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悬案 · 刺玫——叨叨絮语
时间:2022-03-09 09:06:16

  梁伯仲亦是不惹麻烦之人,若无大事发生,也不会找后院侍女问话。
  今儿个梁伯仲略有些失了常态,知冲撞之人是喜儿,又把气吞了回去,说道:“快起来吧,还以为是府上入了刺客,适才急了一些,即是喜儿误撞,也就罢了,但喜儿啊,虽然是在自家府上,走路还是要注意一点。”
  梁伯仲没有怪罪下来,喜儿很是吃惊。
  他平日里较为严苛,这回竟软了几分,喜儿心里反倒害怕起来,慌张之下道了句,“谢老爷……”
  喜儿才起身,转而又弓着身子,伸手捡起散落碎片,梁伯仲又急了起来,说道:“喜儿,你还是赶紧去多备一份糕点吧,这儿,就交给仆人清扫即可。”
  梁伯仲侧过身子,对身后侍从说,“赶紧的,找人过来清扫。”
  “是,老爷!”侍从慌慌张张地跑开,见到仆人抓着就说道,“还不赶紧去清扫干净。”
  梁伯仲待人严苛,府中之人皆有所畏惧,就连霍清浅亦忍了几分,梁辰更是不敢在他面前展露痞性。
  难怪侍从仆人干活利索,许是怕惹得梁伯仲不高兴,随即丢了饭碗。
  喜儿杵在原地,身子仍在颤抖,不敢抬头。
  梁伯仲看出她内心惶恐,不多说什么,绕开满地狼藉又朝前走去。
  待梁伯仲走远,喜儿才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老爷今儿是怎么了,竟然这么好脾气,难道府上将有喜事临近?”
  才放松了一小会儿,没想到梁伯仲又折了回来,差点就把喜儿吓出了魂,“喜儿……”
  喜儿以为老爷悔了,想好了计策罚她,故而又跪地,喊道:“老爷……”
  梁伯仲自知吓到喜儿,亲自将她扶起,轻声问道:“我是问……夫人在哪?”
  原来梁伯仲是找夫人。
  喜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回道:“老爷,夫人寻少爷去了!”
  梁伯仲又展露出一脸严肃面相,轻叹地说道:“这辰儿真叫人不省心啊。”
  喜儿很是懂事,善言道,“老爷莫要担心,少爷做事自有缘由,许是这次又有要事要办,才离了家。”
  她没有伺机煽风点火,与霍清浅本性有差,难怪梁夫人甚为喜爱她。
  梁伯仲眼神里亦流露出对她的欣赏之色。
  梁辰走到梁府门口,本想直接进府,距离不过一丈远,转身又离了去,绕到后院小巷子里,轻身一跃,翻墙而入。
  霍清浅看傻了眼,“梁辰哥哥,你……这是为何?自家大门不走,偏要……”
  梁辰拍了拍身上尘土,又顺了衣襟,说道:“浅浅,我这次回来,是来找你的。”
  霍清浅苦等梁辰回府,难得梁辰回来找她,本该欣喜。
  奈何清浅很是淡然,似乎算准了梁辰必定会回来寻她,说道:“梁辰哥哥,竟然还会在意我。”
  梁辰一脸苦相,说在意,或许有一点,却也没有那么在意。
  霍清浅自然是知道梁辰意图,这么说来不过安慰自己罢了,“说吧,寻我何事?”
  梁辰取出破碎奇石,问道:“这……可是你簪花上脱落下来的,我印象里,好似见你戴过类似的簪子。”
  霍清浅有些失望,坐在石案边上,顺手倒了两杯茶水,摆摆衣袖,示意梁辰先坐下,喝口清茶再说,“适才还说……梁辰哥哥在意我,才这么一小会儿,就……我喜欢簪子不假,长在梁府亦为真,可我何曾对石头有所兴趣,你知道……我根本不懂石。”
  梁辰仔细一想,霍清浅着实不爱石头。
  奇石对霍清浅来说,没有任何效用,何况霍清浅所戴簪子,皆是宫中之物,陛下赐给梁伯仲,后院之人亦分得若干。
  再说,如此稀罕奇石,又怎会流落城内,愣是制成了簪子。
  霍清浅瞧他深思模样,忍不住邪魅一笑,说道:“我承认……回雪是单纯可爱,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和她在一起之后,竟然变得这么傻,我不过是想让你回来而已。”
  梁辰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霍清浅长叹,抬头看看墙上花开,姹紫嫣红,“我不知道这是一块什么破石头,只是瞧你不肯归家,地宫侍女又一直在打听奇石出处,我便略施小计,让店家吐露,说是我簪子上掉落的。”
  梁辰借机问道:“那萧扬枫和唱曲姑娘,跟你有何关系?”
