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羞恁,“苏夫人过奖了。”
方雪晴亲自引了心若穿过一个堂屋,才到了后面的主宅,但凡有样设计的人家,说明宅子足够大。又绕了小径,抄手游廊,不知折了几折,才到了方雪晴的屋子。
看来她是真的没把心若当成外人,直接领了进屋,请心若坐好,吩咐丫环倒了茶,等人走了,方雪晴关上门,深深的给心若鞠了一躬。
心若吓得忙起身扶了她起来,“苏夫人,为何行此大礼?”
等方雪晴再抬起头来,眼眶里已经红了,“姐姐给我带了一封信,信里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要不是你,我那软弱的姐姐……长歌儿不知会如何下场。”
“苏夫人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看好了三夫人的病,也只是尽了医者的本份而已。”
方雪晴快人快语,收了眼泪,“好啦,我也不说这些个客套话儿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苏府的事。”
“谢苏夫人。”心若抬头看了看方雪晴,“夫人近来可是倍感乏累?”
方雪晴点了点头,“是有这种感觉,无妨,不劳常姑娘操心,许是我这又准备中秋,又准备今儿的家宴,还有一帮子来赏花儿的客人,累到了。”
心若不语,拉过她的手,开始把脉,过了一会儿,笑着说,“恭喜夫人。”
方雪晴瞪大了眼睛,“不会是又有了吧?”
心若点点头,方雪晴诧异,“你用眼睛一看,就能看出来我有孕,真是神医。”
等二人出来时,门口奶妈抱着的小娃娃、又要方雪晴抱,心若见两岁的小娃娃,可爱极了,伸手示意,那小娃儿竟然到了她怀里。
方雪晴道:“我们明哥儿也喜欢常姑娘。”
心若抱着小娃儿,“苏夫人,你去忙,我听长歌儿说,府上有花田,我想去看看。”
心若抱着明哥儿,由奶妈并一个丫环引着,去往花田的方向,未见花田,己闻到花香,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香气。
花田好大,怕是有将军府那样大。难怪马车行了很久,只有稍远的地方才会有这么大块的田地。
这个时节,田里的菊花还在,但是也呈了败势,不似九月里那样热闹。
到是那一圈圈的不惧霜寒木莲幽姿正盛,到让人分不清是春天还是秋天了。最外面靠近院墙的地方,有金黄叶子的银杏,有绯红的枫叶,这里太美。
远远地就看见长歌儿、同霜玉在花田里玩耍,旁边跟着两个小孩子,还站着一个子高高的男子,心若没多想,许是方家的公子吧。
只是那公子见了她,直直地朝她的方向走来,等她抱着小明哥儿、进了花田中间的凉亭时,那男子也到了,后面还跟着长歌儿和霜玉。
男子一身墨蓝色束腰直身,左胸前银丝绣着一只猛兽,还是他去宫里穿的那套衣裳,因为他实在是没有衣裳穿。
今天早上风长行破天荒的、叫小山和青山帮他找衣裳,俩人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拿出的那些衣服不是这一团,就是那一簇。简直可以用乱七八糟来形容。
风长行很是无奈,他身旁没有丫环,他的那个母亲是从不会管他的,他整天同一帮子糙汉子在一起,长氏兄弟,几个山,除了有娘的,一个个也穿得乱七八糟的。
最后无奈地他还是穿了那套进宫的衣裳,不过这事儿弄得小山,青山很是不解,将军怎么突然想起打扮了。
直到看到了常姑娘,青山才明白原因。不过他也很高兴,因为见到了春雨。几天不见,感觉春雨愈发地水灵了。
心若抱着孩子抬头见是风长行,垂眸轻语道:“将军……”
第95章 锣声聒噪
明儿哥一见风长行,呀,好可怕的人哪。回头紧紧抱住心若的脖子,不撒手,弄得风长行很是嫉妒。
长歌儿就去逗小明哥儿,“明哥儿,你是不是也喜欢这个漂亮姨姨?”
