨房,下了楼梯,随着青山出了长风阁的后门,才发现,原来这个湖心小岛这样大。
后面的地方不比长风阁小,有很多油纸棚子,下面还有用简易木板搭的简易床。上面摆了好多的东西,也用油纸盖着,从缝隙里看去,像是兵器。
还有一个厨房,看上去比「风满楼」里的厨房还要大很多。走进去一看,大锅,小锅,碗盆皆有,就是蒙了许多灰尘。
中间则摆了六张桌子,四大两小。大的能放得下十几人一起吃饭,心若不知道这「长风阁」里为何要放这么大个厨房。
厨房外的一片空地有许多铁架子,架子上摆着不少的刀,剑等兵器,应当是风长行练功的地方。
空地的后方居然是一个很大的假山,假山中间还有一道大铁门。只是山上杂草丛生,倒不像是人工做出来的。
青山见心若看这个假山很久,便从旁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个小岛原来并不这样平整,高高低低的许多小丘壑,后来盖屋子的时候,铲平了。便将所有铲下来的石头,泥土堆到一起,就成了这个假山。
心若指了指那道铁门,“那门里是什么?”
青山摇了摇头道:“那里面除了将军,从未有人进去过,咱们也不知里面是什么?”
“姑娘随我到后面看看。”
第97章 着实可怜
心若一愣,还有后面,绕过假山一看,假山的背后,还有一艘大船,并两个小船。小船可以湖上泛舟,那大船是用来干什么的?
“常姑娘,你看那边。”青山指了指湖面的最远处,“这个大船可以从那边开出去的。”
“原来这水是通着外面的?”
“那当然,这只是镜湖的一小部分。”
想想也是、若是死水,时间长了定然会发臭的,可你看这湖里的水,岸边清澈见底,果然御赐的就是不一样。
心若请青山帮忙、将几个铁架子之间系上绳子,这临水的房子里被褥定然潮湿,趁今儿个天气晴好,拿出来晒晒太阳,青山依言去找绳子了。
心若回身上了楼,进了风长行的书房。他的书房与卧房相通,外间是书房,里面是卧房,中间有一个月亮门,门后是一个宽大的翠竹屏风,遮住了视线。
她绕过了屏风,进了风长行的卧房,才明白,难怪他特意叮嘱她来整理。
几扇的柜门全敞开着,地上到处是一团一簇的衣物,还有东一只鞋子,西一只袜子。
床上的被子倒是叠得整齐,可手摸上去,不仅潮乎乎,还薄薄的,这个季节的水边己经很凉了。床上防蚊虫的帷幔、也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的,胡乱的搭在上面。
窗子紧闭,床边小几上一个茶壶盖子在一旁,只有一个茶杯,还躺在了几上,也不知他是怎么把自己糟蹋成这样的。
心若先将两侧的窗子全部打开,柜子也全部打开,找到了一床略厚一些,新的被褥,拿到楼下去晒了。
青山已经系好了绳子心若叫青山去找两个煮饭的嬷嬷过来,并且给了他一张清单,上面有菜肉,还有几样药材。
下晌的时候,霜玉,春雨,夏荷一个不落地回来了。三个人一起把所有的屋子打开窗户,清扫,整理,晾晒,浆洗。
心若单做风长行的卧房,将所有的衣裳都拿了出来,破的旧的就丢掉了,留下来大部分也都洗晒一遍。
一番整理下来,发现风长行的衣裳真是少得可怜,又想起了三夫人的话,他是个可怜的人。
身边没一个丫环也就算了,娘一点儿也不亲,这种生活上的事情,但凡娘能上点儿心,也不会如此。
哎!为何他身边没有丫环呢,也是奇怪了。就算他不常在府里,可回了府还是没有丫环就说不过去了。
请青山帮忙,将床上的帷幔也都扯了下来,丢掉。茶杯茶壶清洗一遍、又找了一个花瓶儿,在水面折了有翠绿叶子的树枝,插在了里面,摆在书房里那个宽大的案几上。
快申时的光景,又一头扎进厨房里,指挥两个嬷嬷煲汤,切菜,炖肉。快煮好的时候,才想起来,不知道风长行是否回来吃晚饭。
“青山,将军可回来用晚饭?”
