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美人——引号
时间:2022-03-10 07:05:06

  一件刚刚从心底冒出,在脑海徘徊必须要得到答案的事情。
  ……
  她刚走进大堂,便看着楚淮立在那儿,身上披着一件青玉色的铺针披风,夕阳的金色流光将他笼罩在内,整个人显得清冷又疏离,像极了画卷里常出现的神仙人物。
  有那么一瞬间,竟让萧晗升起了一丝希冀,倘若他当真是不染俗世,手不沾血的神仙人物该多好……
  身后传来脚步声,楚淮转身,见到萧晗出现,脸上的疏离冷漠散去,化成了一丝担忧。
  “夜晚寒凉,跳了湖就莫再冻着了。”
  他朝萧晗走去,一边说,一边解下了身上的披风披到了她身上。
  与上回不同,楚淮的动作明显轻柔细致了很多。
  对于楚淮知道她跳湖,他一点都不意外,当下便没说什么,柔白的柔荑伸出,收紧了披风两头。
  这个不经意地小动作却让楚淮眼睛一亮,眉宇间的忧愁散去,渐渐浮上了一丝喜悦。
  “夫人现在可想回宫?”
  “你是在问我么?”
  她倒是没想到,楚淮竟也会询问她的意思。
  “夫人既然不再逃跑,一切自然顺着夫人的意,只是……”他双手轻轻扣在萧晗纤弱的肩头,低声耳语,“别让我担心,像今日跳湖一事,虽为救人,以后还是莫再发生的好。”
  “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是在关心我。”
  楚淮愕住,而后苦笑一声:“罢了,随夫人怎么想吧,不离开我身边就好。”
  他伸手,将她她落在鬓间的一缕发丝挂在耳后。
  酥酥麻麻的触感从他的指尖传递到她全身,萧晗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却没有推开他,只那葱白的十指将胸前的披风攥地更紧了些。
  楚淮今日依旧是骑着马来的,他将她抱上马,她依旧依偎在他怀里。
  街上的行人逐渐减少,萧晗忍不住将脑袋靠在楚淮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一直紧握住披风的十指蓦地松开,抚向了他的心房位置。
  “楚淮,你……”
  在乎我么?
  这个困扰着自己的问题,分明方才已经做好了准备问出口,可当楚淮真正在眼前,萧晗又不敢问了。
  她害怕,害怕他说出的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怎么?”
  楚淮低头,恰好对上她水润的眸子。
  萧晗定了定心神,将十指叩紧,压在他心上,换了一个问题。
  “楚淮,萧家的事情,你后悔过么?”
  “……”
  楚淮的唇角耷拉下来,一时无言。
  起风了,身上的披风被吹的猎猎作响,引得上面的曲水纹飒飒翻涌,灰絮般的积云在天上缓缓聚拢,俨然一副要下雨的架势。
  周围很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此起彼伏。
  蓦地,楚淮轻笑一声:“时过境迁,夫人知道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我想知道。”萧晗不由攥紧了楚淮身上的衣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沉默好半晌后,楚淮再度出声:“不后悔。”
  萧晗心一凉,倏地松开了楚淮的衣裳。
  苦叹一声:“看来你我是注定要当仇人了。”
  “可我若说后悔,难道夫人便不会把我当仇人了么?”楚淮停下马,目光从前方道路凝在萧晗的脸上。
  “不会。”
  楚淮笑了笑,倒也丝毫不意外。
  双腿夹了下马肚,两人继续在黄昏中向皇宫行去。
  呼啸的风中传来了楚淮有些怅然的声音。
  “所以我不会去奢求夫人的原谅,也不会再去妄想夫人会再分给我一丝爱意,即便夫人会一辈子恨着我,怨着我,我仍旧会用尽一切手段把夫人困在身边,如果说我有什么后悔的事情,那就是半年前我就该这么做了。”
  他看着她,眼底深处藏着爱恋和苦涩。
  萧晗心中一震,下意识将眼神转向一边,刻意回避着楚淮的视线。
  她的心中爱着很多人,也同样被很多人爱着,但他不一样,他只有她。她之于他,是骨中血,是命中劫,是他愿意倾其所有想紧紧抓住的一束光。
  如果有一天,这束光会要了他的性命,那他便祈祷这一天来的再晚一些,好让他能再如现在这般……
  再多看她两眼。
  自楚淮说出那番话,两人一路便再没有任何交流,直到楚淮将萧晗一路送到了凤阳宫百步开外。
  “进去吧,受了凉,好生歇息。”楚淮嘱咐着。
  见她要走,萧晗忽地将眉头频起,想起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还没问,下意识拉住了楚淮的袖子。
