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和真公子HE了/江月窈窕——绿药
时间:2022-03-09 16:39:13

  李淙在给皇后守孝。
  虽亲手送她走上绝路,毕竟是他的母亲。弑母的恶盘在李淙心里,让他不得释怀。
  “殿下。”小春子从外面走进来禀话,“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圣人心疼李淙,并没让他从东宫搬出去。可李淙并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让身边的人提前将行李收拾妥当。
  李淙轻轻颔首,未多言。他立在窗前,正在抄录超度的经文。写满经文的长纸一端垂了地。
  不多时,另外一个小太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拼命对小春子使眼色,小春子急忙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覆耳过去,听了传话。
  小春子微微变了脸色,立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重新走进屋内,向李淙禀话。
  “殿下……”他刚开了口,小春子就皱着眉有些说不下去。
  他极少这般。李淙觉察有异,却也无心无力主动询问,等他自己说。
  小春子咬咬牙,才继续说:“寿宴上,圣人说江家把爵位交了回去。而且圣人还给江家三郎和……月皊姑娘赐婚了……”
  李淙抄写经文的动作停下来,满眼的经文汉子重重叠叠,竟一个字也不认识了。
  李淙望着飘动的重叠文字,眼前浮现月皊的脸庞。端午那一日,月皊与他告别时微笑又坚定。她也想与江厌辞告别,可是她望着江厌辞的眼睛里噙着痛。
  那丝努力克制的痛,痛进了李淙心里,压得他心口滴血绞痛。
  眼见未必为真,耳听未必为实,可是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
  即使痛着,她的眼里也全是另一个男子。
  细笔从李淙玉质修长的指间滑落,跌落在纸上,他亦浑然不觉。
  良久,李淙轻声问:“婚期可知道了?”
  小春子点点头,小声禀话:“听说是五月三十。”
  这么快。
  李淙沉默着,没有再说话。他才发现抄写经文的那支笔落在了纸上。他平静地将笔捡起来,继续沉默地抄写经文。
  ·
  李秀雅长这么大,一直被捧在高处,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受委屈。今天却实实在在让她尝到了受委屈的滋味儿。
  耻辱的强烈感觉快要将她淹没,她白着脸一口气跑出皇宫。她坐进自己的车舆里,两个侍女跟着进去。李秀雅不想见人,又踢又推得将两个侍女赶下车,她一个人坐在车舆里,捂着脸哭出来。
  她哭了好一会儿,泪水弄脏了脸上精致的妆容,她终于止了哭,气势汹汹地踹开车门。
  候在外面的侍女赶忙担忧地望过来,询问是不是要先回公主府,不等长公主了。
  李秀雅恶狠狠地说:“让侍卫去看看那个小贱人现在在江家还是在织云巷!”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虽觉不妥,却也只能照办。
  月皊在织云巷。
  今日她上午去了寺庙,诚心实意地给四妹妹烧了香念了佛,又去静室里,在僧人的提点下,亲自给四妹妹抄了经文。下午才离开寺庙。
  她派去打听的侍卫告诉她那个姚族的使臣今日有进宫贺寿,她令人去向那个姚族使臣询问离娘的下落,而她自己则去了织云巷。一方面她觉得离娘应该会回来一趟,不管身世如何,离娘的东西还在织云巷的宅子里呢。另一方面,她自己也有很多东西在那宅子里。
  下人向月皊禀告李秀雅来了时,月皊正带着红缨在库房里找东西。吴嬷嬷也在。月皊这次回这宅子,吴嬷嬷也跟了来,打算帮着轻点东西,因为月皊很快要搬回江家了。
  月皊蹙了蹙眉,软声嘟囔一句:“那个烦人精怎么又来了……”
  阿凌询问:“需要直接将人打发了吗?”