“我去问问。”
当风长行听青山续续叨叨地说着,今儿心若都干了起什么,说整个长风阁里都变了样儿,他还有些不信,怎么这个女人做丫环做得这样开心,还一直干个不停。
他在「六福楼」里,跟长氏兄弟见面之后,心里还有些纠结,什么时候回去比较好,听罢之后,直接随青山回了「长风阁」。
心若见风长行归家了,便吩咐春雨夏荷,将饭菜摆到了他的书房里。
砂锅里黄澄澄的鸡汤上面飘着翠绿的葱花儿,冒着诱人的香气。一旁的清蒸鱼,小炒牛肉,一盘青菜,外加一个炖肉、卖相也相当不错。
风长行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心若,“这全是你做的?”
“不全是,嬷嬷也做的,菜式是我选的,也不知合不合将军胃口?”
心里相当的满意,可那股子别扭劲儿还在,他不明白,她为何只愿意做丫环,“还好,我不挑食。”
“那将军慢用,过会儿,我会叫人收碗碟。”
“你也一起吧。”
心若不愿与他一起吃饭,那样太尴尬,“哪有丫环与主子一起用饭的。”心若特意强调了一下,她是个丫环。
风长行的声音沉了几分,“我说了算,叫你一起,就一起。”
“好吧。”将军你最大,现在不想惹这个可怜的人生气。
风长行喝了一口鸡汤,味道有些苦,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心若忙解释,“鸡汤里我放了些除湿的药材,住水边住久了,体内会有些湿气。”末了又加了一句,“其实水边不适合长期居住。”
“过些时日就不住这里了。”
饭后,心若沏好了一壶茶放在案几上。这顿饭令风长行心情很好,而且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入睡前的那一刻。
进得卧房的他发现卧房里有一股子清香,被褥软软的,钻进被子里,连被子都带着香,还变厚了。看来她最好早点儿将这个女人娶回家,不然被别人抢走了,可就麻烦了。
心若回了自己的屋子,洗漱过后,还听见隔壁几个姑娘的声音,抬脚也过去了。见春雨红着一张脸,坐在榻边,霜玉笑嘻嘻地在笑她,夏荷则拉着霜玉。
“忙了一天了,还在吵闹,怎么都不睡?”
霜玉笑嘻嘻地说:“你问春雨吧?”
“春雨怎么了?”
春雨没想到,今儿青山抢了她裙子上的一个荷包,被眼尖的霜玉看见了,现在她都快哭了。
大户人家院子里,下人们是不能私相授受的,如果被主子知道了,好心的会成全,不好的发卖了也不在话下。
夏荷自然知晓春雨的尴尬,忙对心若解释,“今儿青山那小子发疯,抢了春雨的荷包。”
春雨红了眼睛,“姑娘,我……”
心若叮嘱霜玉道:“这事儿不能跟任何人说,知道吗?”
“姐姐放心,我自然不会的。”
心若拉了春雨回了自己的屋子,俩人一起坐在榻边上,心若看着春雨,轻柔地说,“春雨,我觉得青山是看中你了,他不是那种登徒子。
若你也有意,姐姐就成全。若你无意,姐姐就去将那荷包要回来,以后不准他再如此,你看可好?”
“姑娘,我……”春雨想说什么,却又将头低了下去,只咬着嘴唇不语。
姑娘家脸皮薄,怕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心若换了一个方式,“这样啊春雨,你要是不喜欢青山呢,你就摇摇头。你要是喜欢呢,你就不动,姐姐就明白了。”
第98章 休息俩月
春雨红了脸,却是没有动,心若了然、轻轻拉起她的手,“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能为你做主亲事的。”
春雨摇了摇头,心若想着也是如此,“走吧,睡觉吧,明儿还有好多活计呢,这事儿姐姐为你做主了。”
要是能把这几个人都嫁出去,也不错,免得耽误了她们的亲事。到时候最好给霜玉找个上门的,来给红姨养老。
心若将所有后事都想好了,却独独没有想自己的,因为她觉得她进宫根本不会活着走出来。
第二天一早,风长行练完了功,饭菜都己做好,心若想叫人端上二楼,风长行制止了,就在厨房里的小桌上用了早饭。
心若见他要出去,追上他问道:“将军,我今日想出府买些东西,可以吗?”
“可以,叫青山赶着马车陪你去,银子不够跟我说。”
“好。”昨儿刚给了五百两,他忘记了不成?
风长行今儿进宫,他想看看他强抢民女的成果如何,如若所料不错,必然有人会上折子参他。
风长行离开之后,心若便带着春雨坐着马车去了集市。昨儿她己问过青山,风长行是有固定的铺子做衣裳的,那里不仅有衣裳,还有鞋袜。
马车行了半个多时辰之后,一处店铺面前停了下来。心若下得马车一看,果然店面挺大,门脸瞅着也气派,刚一下车,便有小厮将马车赶到别处拴好。
见到青山来了,身穿团纹锦缎直身的大掌柜、亲自走到门口迎接,“青山兄弟快里面请,好久不见了。”转脸吩咐小伙计,“快沏一壶好茶给贵客。”
“吴掌柜好。”
“今儿打算给你家爷买些什么?”
