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火炉而已,你堂堂漠北淮安王要什么没有,还不至于来我这蹭。”
没人答她话,沈瑜卿疑惑地掀起眼,魏砚单手撑着支榻的架子,眼从她胸脯上移开,唇线提着,“是,我是要什么都有。”
沈瑜卿问,“你又来戏弄我?”
他应是刚从外回来了,胡服风尘仆仆,革靴沾土,袖口还有没拍下去的灰。漠北风沙大,在外常弄得一身沙尘。
这副模样是连自己的毡帐都没回就来找她。
“有正事。”魏砚垂下眼,对上她看来的眸子,乌黑的,泛着清浅的光亮。
“什么正事?”沈瑜卿觉得他还是戏弄自己意思居多,明显一句能说完的话,还要她问几遍。
魏砚没道出来意,“你先告诉我那珠子哪来的。”
提起这事沈瑜卿脸色更冷,刮他一眼,“你不是问过我的婢女?还来试探我。”
魏砚咧了下嘴,盯紧她的眼,“你口中的先生是谁?”
“自然是我在书院的先生。”沈瑜卿仰着脸,不避不躲。
“他送的?”魏砚舔舔后牙槽,眼底神色沉下去,幽幽如谷。
沈瑜卿目光直接,淡淡道:“谁送我的同你有什么干系,你口中的正事就是找我来兴师问罪?”
他看着她,眼里笑意随之淡了,“是没什么干系。”
“明日随我去阳关一趟。”
魏砚出了毡帐,猛烈的风割肉刺骨,刚从她暖帐里出来还颇为不适。
他往出走,风吹得衣摆猎猎,日光极大,照得人刺眼。想到方才她看他时防备的神色,不禁扯扯嘴角,倒是他自作多情,活该找罪受。
…
翌日启程,沈瑜卿风寒好的利索,临行前绿荷熬了莲子银耳汤。到观洲多日,这还是她头一回喝到莲子银耳汤。
“不是说观洲没有这东西,哪来的?”沈瑜卿随口问了一句。
绿荷欢欢喜喜,“奴婢就知道小姐爱喝。观洲确实没有,还是那日王爷特意吩咐人出城去买的,梨子,银耳,莲子,还有昨日的乌鸡…”
汤…绿荷卡在了嗓子眼。
“行了,我吃不下了。”沈瑜卿喝了两口便推拒掉。
“小姐,是奴婢多嘴,您再喝两口吧。”绿荷咬咬舌头,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提王爷。
自那日她说完王爷问过话之后小姐就不对劲。
“我不饿,收拾收拾该走了。”沈瑜卿淡淡地道。
“是。”绿荷将碗拿了下去。
沈瑜卿从毡帐里出来时,魏砚已整队完毕。临行前似是出了急事,张禾打马而至摸出怀里的军报交给魏砚。
魏砚接过展开快速看了眼又收回袖里,一句话都没说。
不知怎的,张禾总觉得王爷有点不对劲。好像总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
譬如现在,若是搁以往王爷看了立时会有军令,可现在没吩咐一句。
“王爷,可要属下先行过去?”张禾等了会儿,先道。
军报从阳关来,大抵是厉粟写的,询问下一步行动。他们回观洲耽搁了太多时日,原定计划打乱,便要重新部署。
张禾偷偷观察王爷神色,见他眼底凝神,唇抿得更紧,是在思量。
“领一队人马先赶过去,一有异动,立刻动手。”
张禾先领一队人马疾驰而去。典客备了马车,沈瑜卿不必骑马,她出来有一会儿了,魏砚这才朝她看,“不走?”
四目对上,他眼里神色并不和善。
沈瑜卿抿了抿唇,眸收回来,一手遮了兜帽。绿荷在一侧置好石凳,她踩着上了马车,留下一道雪青的背影。
魏砚再没看过。
赶往阳关来回不过半日,抄近路也就用两个时辰。
阳关在关界上。还要往北走,戈壁黄沙,一望无际的辽原旷野。
沈瑜卿掀开车帘向外望去,跟随兵卒分成两列护送马车左右,胡衣猎猎,迎风狂动,气势十足。
行伍为首的男人身姿矫健挺拔,束身胡服包裹下宽肩窄腰,两腿夹在马侧,紧实修长。一手抓着缰绳,另一手握着横在马前的刀柄。
他从昨日离开就没再来找过她了,便是今日起行,他也只皱眉跟她说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