  月皊犹豫了一下,终究是顾忌对方的身份,只好让人先将李秀雅请去花厅稍候。
  她仍和红缨在库房里找东西,找到了她想寻的那对玉如意,叮嘱红缨将东西装好,送去白家。然后她才往花厅去。吴嬷嬷想了想,怕月皊吃亏,也跟了去。
  月皊刚迈进花厅,瞧见李秀雅那张红一道黑一道的脸,愣了一下。她说:“县主要先洗洗脸吗?妆都花了呢。”
  “你满意了吗?”李秀雅脱口质问。
  月皊茫然地眨眨眼。李秀雅的脸有没有哭脏和她又没有关系,这怎么扯到让她满不满意上面的?
  “你可真会教唆!”李秀雅翻了个白眼,脏兮兮的眼睛溢满了嫌恶,“不愧是从教坊里出来了,哄男人的手段就是厉害!”
  月皊眉头拧巴起来,不高兴地软声:“县主怎么一口一个教坊,了解得不得了……”
  “你休要侮我清白!”
  月皊觉得李秀雅可真不讲理。她怎么就侮她清白了?
  “县主深夜造访是有什么事情吗?”月皊声音闷闷的,“如果是就近找个地方洗脸,那自然是可以的。”
  “你这个祸害!为了自己如愿,不惜让江家全家舍了荣华富贵,把祖上传下来的爵位还回去!”李秀雅气呼呼地哄,“你到底是给江家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月皊愣愣听着李秀雅的话,下意识地问:“你在说什么呀?”
  李秀雅也愣住了。月皊不知情?她仔细瞧月皊的脸色,疑惑瞬间被她压下去。她认定了月皊是在她面前装糊涂。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一定是她教唆了江厌辞和华阳公主!
  “你少装糊涂!为了能当正室,不惜用江家祖上传下来的爵位来交换圣人的指婚。你这样心思歹毒自私自利的人,等你死了也没脸见江家的列祖列宗!”
  月皊一双细眉拧起来。她听着李秀雅嚎叫一般的一句句话,慢慢将事情勉强听明白了。
  听明白之后,月皊眸中的惊讶更浓。
  把世袭罔替的爵位交回去了?
  她脑子里懵懵的,有点回不过神来。李秀雅还在喋喋不休地指责着,月皊倒也一时没能听进去。
  好半晌,她终于将心里的震惊压了下去。她那双迷茫愕然的眸子逐渐恢复了清明,她抬起眼睛,将视线落在面前李秀雅那张脸上。
  她慢吞吞地开口:“你别说了。”
  “哈。”李秀雅冷笑,“你当初干下这事儿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不对?真是有意思,自己得了郡主的身份,得圣人指婚嫁进江家,可真是面子里子都要了,现在还要起脸来了?现在知道我说的话难听了?别人不好意思当面说,我偏要说!”
  “不是。”月皊蹙着眉轻叹了一声,“你现在好难看。”
  李秀雅口中的话戛然而止,像是被扼住了咽喉,发不出音了,满脸震惊地望着月皊。
  “你怎么啦?”月皊疑惑地问,“你在寿宴上受委屈了吗?”
  月皊真的很疑惑,李秀雅这是受了什么样子的委屈才能把理智都落在寿宴上没跟着带走呢。
  李秀雅:……
  月皊又疑惑地望向低着头站在李秀雅身后的两个侍女,问:“你们都不帮县主擦擦脸的吗?”
  李秀雅猛地转身,两个侍女吓得立刻跪下来。
  月皊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她喃喃轻语:“我被圣人封了郡主?”
  李秀雅瞪向月皊,在月皊蹙眉茫然的面颊上,李秀雅只看出了小人得志!
  月皊忽然长长舒了口气,她很惊讶地转过脸来望向李秀雅,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地说道:“也就是说,以后我不想见你的时候不用顾虑你身份勉强自己招待你啦?”