  楚淮有些意外,莞尔笑道:“夫人,你这般也会让我误会你是舍不得我。”
  心中纠结了一番,萧晗最后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没什么。”
  她依旧不敢问。
  转身往往凤阳宫内走去,她知道楚淮正在看着她的背影,他总是站在那儿,不论天晴还是下雨。
  她都知道。
  庄红说楚淮是因她而受伤的,白心也说楚淮在乎她。关珮那里,她也知道楚淮一直都在默默地关心她,但在她心底,任然无法去相信。
  或者说,不敢让自己去相信,这才一次次话到了嘴边就被她咽了下去。
  她苦恼地抬起头,视线忽地落在不远处正在搭建祁灵殿上,横梁刚刚搭建好,但还不怎么稳,一群木匠正在那儿做着加固的活计。
  或许,还有一个她不用去问也能得到答案的方法。
  萧晗紧了紧手,目光变得凌厉。
  身后,李公公气喘吁吁地跑到楚淮面前,面色凝重:“陛下,南方有急件传来,容县发了水灾,几万人被困,梁大人已经在长明殿等着陛下了。”
  楚淮眉头陡然蹙起,深深看了一眼萧晗后便不再停留转身往长明殿行去。
  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他却看到萧晗疯了似的冲向了未建好的祁灵殿,她推倒了其中一根还未加固的柱子,横梁摇摇欲坠,似要往她身上砸来。
  楚淮脸色大变,当即朝萧晗冲了过去。
  头顶上方的横梁在她瞳孔处放大,萧晗闭起眼睛,咬着牙强撑着自己的身子不乱动一分。
  她在赌……
  楚淮如果真的在乎她,那么……
  没等她多想,身子陡然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声闷哼自其耳畔响起。
  萧晗睁开眼睛,看着在她面前缓缓倒下的人,热意冲上眼眶,水雾迷蒙下的世界变得模糊一片。
  有宫人和侍卫正着急朝这边冲来。
  “陛下!陛下!”
  “糟了,陛下昏过去了!”
  “天啊……流血了……陛下受伤了!宣太医!宣太医!”
  ……
  原来,他真的在乎她……
  她笑了,眼泪夺眶而出。
  ◎最新评论:
  【在不在乎都隔着国仇家恨了】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地雷代表我的心】
  -完-
 
 
第75章 
  ◎下手?留情?◎
  皇帝受伤是大事,栖吾殿中,所有人都围着秦药问楚淮的情况。
  “秦院首,陛下情况怎么样了?”
  “陛下何时能醒?”
  “陛下撞到脑袋会有后遗症么?”
  秦药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大臣堵着追问楚淮的情况,被吵的有些烦躁后,喊道:“请诸位大人不要担心,陛下暂时没有危险,只是会昏迷一段时间,老夫还要去御药房煎药,就不陪诸位大人多聊了。”
  “秦院首!秦院首!”有人喊着。
  “唉……陛下怎么这时候会受伤呢,容县的事情可等不得啊……”梁实身为江南一带的巡抚,此番进京便是因着容县水灾一事要向楚淮禀告,偏生就在这紧要关头,楚淮居然受伤病倒了。
  他叹了口气,左思右想后,拍拍屁股,一把子坐在了栖吾殿外的灰白石阶上。
  他要在这等陛下第一时间醒来。
  天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的模样,宫人已经在各处点起了灯,整个栖吾殿一片亮堂。
  秦药带着药从御药房行至栖吾殿时,眼前看到的便是这般场景。
  “梁大人,你刚从江南火急火燎的赶至皇都,路途劳累,怎坐在这殿外不去休息?”
  “本官哪里睡得着啊,容县的百姓都等着陛下救命呢。”
  梁实急道,又问向秦药:“秦院首,陛下到底何时才能醒来啊?”
  秦药颔首,无法说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楚淮的伤在后脑勺,内里含着血块,方才说他已经无大碍,无外乎带了些安抚的意思。
  “梁大人放心,有老夫在,陛下一定会醒来的。”
  说这话时,便准备带着人进殿送药,只刚推开栖吾殿的大门,一道含着威严的女声在其耳边响起。
  “等一下。”
  秦药和梁实转头看去,只见萧晗正施施然从步撵上下来,眼眸有些许泛红,但脸上却是极气定神闲。
  秦药本就不喜萧晗,知道了程方死在她手上,楚淮更是因她而受伤,当即便皱紧了眉头,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参见皇后娘娘。”
  梁实倒是规矩多了,礼节一样未少,萧晗虚抬了下手让两人起来,使了个眼色给身旁的夏禾,让其将秦药手中的汤药端过。
  “皇后娘娘?您这是何意?”