  霍清浅放下手中杯盏,起身走向花枝,伸手轻抚,花瓣瞬间化了,无影无踪。
  梁辰见状很是不悦,斥责道:“浅浅,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我认识的霍清浅,温柔大方,知书,识大体,断不是杀人不眨眼之人!”
  霍清浅问道:“杀人不眨眼?你见我杀了谁?为何一颗破石头,你就断定我会与萧府有联系?是不是在你梁辰心里,我霍清浅是如此不堪。”
  梁辰回应道:“我不是怀疑你,就是因为我相信你,才会前来寻你问个明白。”
  霍清浅右手掌心朝外,向着花枝狠狠使出内力,整段树枝霎时碎裂,原本枝花娇艳无比,转瞬亦残败不堪,“相信?你记得吗?在地宫的时候,你要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弃我而去,可相信有用吗?你终究还是……背弃了承诺,不是吗?”
  梁辰有些心虚,“浅浅,我们自幼就一起长大,这份情意任谁都无法取代,我早就知道,和我有婚约之人不是你,但我没有因此就放弃你,更没有对潇潇抱有非分之想。”
  霍清浅收了收手,扯着衣袖盖住五指,不让内力作怪,转而流露出温柔神色,淡然说道:“梁辰哥哥,你曾让我相信,你待我是真心的,即便我知道潇潇身世,亦没有扰她清幽。我知道与你有婚约之人是她,你们还走得这般亲近,我都可以视而不见。可你怎么就不明白,搁在我们之间的,不是潇潇,而是她,萧回雪。”
  提及萧回雪,梁辰很是紧张,他不能让霍清浅伤到回雪,万万不能。
  梁辰略有些生气地说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与回雪无关。”
  霍清浅转而邪魅起来,抬起尖尖下颚,苦笑了几声又说道,“无关?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多少次在我面前,你一知道回雪身陷险境,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离了去。你从不曾这般毫无交代,可如今,连交代都是多此一举。你还能说,与回雪无关吗?”
  梁辰语重心长地说道:“浅浅,不识元傲与回雪之前,我们与潇潇都是为了查找真相而走到一起,回雪本不该与地宫结缘,是我把她带了进来,还发生这么多事情,她已经卷入我们的计划之中。但我们这份感情走向如何,不该与她有关。”
  霍清浅毫不在意,“计划?原来……你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那我可要提醒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这辈子,你与萧回雪都不可能在一起。
  就算影子没有杀了刺史府一家,也没有手刃梁隽和岳瑶,地宫与江湖亦势成水火,总有那么一天,你和回雪会站在对立面,就看谁先拔剑,谁更有勇气刺向对方。”
  忽而,梁辰脸上多了忧伤,“浅浅,就在我知道你不是霍家之女的时候,我反而替你感到高兴,你爹娘尚在,我看着你由一个婴孩,出落得亭亭玉立,这份感情,永远都不会改变。”
  霍清浅加重了语气,说道:“我爹是个人憎鬼恨的杀手,我娘是个半生疯癫的傀儡,你说,有什么好高兴的……”
  “浅浅……”梁辰打断了清浅之言,说道:“我也是你的亲人。”
  梁辰这么一说,霍清浅更不高兴了,“亲人?你该不会想要告诉我,我们之间就只有兄妹情意吧?若真是这样,那还是不要说了。”
  “浅浅……”
  霍清浅准备离去,前行几步又折了回来,说道:“我不想要一个哥哥,我不要我的哥哥也是个杀手,那样……我的人生太可悲了。这块碎石从何而来,我不知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不是我簪花上的东西。我也不认识你说的萧府中人,更不听曲儿,萧府的事情,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说完,霍清浅消失在转角,轻功了得。
  梁辰望着枝头有被折断之痕,再想想清浅适才那番话,还是在理。
  想来,霍清浅绝非恶人,只是有太多无奈纠葛,她亦是苦命之人无疑,叫人心疼。
  不远处传来梁伯仲的声响,吓得梁辰赶紧翻墙离去。
  梁辰行走在大街之上,手里托着破碎奇石,满脑子困惑。
  他自言自语说道:“也是,浅浅若是认识萧府中人,我们走得这般亲近,我又岂会不知,可这破碎奇石究竟为何物,怎会出现在墙角泥中,要是行凶之人不是霍清浅,腐蚀人骨之说亦难成立,识得蚀骨之功者,寥寥无几。”
  梁辰挠挠大脑袋,怎么也想不通,又想得稍稍入神,竟然觉察不出杀手「影子」就在不远处,杵在空巷口等他,“哎呦……影子大人,怎么有空出来溜溜?”
  “少贫,痞性一点不改!”
  梁辰和杀手「影子」也是忘年之交。
  虽然「影子」在江湖传言里很是不堪,可梁辰知道,杀手「影子」绝非恶人,倒是个忠诚之人,“说吧,找我何事?”