  一直沉默的吴嬷嬷忽板着脸开口:“并且以后县主要向您行礼问安。”
  李秀雅心口窝火极了。她被泪水弄脏了浓妆的面颊上,脸色越发难看。她盯着月皊,却看见月皊那张白净的脸颊上慢慢浮现出笑容,先是浅浅的一层柔笑,可她并不收敛,任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阿凌,送客。”月皊弯眸,声线里也有轻松的笑痕。
  
第九十三章
  “你!”李秀雅往前迈出一步。
  “县主。”吴嬷嬷福了福身。她沉着声线开口:“老奴不清楚县主是在哪里受了委屈,才会丢了体面,深更半夜跑来这里闹事。县主如此行径实在不妥。长公主知晓,亦当不悦。”
  吴嬷嬷抄着手,冷着脸拿腔作调。她身量虽并非十分高挑,却总是给人一种她居高临下斜眼睥人的姿态。
  不管吴嬷嬷说了什么话,只要拿出那种深宫里的腔调,听上去就让人发憷,也容易让人冷静下来。
  李秀雅的侍女犹豫了好久,终于是忍不住小声地劝:“主子咱们回去吧,长公主应该也快要回府了……”
  阿凌也从月皊的身后走出来,朝李秀雅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是正大光明地要赶走了。
  李秀雅咬着唇,不忿地瞪着月皊,满腹怨气地说道:“来日方长,你给我等着!”
  李秀雅恼怒地转身离去,因为太过气愤,走到门口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幸好她的侍女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能不能嫁到江家并没有那么重要,她本来也只是对江厌辞有那么一点点好感,觉得嫁进洛北郡王府之后日子不错。在她心里,江厌辞不过是可以嫁的五六个人选中的一个。如今事情发展成这样,她曾经对江厌辞的那丁点中意彻底烟消云散,这是将整个江家都给恨上。
  月皊望着李秀雅走远的背影,她脸上的灿烂笑容慢慢淡下去。
  月皊刚刚面对李秀雅时的笑脸,四分真六分假。
  这真,是因为她真的好烦李秀雅。
  这假,自然是因为交爵之事的万般复杂思绪。也有几分故意气李秀雅的意思。
  月皊似乎已经习惯了江厌辞突然做出什么让她惊诧不已的事情。江厌辞从来不会提前对她说什么。月皊慢吞吞地在椅子里坐下,垂下眼睛陷入沉思,神情慢慢低落下去。
  她原先怕她的事情连累江厌辞,影响他的仕途,又让他担上不好听的名声。
  可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不仅连累了三郎,还连累了整个江家……
  吴嬷嬷瞧着月皊这神色,忍不住尽量放缓了语气,劝:“娘子莫要多思。”
  月皊眼睫颤了颤,有点难过得低声软语:“嬷嬷,我好像才是那个烦人精……”
  吴嬷嬷沉默了片刻,才再开口:“这些年圣人削爵之举颇多,三郎主动将爵位交出去,也是顺了圣人的意。天大地大,谁也大不过龙椅上的九五之尊。”
  这还头一遭有人从这样的角度宽慰月皊。江厌辞向来寡言,自然不会对她说这些话。
  月皊抬起眼睛来,惊讶地望向吴嬷嬷。她伸出手来,去拉吴嬷嬷的衣角,软声道:“嬷嬷可以再和我说说吗?”
  吴嬷嬷本不该妄加议论,可是望着月皊这双噙着好奇的湿润眸子,她微微动摇,终是又开口:“京中之地,官职是一回事,实权是一回事,远近是一回事,三者有时互相影响,有时又毫不相干。”
  瞧着月皊蹙眉认真思量的神情,吴嬷嬷顿了顿,说得更简单明了些:“归爵之举,利大于弊。”
  月皊点点头:“我好像懂了……”
  吴嬷嬷瞥一眼月皊似懂非懂的模样,唇角几不可见地轻勾。她让自己的语气再缓柔一些,最后说:“就像当初江二爷事发,娘子陷在即可降罪又可无罪的境地。三郎未正式娶妻,这‘扶妾’的罪名也同样陷在可有可无的境地。”
  月皊再点点头,心里的郁郁逐渐缓解了不少。她抬起眼睛来,望着吴嬷嬷摆出一个乖巧的笑脸来,软着声音认真道:“嬷嬷真的很会安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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