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一排容貌清丽的绣女已在飞针走线,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小太监,随着绣女的口令,递上不同颜色的针线,彼此配合默契。
木芙蓉取出针线袋,带出一卷绯色线落到脚边,正要弯腰去拾那时,栀子却抬脚一撇,将线团踢走,线团滚到台下,落进草从中去。
木芙蓉怒道:“栀子!你!”
众人目光齐射过来。
栀子一脸愁容,哀求道:“小姐,对不起,我必须听夫人的话!”
“又做甚么!”尚宫见众女俱在绣锦,唯独木芙蓉这处又起争端,怒道:“木芙蓉!下了这高台就算输了!”
木芙蓉一时间定在当场,拿不定注意,秦若嫣笑了笑,说:“表妹,你还是乖乖听姑母的话,进宫算了。”
栀子也小声:小姐,求求你,我们回去吧。夫人若知道我未能拦住你,栀子回家后是要受惩罚的。
木芙蓉秀眉一蹙,淡淡道:“木芙蓉的将来,木芙蓉自己会决定。”
秦若嫣笑道:“你少了绯色线,又怎么绣牡丹?开国至今,也未曾见过白色的牡丹。”
众秀女发出嗤笑。
尚宫道:“木芙蓉,你绯线遗失,要不要退出比赛?”
木芙蓉正烦躁时忽一眼瞥见高台旁开着的灿若红云的木芙蓉花,笑道:“多谢尚宫大人,木芙蓉自有办法。”言毕行至台边,抬手摘下大片的木芙蓉花,以针线绞着花瓣一卷,霎时间只见花瓣碎成千万血蝶飘零,那鲜红的花汁染红了白线,星星点点,红白相杂,更显自然。落针时带起一抹抹殷红的花汁,犹如花团锦簇般拥于雪白的缎子上。
“小姐。”栀子焦急道。
木芙蓉不予理会,落针如飞,脑中却回响着母亲多年前的嘱咐:
“女儿呐,来日你一定要找一个真正心爱的男子……”
眼前的牡丹化作大蓬的红云绽开,木芙蓉专心地绣着花,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事——没有找到自己心爱的人之前,她怎么能进宫?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她连萧郎的面都未曾见着,锦绣韶华,十里长安,天下如此大,还有多少事等待着她去经历,已故母亲的遗命,清妃嫁入宫后的哀叹……自古女子俱是身不由己的……
木芙蓉出神地收针,不料针头在指上一刺,迸出少许殷红的血。
第3章 荣获绣魁
坏了!木芙蓉抬眼看了秦若嫣一眼,秦若嫣依旧没事人一般地端着绣花绷子左穿穿,右扯扯,身后那小太监几乎就要把不住笑,肩膀不住抽。
木芙蓉将血印用手指轻轻抹开,换上黄线,在那上头一绕,加了个花蕊。收摄心神,不敢再胡思乱想。然而临近收线时,却发现自己少了一把……
秦若嫣看也不看便知木芙蓉没剪子,随手扔过一把剪子,木芙蓉感激地看了看秦若嫣,秦若嫣咳了声,端起绣花绷子,那时身旁数人已哄笑出声。
“做什么!”尚宫斥道:“时辰到了!”
木芙蓉剪断线,众绣女纷纷收线,将绷子摊在台前,几名老尚宫沿路走过。逐一赏鉴点评。走到秦若嫣面前时,老脸尽数抽搐起来,只见秦若嫣的牡丹绣得七扭八歪,跟被牛蹂躏过的一般,不成样子,难看之极。
尚宫强自忍着要笑的神情,竭力平复语调:“秦小姐……果然绣工一绝。”
秦若嫣笑得比牡丹还灿烂,谦让道:“多谢尚宫大人夸奖。”
尚宫先前收了秦若嫣之父,刑部秦尚书的银两,本拟睁只眼闭只眼,让秦若嫣夺魁,奈何若秦若嫣手下的牡丹得了头筹,只怕皇后看了得昏过去。
尚宫脸色一沉,小声道:“秦小姐,虽说尚书大人有言在先,可是您这绣得也太难看了,下官实在……”
秦若嫣一笑道:“是若嫣技不如人。”
尚宫无奈摇头离开,走到木芙蓉这处,突然脸色一变,数名尚宫过来围聚一处,看见木芙蓉的绣品上,竟然多了一只蝴蝶。
另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尚宫缓缓道:“木芙蓉倒是绣的不错,可惜自作聪明,画蛇添足。”
尚宫冷笑一声,木芙蓉却不多解释,只道:“呀,这不是我绣的。”说毕粉袖轻轻一抖,随着那一抖之下,日光投过薄纱,映出玲珑牡丹,停在牡丹上的花斑虎纹蝶竟是翩翩飞了起来!
台下震天价喝起彩,就连数名尚宫也不禁叹服。
老尚宫道:“竟然以假乱真,真是神乎其技。看来,这绣魁的名号,非她莫属了。”
正在此时,秦若嫣的婢女红菱愕然道:“可是我们家老爷说……”
秦若嫣脸色一寒,冷冷道:“闭嘴!”
木芙蓉嫣然一笑,真诚道:“多谢表姐承让。”
秦若嫣目光看着地上,柔声道:“只盼妹妹别恼我这做姐姐的才好。”
数名尚宫看完所有绣品,太监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