青山一笑,“还是请常姑娘定夺吧。”
吴掌柜见心若衣裳虽一般,但是长得那叫一个花容月貌。
连旁边的丫环也水灵极了。他这家铺子,在京城里也是出了名的,专做大户人家的生意。
他们的绣功出众,再加上料子也好,很多小姐都来他这里定衣裳,自问是见过不少大家闺秀,像这么美的姑娘,还是头一回见到。
自然堆了笑脸,“请姑娘明示。”
心若摊开了拿在手上的纸,昨儿她整理风长行的衣物时,发现他入冬的衣裳几乎没有,鞋袜也没有。己近十一月的天气,说冷就冷。哪有人等着衣裳穿的,趁今儿一并做了。
心若叫春雨帮着青山选,再给那几个山也一并做了,每人四身,两套初冬穿,两套天气大冷的时候穿。刚在来的路上,心若都问过春雨,这些都是应当府里给做的。
他给风长行做了六套,式样上大部分都是他喜欢的、直身束腰窄袖衫,只是面料上她仔细斟酌了半天。
他大部分衣裳都是玄色,只前几日见他穿了一件墨蓝色。
是以她每个时节选了一套玄色的,只不过那玄色会带了些暗纹,有修竹,团纹,有锦纹。
掌柜的又向她推荐了几款新样式,心若也选了两件墨蓝色,并一件深青色。又选了六套鞋袜,几套中衣。
掌柜的见心若只挑男装,便对她推荐道:“姑娘,咱们的女子式样更多,姑娘要不要也带几套。”
“谢掌柜的,我的才刚定完不久,下次吧。”
青山倒是悄悄的给春雨、订了一套粉色折枝绣花儿的夹袄,方才心若是故意要春雨去帮青山选的,就是想给她们一些相处的时间。
离开布庄子,又去别的店铺定了九套厚实一些的被褥,又去了腌菜店里买了几大坛子腌菜。
将军府里人少,并不是什么都能做,这腌菜就做不了,可是早上总要配些、下米粥吃,不然只做拌菜那可是太贵。
现在「长风阁」里的人还是挺多的。最后又买了许多果子点心蜜饯,过了晌午才打道回府。
朝堂上果然如风长行所料,御史言官们共三人参他,事情也很简单,就说他仗势欺人,强抢民女。
皇帝听完,一脸阴沉,“风卿,你有何解释?”
“臣确是抢了一女子进府,是以臣无从解释。”
“哼!”皇帝冷哼,将几本折子朝风长行扔了过去,“你堂堂我大周的一品大将军,朝庭大员,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可知罪?”
风长行低眉敛目,“臣知罪,不过臣想替自己说几句话。”
“快说……”
“虽说臣是抢了她,可她家人是同意的,只是她不同意而已,而且臣也会娶了她,是以臣虽有罪,但也不是大罪。”
皇上气得吹胡子瞪眼,抬起手对着他指指点点,且一声比一声高,“你们听听,他这是在说什么,在说什么?”
参他那几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执笏板出列道,“臣以为,身为将军如此藐视国法,定当严惩。”
风长行也附和道:“臣愿领责罚。”
皇帝还在假装怒意正盛,其实此时他最想弄清楚,风长行是不是真的抢了一个女子回家,是哪家的女子,既然那女子不同意,他要不要赐婚。
皇帝压下心中好奇,语气中还带着怒意道,“那就罚你善待那女子,择日成亲,你就不必再掌兵符,在家闭门思过两个月。”
这个责罚不能说重,也不能说不重,也就是说最后的结果要看两月之后。
若到时他依旧可以掌兵符,那就说明他的权力一点儿也没减少,等于休息了两个月。
若是两月这后,不恢复他掌兵符的权利,或是在这两月之中,周朝有战事,而皇帝不启用他,那说明他被革职了,那这个惩罚就是相当严重了。
皇帝临退朝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风长行明白那不是瞪他,那是让他一会儿去御书房。
等风长行到了御书房的门口,于昌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军快进去吧,皇上说您来了不必通传。”
大步走进御书房里,皇帝正在看折子,见他来了,放下手里的折子,抬眼看了他一眼,慢慢扬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