  “上回,你不是要查那酒鬼吗?”
  “酒鬼?”梁辰想了想,“对,上回你在簪花茶馆门口鬼鬼祟祟的,被我撞见了,还说呢,正想和你喝两杯。”
  “免了,酒喝多了,误事,一会啊,我那些陈年心事都会被你扒了去。”
  梁辰痞性一笑,很是张狂,在「影子」面前,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说说吧,八卦了些什么?”
  杀手「影子」出手亦是极快,攻其不备,直接敲了梁辰两下额头。
  瞧那梁辰额上,红得像开了花似的,放在俊俏脸蛋上,怪有些别扭。
  “你干嘛啊?”
  “你这小子,没点正经样儿,打听了些事儿。”
  梁辰本还愁眉不展,听到有些消息,人也精神了许多,“快说——”
  “嗯……我打听到,这虞千晓……”话还没说完,「影子」停了下来,“嗯!不说了——”
  梁辰恼了,“影子大人,你玩我呢,几个意思?”
  瞧梁辰这样,「影子」觉得自己赢了一局,问道:“潇潇可好?你先告诉我,我就告诉你打听到的事儿。”
  “嘿……你影子大人什么时候学会的,还讨价还价了——”
  “你不就是这样的么?怎么?不想听,那算了,我先回去了。”
  都知道「影子」来去无影踪,他真要走,不过霎时之事,紧张得梁辰想都没法想,赶紧说道,“莫走……潇潇能有什么事啊,你大可放心,我定然如兄长这般,护她安好。”
  杀手「影子」转过身子,面向梁辰说道:“不够——”
  “还不够啊?你想我怎样啊?娶她?”
  “你小子想得美,我才不要让潇潇嫁给你这混小子。”
  梁辰不服气了,“不是,你着什么急啊。该不会是……”
  杀手「影子」眼神都开始飘忽了,赶紧说道:“别乱想,我知她安好便可。虞千晓不过一介书生,自幼清贫,年轻时日子过得很苦,时常三餐不继,靠给农家送活儿,勉强果腹。
  家中长者老早就不在了,剩他一人独活,倒有个喜欢他的姑娘,可惜家境亦是不好。虞千晓聪明绝顶,过目不忘,可你应该怎么也想不到,他还有一门绝活。”
 
 
第44章 线索指向虞千晓
  梁辰很是惊讶,虞千晓不是书生嘛,还能有何长技,莫非亦是匠人?
  “什么绝活?”
  “呵……梁上君子!”
  “什么?”这消息太过劲爆,梁辰很是愕然,虞千晓好歹也是一介书生,还是过气状元郎,竟然是个盗贼!
  “不过,他只偷两样东西,富家子弟屋里的书册,酒坊埋在地底下,陈年佳酿。”
  “难怪你叫他酒鬼!”
  杀手「影子」窃笑,继续说道:“直到十七年前,他到都城赴考,本就是状元之选,奈何朝堂中人算计,愣是换了名册。虞千晓很是聪明,早就做好万全之策,借故乔装混入宫中,愣是换掉了原本就被换掉的名册,帮他的人,你猜是谁?”
  梁辰寻思半晌,回道:“据说,萧隽帮过虞千晓,难道是他?”
  「影子」又攻其不备,敲多了两下他额头,如花且娇艳多了几分,说道:“榆木脑袋!帮他的人,是霍云。”
  梁辰很是震惊,问道:“江都刺史霍云?这么说,虞千晓与霍云是旧识?”
  “倒也不是,霍云乃正直之士,许是得知此事蹊跷,帮虞千晓讨个公道不足为奇,想来虞千晓亦是念了此恩,那夜,还了!”
  梁辰听得彻底迷糊,“什么叫……那夜,还了?”
  “开皇九年,在霍云帮助之下,虞千晓成了状元,但开皇十年,霍家惨遭灭门,那夜,我在。”
  「影子」仰天长叹,似有话要说,却又不能明说。
  他深呼一口气之后,才娓娓道来,“我没有看清,是谁痛下杀手,我就躲在暗处,趁乱抱走婴孩,也就是潇潇。杀手刀法极快,我轻功也是不弱,救走婴孩善能做到,却没能救下霍家之人。
  那夜,我遇到一个酒鬼,浑身酒气,喝得酩酊大醉,衣裳喽啰,像个乞者,这个人,就是虞千晓。”
  梁辰彻底懵了,“怎么可能?官府不是抓到酒鬼了吗?还将他处置了,成了替罪羔羊!”
  “你仔细想想,有谁会在意一个乞者,有谁能在暗夜里看清乞者面容,何况还是一酒鬼,青丝凌乱不说,那夜还下着细雨,路上行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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