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真有读心术,我会想尽办法,让他帮助我们,找出母亲死亡的真相。”她极为严肃道,“你得答应我,在那之前,你再也不许寻死觅活。”
说到这,她伸出舌头,将早已捏在手心的铜板放上去,给他看了一眼,然后迅速一卷舌。
“大小姐!”姜云尚亡魂大冒,骇得从地上跳起来,“快,快吐出来。”
王银翘捂了一下嘴,铜板重新回到她掌心。
“你这次吐了,我才吐。”她振振有词道,“下一次,无论你是用绳子还是用刀,我有样学样,绝不含糊。”
“您千金之躯,怎可如此?”姜云尚眼眶都红了,“您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到了地下,奴才怎么跟夫人交代?”
奴才?
一幅幅场景从王银翘眼前一一闪过,母亲房门外,她透过门缝正要朝里面看,身后一只手突然抱住她,另外一只手蒙住她的眼睛,他带着哭腔:“别看。”
白幡白烛,木鱼声声,灵堂上,窃窃私语从字面八方传来,他捂住她的耳朵:“别听。”
学堂里,她一如既往早到,坐在自己一贯坐的位置,用心听课,举手回答,可是夫子对她视而不见,越过她点了别的孩子回答,她一直举着手直到放课,放课后,孩子们三两成群,无论哪一个群体,都对她视而不见。
“我再也不要去学堂了。”她躲在母亲的书房里,抬起头,对他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
“那就不去了。”他总是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谦卑又柔和道,“从今往后,您想学什么,奴才教您。”
奴才?只有他自己这么想。
“说!”她一样红了眼,大声道,“你答不答应我?”
姜云尚无奈至极,只能点头如捣蒜:“奴才答应,奴才什么都答应您。”
“这还差不多。”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王银翘重新坐回圈椅内,将腿一盘,拿了个莲蓬剥起来,“也不知道他回去以后,会给我张罗些什么礼物。”
飞凤宫。
名传千古的鱼肠剑,大食商人贩来的□□,倭国进贡的武士刀……珍藏于宫中的神兵利器,以及各国进贡来的特色兵器,流水似的送到曲中暖房中。
贴身太监李福端来茶水,顺带看了眼他手中的兵器单子,问:“殿下,这些是送给王将军的?”
曲中暖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李福是同他一块去的王家,目睹了全程,自以为揣摩到了他的心思,建议道:“王将军那边,自然是要送的,至于王姑娘那边……最近皇上送来了一批东海明珠,一百八十颗,个个一样大小,珠圆玉润,华美异常,不如殿下去跟贤妃娘娘讨来,再叫宫中匠人打一套珍珠首饰?”
“首饰?”曲中暖忍不住笑了。
李福看起来有些疑惑,似乎不懂自己哪句话让他发笑。
毕竟除了他,谁知道她其实个披着女人皮的男人,首饰?他实在难以想象堂堂魔君,对镜贴花黄的模样。
“这些由你去准备吧。”曲中暖笑道。
觉得自己被交付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李福急忙应是,之后匆匆去了库房,估计今天晚上不会睡觉,也不会让匠人睡觉,连夜也要打一套首饰来。
曲中暖没将这些许小事放在心上,是的,小事,首饰什么的,与其说是送给王银翘的,倒不如说是送给别人看的,他真正要送的东西,在这里——长烛下,他轻轻翻动了一下手里的《谢天令传》。
此书记录了谢天令的生平,而他一系列应对方式里,凸显了他性格与喜好。
看了一阵,他突然低低笑了一声,喃喃自语:“这谢天令……居然过得这么养生。”
叫人难以想象,这位魔君大人,竟是个到点就吃饭的养生人,且每顿饭必须荤素搭配,条件允许最好再来个汤。
谁在这个时候打搅他,他会在剁掉对方脑袋之前,请对方吃这辈子最后一餐。
因为经常请人吃最后一餐,所以他的厨艺很不错。
而越是手艺精湛的厨子,对食材的要求就越高。
琢磨片刻,曲中暖知道自己三天后,要送她什么了。
这时被他派去将军府打探消息的探子回来了,正要下跪,他摆了摆手,免了对方的礼,问:“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将军府。
啪的一声,王玮狠狠抽了王银翘一记耳光,怒气冲冲道:“我王玮戎马一生,怎生出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女儿,真是丢尽了我王家脸面!”
正是用膳时间,一张八仙桌上,满当当坐满了他的妻妾,见他动手,人人反应都不同,有的拨弄手腕上的佛珠,闭眼念着阿弥陀佛,有的讥讽一笑,眉梢眼角写满了幸灾乐祸。
王银翘将这一切尽收眼中,她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我做了什么?”
王玮冷哼一声:“若不是你在宴上刻意勾引,殿下怎会突然造访,指名道姓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