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几人闻言,忍不住掩唇低笑,凝滞的气氛霎时间消散。众人眼波流转间,忍不住追随着萧神爱的身影。
美人立在跟前,瞧着便觉得赏心悦目、心情舒畅。
有人想上前讨好卖乖,但想着她近日不顺心,顾忌着她那骄纵性子,到底没敢贸然去招惹。
筵席上繁花似锦,萧神爱随意寻了处位置,欣赏身旁的几簇花草。
圣人共有十八名子女,其中有三子三女是同霍皇后所出,除去未及下降便早夭的幼女外,其余五个子女都已长大成人。
当今太子便是俩人的嫡长子,也是圣人年近三十方才有的第一个孩子。
齐王世子年纪渐长,今日这场赏花宴名义上是霍皇后所办,但却是齐王妃特意求了皇后办的,意在为齐王世子择世子妃。
“郡主尝尝这酪浆。”女萝拿了一个白玉小盏放在她面前,又挪了下旁边的碗碟,“还有这个广寒糕,我记得郡主去岁说过宫里的广寒糕好吃。”
案几摆着数样精致点心,白玉盏里盛着乳白的酪浆,还点缀着许多切碎的小果子。
萧神爱发了会呆,端起酪浆要饮时,身旁却突然凑过来一人,着一身织锦华服,颊侧点了面靥,软语温声唤道:“神爱姐姐。”
萧神爱抬眸瞥了一眼,手里仍旧捧着白玉盏没放下,淡声问:“何事?”
来人是她的堂妹,齐王之女萧玉露。
真要论起来,俩人不但是堂姐妹,还是表姐妹。
萧玉露生母元孺人与太子妃同为元氏女,俩家还时有往来,只不过太子妃家累世宦门,而元孺人家中已经三代未出过高官了。
能成为亲王孺人,纯粹是因为她姓元。
“好久没见着神爱姐姐出来了。”萧玉露掩唇一笑,颊侧的面靥随着她的笑容而轻动,“前几日宫外有赏花宴,我想着神爱姐姐这么爱热闹的人怎会不去,没想到还真没见着阿姐。”
萧神爱没想接她的话,便随意点了下头:“嗯。”
但萧玉露却凑得更近了些,挑了挑眉稍:“阿姐该不会是在家里哭鼻子吧?”
萧神爱略略蹙眉,斜睨了她一眼。
“也是,如今太孙……合浦王被发配去了南越,阿姐担心也是应该的。那等瘴疠之地最是凶险,出点意外再正常不过了。”萧玉露的脸上带着点幸灾乐祸。
她和萧神爱同祖父母,母亲又都出身元氏,但地位和待遇却是天差地别的。
这么多年过去,好不容易等到太孙遭贬,自然是想要落井下石,逮着机会想要冷嘲热讽一番的。
萧神爱整张脸倏地就冷了下来,先前她对萧玉露并不怎么在意,也懒得去管她说些什么。姣美的面庞上此刻布满了寒霜,周身气势陡然一凛。
她冷冷看过去,眸色微暗:“你再说一句试试?”
“这又不是我胡乱编排的!”萧玉露被看得心头一紧,但不愿就此在她面前露怯,遂辩驳道,“去岁合浦一个新上任的县令,刚走到那地界上就染了病,发了三天高热人就没了。神爱姐姐,你可得提醒你阿兄注意些身体,可别到时候一个不注意被瘴气侵蚀,跟那县令——”
她话音未落,就怔在了当场。
旋即被一盏酪浆劈头盖脸浇了下来。
第3章 .齐邯少女的笑靥如蜜糖
一抹流云恰巧从半空中划过,挡住了片刻的光亮。
萧神爱将空了的白玉盏随手掷在桌案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眸底闪过一抹幽暗:“你再咒我阿兄一句试试?长这么大,连人话都不会说了?”声音冷冰冰的,丝毫不留一丝情面。
周围众人的谈笑仿佛都停了下来,萧玉露只能听到耳中传来的嗡嗡声,这处还算僻静,但到底还是有些人在附近。
原本是想着过来刺激几句,看萧神爱当众失态的。哪知道人确实是失态了,却是先发作在了她身上。
萧玉露此刻只觉得面颊发烫,不是被酪浆所烫伤,而是羞的。
筵席上人很多,男女都有,她恍惚间感觉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
朔风刮在脸上,似乎生生要扯下她一块皮肉。
长到这么大,她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当下就红了眼睛,咬牙质问道:“萧神爱,你做什么!”她作势要去打萧神爱,却被自己的侍女给死死抱住了。
“娘子是万金之躯,切勿冲动,奴婢先带您下去更衣。”侍女脸色苍白,连声音都在发颤。她是元孺人精心挑选的,很机灵聪敏,清楚今日要是坐视自家娘子和清河郡主闹起来,一顿重罚是少不了的。
这还算轻的,若是跟着胡闹,恐怕连命都要没了。
眼见连侍女都跟自己不是一条心,萧玉露更为恼火,挣扎着想要将她甩开。
“怎么回事?大庭广众下你闹腾什么呢?”一道清润的声音伴随着急切的脚步声传来,一名清透婉丽的少女匆匆走来,蹙眉瞥了眼侍女,“你们是怎么照管五娘的?赶快带她下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