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银翘仿佛怕被灼伤般,别过脸去,装出一幅突然想吃糖的模样,拿出装糖豆的瓷瓶来,数出一粒,正要塞进嘴里,耳边,突然传来曲中暖的声音:“我能再吃一粒么?”
王银翘转头望向他,过了一会,将手里的糖豆递向他。
他抿下那颗糖,嘴唇又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她的手指,这一次,王银翘飞快收回了手。
……像是害怕,被他窥探到她此刻的内心。
恶人
距离上次见面,又过去了几日,曲中暖没来看她,却送了一个人来。
“绿儿。”王银翘看着身后的跟屁虫,忍无可忍道,“你不回你爷爷奶奶身边吗?”
被送到她身边的,赫然是水月庵一案的幸存者,绿儿,换了一身干干净净,布料上层的绿衣,头发疏成双丫髻,两边各点缀一朵小花,望之如枝头新发的嫩芽,十分清新可爱。
也不知曲中暖对她说过什么,她对王银翘十分依赖,时时刻刻跟在她身后,闻言,立刻摇头:“不,我要跟着你!”
王银翘头疼:“为什么要跟着我?”
绿儿立刻扭扭捏捏,低头玩着手指头,小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王银翘为了打消她的念头,冷冰冰道:“可我不喜欢你。”
绿儿惊讶抬头,嘴巴一扁,看起来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但为了不让她讨厌,强忍着说:“要怎样才能喜欢我,你想想办法。”
她能有什么办法?魔君谢天令向来讨厌小孩子!都已经到了作为他的一项特点,被记录进史书的程度!
“我没办法。”王银翘一脸冷酷,“你走吧。”
“我不走!”绿儿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她的腰,哇哇大哭,“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非要赶我走?”
王银翘心道:因为我是个骗子。
说了一个弥天大谎,不得不用更多的谎言来圆谎,跟她扯上关系,没好处的。
况且小孩子心直口快,若是被她发现了自己等人的秘密,被人套了话去,该怎么办?
索性打从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方能各生欢喜。
但看她哭得这样伤心,王银翘心里又忍不住生出些许怜悯,淡淡道:“……我已经送了信给你爷爷奶奶,在他们过来接你之前,你可以暂时留在我身边。”
小孩子就是容易满足,绿儿立刻破涕为笑,怕她反悔似的,紧紧将自己贴在她身上:“谢谢王姐姐!谢谢王姐姐!”
“谢什么谢。”王银翘不耐烦道,“以为是留你在这里吃白饭么?跟我来。”
她拉着绿儿,一路走到厨房。
自打上次一桌菜,将王玮等人全部放倒之后,刘御厨便清闲了下来,再也没人敢来烦他,要他做这做那。
至于你问他是不是故意的?只能说某些人不识抬举,他身为御厨,大小也是个官,真将他当厨子使唤啊?
“刘御厨。”王银翘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刘御厨原本正坐在桌上喝茶吃点心,闻言一下子跳起来,态度恭敬的如同见了宫中娘娘:“王姑娘,请问有何吩咐?”
作为曲中暖安排在将军府的眼线之一,他最清楚不过眼前这女子在殿下心中的地位,虽不知她凭借什么,将那位不苟言笑,深谙人心的殿下迷的神魂颠倒,到了不顾及自己名声,方方面面,吃穿住行全要给她安排好的地步,但有一点,他很确定,那就是或早或晚,她一定会进宫。
悄悄打量她一眼,刘御厨心想:“即便没其他本事,但光凭这幅容貌,至少也能做个侧妃。”
故而他虽对王玮阳奉阴违,却不敢怠慢王银翘,因为他迟早也要跟着回宫的,说不准,还是要被安排去服侍她。
王银翘将绿儿向前一推:“我给你找了个徒弟。”
“啊?”刘御厨没料到竟是这样的差事,露出为难表情,“这……不是我有意推脱,可她是个女孩子,年纪又这么小,只怕连颠锅都颠不动,怎么继承我的衣钵?”
“你教些她能学得会的就行。”王银翘道,又转头看着绿儿,凶恶道,“你不是想要留在我身边吗?从今天开始,我的一日三餐就由你负责,做得到,你就留下,做不到,你就走吧。”
绿儿有些畏惧生人,但为了留在她身边,只好强忍惧意,眼泪汪汪的点头。
王银翘哼了一声,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中离开,心想:“有御厨言传身教,再愚笨,也能学到一两成吧?有这一技傍身,以后哪里去不得,再不济,还能自己开个小店,靠手艺谋生,不必看夫家脸色……贞嫂,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了。”
这话她放在心里,不会对任何人说,包括绿儿。
于是从这日开始,府里又开始传她坏话,说她颐指气使,不将人当人看,连小孩子都使唤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