  “陛下是因本宫而受伤,本宫自当在旁好生照顾着才是。”
  “不必了。”秦药侧身躲过,“娘娘金尊玉贵,这些宫人干的活就不必劳烦皇后了。”
  秦药的反应令得在一旁看戏的梁实有些不解。
  “秦院首,你怎么回事,怎可顶撞皇后?”
  秦药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拿着更冷的视线看向萧晗,梁实更是疑惑。
  "秦药,本宫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萧晗语声倏然变冷,冰冷的目光直逼向秦药。
  好在这时,栖吾殿的大门从内打开,萧晗看去,一身白衫的白心从里走出,手臂似乎是受了些伤,缠着厚厚的绷带。
  白心在里便听见了外面的争吵声,生怕再生祸端,这才赶出来制止。
  她朝萧晗盈盈行上一礼:“还请娘娘看在秦大人关心则乱的份上,饶了秦大人的不敬之罪。”
  见白心从栖吾殿出来,便知是她一直在楚淮身边伺候,这个结论莫名让萧晗有些许烦躁。
  秦药见到白心出来后,忙将手上的汤药放到了白心手上,嘱咐道:“你出来作什么?不是让你照顾着陛下么?还不快进去将这药给陛下喂下?”
  “……”
  白心抬眼看向萧晗,握着托盘的手紧了紧,而后便当着秦药的面毕恭毕敬地走到了萧晗面前,躬身将托盘递了上去。
  “白心向娘娘请罪,是白心僭越了。”
  秦药在一旁瞪大了眼睛,萧晗心头却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仿佛自己到手的,是别人施舍过来的。
  将这异样的感觉压下,一旁的夏禾很是伶俐地接过了托盘。
  萧晗没再说什么,往栖吾殿中走去,秦药想拦着,白心上前制止了他的动作。
  “白心,你今天怎么回事?你明明知道……”他看了颜梁实,欲言又止,“难道你就不怕这女人对陛下不利么?”他压低了声音。
  白心却摇了摇头,默默叹了口气,“大人你恐怕不知道,陛下即便昏迷不醒,口中念叨着的,还是皇后娘娘的名字……”
  秦药呼吸一窒,最后重重叹出一口气,“陛下呀……”
  声音带着些许失望和惋惜。
  萧晗进入栖吾殿后便将所有的宫人唤出,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楚淮,探身上前,恍惚想起方才在祁灵殿中冲他奔来的楚淮,苦笑了一声,鼻尖微微泛酸。
  她忍不住伸出手,仔细描摹着他的脸部轮廓,指尖每一次的拂过,都不由感到一阵心悸。
  “楚淮,你将我最在乎的一切都毁掉了,我本想着也毁掉你所拥有,所在乎的一切……”
  可是,谁能想到,他在乎的是她呢。
  萧晗停下动作,一颗晶润的泪珠猛然砸下,停在了楚淮的鼻尖之上。
  她收回手,从发上取下了一根发簪。
  簪尖锋利,在烛光下折射出骇人的光芒。
  萧晗眼神一凛,颤着手将那簪尖靠向他的颈部。
  “可你说你并没有在乎的人和事,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因为在他火烧萧家的时候,她就被已经被他毁了。
  既如此,她便没有再犹豫的理由。
  手上稍稍用力,簪尖便抵向了楚淮颈部,她往下压去,已经刺破皮了,有细密的血丝顺着颈部流淌而出。
  烛光在床底映照出两人的影子,一阵风吹来,烛火被吹的忽明忽暗,唯有地上的那抹影子,没有移动过半分。
  ……
  倾盆大雨如期而至,凉飕飕的冷风从衣袖灌进,梁实恍过神来,慌忙起身跑上栖吾殿上的月台避雨,而原本他坐着的那块干燥地面也瞬时被雨水打湿。
  “又下雨!又下雨!容县下大雨,皇都下小雨,老天啊老天,你就不能稍微消停些?”他没忍住仰着头斥了一句。
  回应他的则是一道沉闷的雷声。
  “轰隆隆”
  直让人心里发颤。
  “吱呀”一声响起,身后栖吾殿的大门忽地敞开,萧晗惨白着一张脸从里走出,着实吓了梁实一跳。
  “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陛下出了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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