小明哥儿点点头,扬着小脑袋看了看心若,吧唧一下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完了还露出了几颗芝麻牙在那里笑。气得风长行差点要将这个小小登徒子、给拉过来打一顿屁股。
心若的脸微微泛红,长歌儿笑道:“奶娘,看这小子,快抱走吧,可不要把我姐姐累坏了。”
旁边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子,脆生生地道:“明哥儿,听姐姐的话,到奶娘怀里去,别扰了贵客。”活脱脱一个小大人。
不说还好,一说小明哥儿一劲儿地,往心若怀里钻,还扯着她的衣裳,心若也不知他要做甚,一时也不知怎么应对。奶娘知他要喝奶,张开双手欲抱走他,他不理,还用小手拍打着奶娘。
在吃着点心的一个小五六岁的小男孩儿,应当是明哥儿的小哥哥,看明哥儿这个样子,他是知道的。
于是想也不想,就说道:“明哥儿要吃奶,明哥儿要吃奶。”
风长行一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喊了在亭外等候的青山一道走了。心若的脸已经红得像天边的彤云。
奶娘也不好意思,“常姑娘,这……真是不好意思。”
心若“……”
她能怪两岁的孩子,还是怪那个五岁的孩子,好在只风长行己离开,不然她的脸怕是要热得融化了。
长歌儿觉得有些压抑,忙招呼着大家喝茶,吃东西。并把在花田里采摘的花枝摆到了桌子上,说是要编些花环玩。
心若也编起花环来,她给淘气的小明哥儿编了一个戴在头上,奶妈说带他去给娘亲看,他才到了奶妈怀里。
等人都走了,心若才去了花田里转了转。真好,空气中满是芳甜,有风吹过。
金黄的银杏叶子、像一把把小扇子飞了下来,不多时大家的手里都拣了一把。
田间好像还有几个赏花儿的客人,是三个看起来很富贵的年轻男子,心若便与长歌儿调转了方向。其中一紫衫男子一直盯着心若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走着走着,长歌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心若,“麻烦姐姐帮我给我姨娘。”
“长歌儿怎么不让你哥哥给,我不去将军府了。”
长歌儿回答道:“可是哥哥方才说,他今天来就是来接你进将军府的。”
“什么?”心若定了定神,“他真的这样讲的?”
“是的。”
本想着吃饭前将礼物给长歌儿,本来她还在犹豫要不要留在苏府用饭,实在是没有相熟的人,很是尴尬。
那现在她己经决定了,立刻离开,她实在是不想卷入将军府的是非,他都己经订亲了,还来纠缠她,是何居心,无论如何她是不会跟他走的。
将礼物给了长歌儿,心若解释道:“长歌儿,我过来看看你就好了,你也知道我们刚搬家,家里一堆的事儿,姐姐就不用饭了,等你空了,你再去找霜玉玩儿,好吗?”
“姐姐,你还是用了饭再走吧。”
“不了,长歌儿,姐姐真的很忙。”
长歌儿见留不住她,便引了心若去找苏夫人方雪晴。礼节上,客人要走,总是要与主人道别的。
苏夫人,见留不住她,便派了马车,送一行人回「常宅」。
又包了几大包的点心果子给几个小姑娘,末了还塞了一个信封到春雨手里。
只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到家,再给常姑娘。”说完就走,完全不顾春雨错愕的表情。
长歌儿左想也不对,右想也不对。怎么她一说哥哥是来找常姐姐的,姐姐就要走,那哥哥去哪里接呀,于是她还是告诉了、正在与舅舅家哥哥们说话的风长行。
风长行一听,立即起身,与座中之人道别。他能来,都是出乎大家所料,还给长歌儿送了一份厚礼。
今儿苏府里也来了不少赏花儿的客人,风将军是苏府的亲戚,明儿就能传出去,这是给苏府长了多大的面子。
与众人道别之后,大踏步走出院子,翻身上马,沿着去「常宅」的方向飞驰。
马车本来就没走多远,再加上的风长行的马速、岂是普通马匹相比的,只几分钟就追上了,青山都被落在了身后。
“停车。”风长行策马跟在马车的边上。
心若心下一颤,怕什么,来什么,他还真的追来了。马车停在了一个小巷子的边上,心若用帕子擦了擦手心的汗,掀开了马车侧帘,淡淡地问道:“不知将军何事?”
“你下车。”
从心若这个角度看出去,只能看到风长行的胸部,闪闪发亮的银丝,闪得她眼花,尽量使自己平静,“将军有事,就说吧,为何非要我下车。”
风长行脸似泼了墨一般黑,翻身下马,直接上了马车,掀开车帘,欲将心若拉出马车。三个姑娘没一个帮着心若。
一时之间,俩人在马车里拉拉扯扯,一旁的马车夫惊得瞪大了眼睛,可是他也不敢作声。
风长行对霜玉几人道,“你们三个先回去,收拾东西,下晌有人接你们去将军府。”末了、又对站在一旁惊魂不定的车夫道:“回苏府不准对任何人说一个字,否则杀了你。”车夫吓得直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风长行顺利将心若扯出马车,温柔地抱起她,轻轻地放到马上。
动作虽然轻柔,但是手上是用了力气的,任凭心若怎么挣扎,还是被圈在他的怀中。打马扬长而去。直到他们已走远,车夫才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不知从哪里蹿出来几个人,拿起准备好的破锣,边敲边喊,“将军强抢民女啦……还有没有王法啦……风将军强抢民女啦……”锣声聒噪,一时之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路人议论纷纷。
“风将军真的会,强抢民女?”
