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饶满头大汗:“……回公主,王爷离京那日将此事告知给老奴,并嘱咐老奴若是公主哪日知晓了静夫人与缃儿之事,让老奴多规劝……”
“啊——”
珅儿抓起一旁的佛像砸了个粉碎,铺天的愤怒堵在心上,就快让她昏厥。
“七哥……你竟然会骗我至此。”
纾饶耐心开解她:“公主,王爷如此安排不是欺负您无知,若非真的了解驸马对您的情意,他怎会接受如此荒唐之事举荐他为驸马啊。而今那静女香消玉殒,世间便再无此人啦,您就当她只是驸马在外的一位红颜知己,莫再执着于此啦。”
“什么红颜知己?那是他的结发之妻他亲口认下的!他已经认定那个女子是他的正妻,我一国之长公主竟成了他的二室,简直是乖谬之耻!”
伤怒越来越浓,珅儿无法再忍耐:“他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如此污浊皇家颜面,我定要让皇兄将他凌迟处死!”
纾饶被她惊住:“万万不可,此事绝不可告到陛下那儿去啊!”
“你还要护着他?”珅儿低下身子:“你是母妃的近人啊!是我从未疑心过的人啊!为何要百般的维护他?他如此欺辱于我,就算是旁人也会心生恻隐吧……”
纾饶见她流泪心疼不已。
“老奴虽说是侍奉公主,可一直都是将公主视作孩儿照顾,十七载的疼惜与陪伴到如今怎会对公主的委屈无动于衷?更不会心向他人。只是公主千万要听老奴一句劝,驸马是陛下的近臣,陛下对驸马的家世又怎会不知呢?您如今去揭告驸马,不正是责怪陛下下了昏庸之旨吗?”
这一席话兀的击溃珅儿,泪水在眼中凝结。
“他知道……是他亲手把王谊赐给了我……”
纾饶心痛劝慰她:“公主还不明白吗,您的亲事也有陛下的筹谋啊。”
珅儿绝望看着他,瘫坐在地:“他们沆瀣一气,何苦要牵连我入局。”
“公主,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说。”纾饶替她擦去眼泪:“您只知驸马是陛下的近臣,却猜不透陛下的心思,陛下对驸马一定是也有了戒心,所以才借您的名衔断了驸马所有的出路与念想啊。”
珅儿迷茫不堪:“那王谊呢,他是不是也是借我……保护自己。”
纾饶低首,缓缓摇头:“老奴不知。”
珅儿悲凉无限。
“我原来还有如此大用……”
纾饶深知她此时的无助与空决,可圣意无人可违抗,她也不得不忍。
“公主再听老奴一言,你此去驸马必死无疑不假,可公主带着盛怒万一顶撞了圣意恐也难逃牵累……您若有了意外,娘娘如何承受的住啊?”
这告诫让珅儿全然沉静下来,原来,她早已被困住无法反抗一言。
王谊归来时恰见珅儿如此模样,大步走到她身旁担忧相望,可要脱口而出的关心都在她的寒眸下咽回。
他慢慢松开了她,顺势而跪。
“我回来啦,任凭公主惩处。”
纾饶将珅儿扶起,她仿佛已失掉了半身精力,连吵闹都已不行。
“老天不是已经惩罚你了吗。”
王谊神色凄哀。
“我不在乎天谴,只想让你不再恼恨我。”
“不恨?你说,我要如何洗去这一世的耻辱。”
王谊痛心:“我从未有辱你之意,自有娶你之心起,我便已决定将静女之名一世掩藏,世人永不会知晓此事……而今,更不会变啦。”
“有皇兄为你遮掩,自然是万无一失。”
王谊知道她已猜知此事的原委,为消她的凄伤之心,只能尽力宽慰:“陛下对你之心无需我多言,当初我进宫求旨,他亦有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珅儿听来这实在可笑。
“他亲手将一个伪君子粉饰成国之佼者赐给我,竟是一番无奈之举……我与他十几载血浓之情竟然不如你……”
王谊此刻终了解,这件事带给珅儿多大的刺激。想想静女的离去,珅儿的怨恨,他一日之内经受这两种锥心之痛,已然是心力交瘁。
“公主若非要我的性命才甘心,我……无怨无悔。”
他清冷的绝望让珅儿的恼恨突的蔓延。
“看来,失去你的结发妻已让你痛到麻木啦。”她看着他的脸,“可你还未尝过丧子之痛。”
王谊骤然抬头,珅儿的阴戾令他胆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