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烬看了她一眼,帮她往身后垫靠枕:“是来了,给你送了点儿补品,你睡着了耳朵还挺敏锐。”他说着又哼笑了一声,“你要什么补品府上没有,更何况他送来的还全是大补的,我问过大夫了,你的身子吃不了,别说现在吃不了,就是好了也吃不了。”
“噢。”江霜寒低低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来什么,看向在一边儿正忙活的薛烬,有些不可置信:“将军该不是醋了吧?”
薛烬跟被戳中心事一样,抬眼斜了江霜寒一眼,她顿时不敢再打趣他了,自己伏在床边笑了一会儿。
笑完之后还会觉得薛烬有些离谱,扶着自己笑得有些疼的胸口道:“将军同池山不是好友吗?况且他分明是一副没开窍的样子,此番来看我也是因的将军的关系,将军怎的这也要醋。”
薛烬手上拿着浸过热水的帕子,走到床边,静静地着江霜寒笑,待她说完话才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道:“笑完了?笑完了就解衣服,给你擦身子。”
“啊?”江霜寒笑不出来了。
江霜寒看着薛烬熟练地拿着帕子的样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瞬间联想到了什么。
她声音都有点儿打颤:“你、你帮我擦的身子?”
薛烬看着江霜寒莹白的耳垂瞬间鲜红欲滴,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脸上带着坏笑。
他没回答,江霜寒却在一瞬间得到了答案。眼见着薛烬此刻拿着帕子往自己这边过来,江霜寒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这个动作正好牵动了她背后的伤口,疼得江霜寒面色发白,几欲坠下汗来。
薛烬立即上前将人扶住,也不在逗她,将江霜寒重新安置好之后才问:“还疼吗?该不是伤口又渗血了?我让人叫太医过来。”
“没事,不必折腾大夫。”江霜寒疼得气息都弱了点,叫住薛烬。
薛烬将方才着急扔在床边的帕子又捡起来,慢悠悠地俯视着江霜寒:“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哪儿我没看过,擦个身体怎么了?”
江霜寒顺着他的话一想觉得也是,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又问了一句:“不是还有秋姬和春娥吗?”
“她们两个懂什么事?胆子就那么大点儿,看见血就慌了,哪里会照顾人。”薛烬随口道。
江霜寒想起他今天给自己喂水都能喂洒了,对薛烬嫌弃别人不会照顾人这件事情深表怀疑,她就那样眼巴巴地看着薛烬,搞得薛烬也下不去手了。
“行,等会儿让秋姬进来帮你擦。”薛烬妥协道。
“嗯。”江霜寒低低应了一声。
江霜寒也是这会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人虽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但实际上注意到对方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他们除了吃饭的时候,旁的时间都是在床笫之间同对方交流,两人在这件事情上又是一拍即合,几乎每次都沉浸到忘我,哪里还会有这样体贴的时候。
薛烬能在她昏迷的时候帮她擦身体,也是那会儿只顾念着她是病患。
她现在想过来,两人才都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薛烬出去之后没多久,秋姬和春娥就进来了,两人的眼圈都是红红的,跟哭过一样。
她们两人这几天有心伺候,但是碍于薛烬在,也只能在外头帮忙,房间也没有进来过几次。
江霜寒看到她们的表情的时候还有些意外,她自认并没有对这些丫鬟们施过恩惠,甚至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只专心自己的事情,没怎么注意过她们。
“姑娘可算醒来了,吓坏我们两个了。”秋姬一进来便小声道。
“姑娘放心,大人已经狠狠惩治了刺客,他此番定然不会好受地死了。这几日一直是大人守在房里,我们不得进来,大人还从来没有这样照顾过谁,他对姑娘是真的看重。”春娥说着说着,小嘴便止不住了,一直到秋姬在一旁扯着她的袖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话多了,生生止住了。
薛烬走了,也带走了不时在她床边磨牙不安分的夜月狼,这会儿突然听到春娥的碎语,江霜寒突然觉得她房里又跟着热闹了起来。
江霜寒看着她笑了一声:“将军审那人了,审出来什么了?”
“说是审出来刺客是太仆府上出来的,太仆此时已经被送去盘查过了,若是真的定下了,还不知道又是什么罪名。”秋姬低声道,她们不清楚朝堂之上的事情,只知道,太仆也是圣上看重的官员,此番事情一出,又是一桩流传也广的事情。
江霜寒深知其中水深,她的手指攥住了被子:“那太仆怎么说?”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知道太仆府上同江霜寒曾有过纠葛,还是说了:“太仆刚被带走的时候高喊着自己是冤枉的,对大人的举动也颇为愤慨,说自己一定是被大将军陷害报复了,一路上都破口大骂,很是不雅。只是后来进了廷尉不久,便一五一十地全招了,半分怨言也没有了。”
“可不是嘛,不想堂堂太仆竟然也会如市井泼皮一般,不见棺材不落泪。”春娥跟着嘲笑了一句。
江霜寒想起自己没用出去的那瓶毒,只觉得此事大抵没有那么简单。
她看着外头沉思良久,最后还是躺下了,索性不想这些,反正他们之间的博弈,她也掺和不上什么。
薛烬是夜里过来的,江霜寒看到他的时候眼中露出了点儿意外,薛烬却没当一回事,自然地走了进来,确认她喝过药了便将带着的公案放在一边儿书桌上准备处理政务。
江霜寒自己睡不着,时不时往薛烬那边看上一眼。
不知道是第几次看他,正被薛烬逮住了目光,他笑了一声:“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