“真的是风将军?”
“会不会看错了?”
第96章 就做丫环
风长行在京里的名声还是相当不错。但凡提到他,人们所能想到的词皆是,英明武啦,忠军爱国啦,丰神俊朗啦,不近女色啦……
是以一时之间人们的心里迷雾重重。不过那几个敲锣的早跑没了影儿,也没人回答他们的问题。
从旁盯着他们的青山皱着眉头,捶着脑袋,他是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将军安排这样一出戏是为了什么,抢了常姑娘、为何还怕别人不知道一样,请了人敲着锣在街上喊这些话。不想了,反正将军同常姑娘好了,他也有机会同春雨好。
且说马上的两个人,风长行一想到方才有个小破娃儿、亲了怀中的这个女人,他还没有亲过一口呢,不免心里有些愤忿,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
马上的心若后背紧紧地挨着男人,清晰地感觉到他结实的胸膛,强劲的心跳。
两人这样同乘一骑,也有过一次,不过那次是为了逃命,她也在惊恐当中,并没有什么细腻的感觉。
感觉到他的手臂又紧了紧,她都快被勒得无法呼吸,他这分明是强抢民女,想起方才他凶狠的样子,心若看准了她抱着的胳膊,在他的手腕处,狠狠地咬了一口。
可这男人根本没在意,反而说道:“太轻了,没感觉,再使些力气才好。”
风长行贴得心若很近,男子温热的气息扑在露在外的颈子上,引得心若阵阵颤栗。疾风吹得心若耳边碎发飞扬,轻扫风长行的脸颊。
如同岸边嫩长的柳枝,轻滑过水面,引起阵阵涟漪,一圈圈的荡漾开去,却久久不停歇。
到了将军府,风长行将心若从马上抱了下来,不由分说,拉着她从院子一侧的角门进入,直接就进了「风满楼」。
院内寂静一片,景色一切照旧,只是残花落叶满地,几乎看不到落叶下的青砖,多了几分萧索寥落,想必她离开这几日未曾有人打扫。
风长行进了之前心若住过的屋子里,将床榻上的被子连着枕头卷了卷,一手抱起,另一只手,拉住了心若,就往「风满楼」外面走。
心若不解他的行为,将她拘来将军府也就算了,这拿了被子是去哪里?“将军,你要带我去哪儿?”
“以后,你住「长风阁」。”
被他拉着,根本停不下脚步,只能在他身后问道:“为什么要住那里,就住「风满楼」不行吗?”
“过些时日再说。”
两个人就这样拉拉扯扯到了「长风阁」,直接上了二楼,进了风长行书房隔壁的一间屋子,方才将被子放了上去,然后对着一脸错愕的心若道:“以后你就住这里吧。”
“将军,你这样强抢民女,你母亲知晓吗?你的新妇知晓吗?”
若的意思是,你都定亲了,你还来招惹我干嘛,就不怕被风老夫人与新的风夫人找你麻烦?
风长行将心若按在了屋子中间案几旁的椅子上,他刚坐在了对面,看着心若认真地说,“我没有同韩玉雪定亲,以后也不会。我想……”
看他的样子,怕是又要让她以身相许吧,心若心思一转,飞快地说道:“那好,我做你的丫环,直到我进宫,将军不会食言吧?”
说完看着风长行染了浓墨的脸,还好说得及时。她连石龙也不愿意连累,更何况是她喜欢的风长行。
的确,她已经慢慢地喜欢上了风长行,京城里的男子怕是没几个能比得上他。
刚刚就在马上,她想起了在来京的路上,他救了自己,且从没提过什么要求。
若是自己不需报仇,哪怕是做他的妾,她也是愿意的。如今她会对他好,但是不会拖累他。
本来风长行是想趁着这个时候,一鼓作气的将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
结果这个女人嘴也太快了,风长行鼓足的勇气,就这样消散了在了他的周围,脸色由红到黑,也不知再如何说下去了。
风长行黑着一张脸,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拍在了桌子上,“这是家用,你就好好做丫环吧,别妄想逃走,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是,将军。”知道他在气头上,心若低眉顺眼,不敢抬头。
风长行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出去,你去收拾一下我的卧房,有什么需求,要什么人,跟青山说就成,他会在长风阁里。”
心若跟在他后面,“那霜玉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