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饶赶紧掏出锦帕给她擦拭眼泪:“驸马那是气坏啦。骤然见此一幕,还不似青天霹雳一般啊?再说这驸马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这脑袋里呀,全是仪礼教化。平日尊您为上恐怕是心里头已有别扭之想,这些时日又受尽您的脸色,今日只怕是将那些不痛快一齐发泄出来啦。”
珅儿低下头去,泪水再次翻涌:“他对我的怨念太多了吧……”
纾饶蹙眉,沉着的开解她:“驸马想的全都是您,却日日面对您的冷落,反而见您与别的男子一同游景,又怎能冷静以对呢?”
珅儿强止住眼泪,倔强申辩:“从一而终之理幼女尚且谨记,他当我不知吗?反倒是他如今髭须如发,倒像是从未听过。”
她接过纾饶手里的丝帕,给自己拭去泪痕。
纾饶皱眉:“老奴与您说正事呢,不许胡闹。”
“还不是他气我……”
纾饶叹气:“静女之事既是人不知鬼不觉,便也算不得什么啦,不过是驸马的一个侍奉之人,我看公主这两日也消气啦,可不能再那般仇视驸马啦。因您的冷落,驸马这几日憔悴了多少您可仔细瞧过?”
珅儿不想承认,纾饶看得出她已将自己说的听了进去。
“今日公主也别去蒟苑啦,以免再与驸马起争执,等明日驸马心平气和一些您再和他好好说。”
“他若还有一点信我的心,怎么会那样骂我……”珅儿没有过多期望。
“驸马一时情急,言语过激也在情理之中,公主难道忘了自己也曾有过雷霆之怒吗?”
他皱眉轻轻摇头,珅儿也忽想起了那日的疯狂……
“再者说,公主如此聪慧,怎会对驸马束手无策呢?”
珅儿懵懂的擦掉脸侧的一滴泪,仰起头:“公公有办法?”
天真的询问令纾饶无力,他稍稍低下头:“公主若能借此时机摒弃前嫌接纳驸马,以身相许、以心相许,那驸马还有何心结是解不了的?”
珅儿渐慢明了他的真意,忽的拧眉:“我才不呢!”
她像个孩童般,将满心的不愿意挂在脸上。他那般欺辱自己,凭何就要自己先摒弃前嫌。
纾饶听她这语气,便知道这一番话是白说啦。
“老奴提议公主听见便罢啦,抉择全在公主。”
珅儿为这离谱的提议而苦恼,却也恍然醒悟,心虚的抬起头:“公公怎么知道……
纾饶一脸的愁云:“自您住进这驸马府,连个笑脸都没有给过驸马,何况他事呢?”
珅儿语塞。
“您下嫁驸马虽不足一月,老奴却是时刻的小心谨慎,可还是防不胜防。那些糊涂事总是一件接一件的冒出来,搅乱这府里的日子。
其实公主该想的通啊,那些旧事驸马早在迎娶您之前就做好了割舍,您又何苦再让自己纠缠在那些早就不存在的事情上呢?”
珅儿脸色渐慢沉重:“他舍去追随多年的妻子而娶我……他究竟长了一颗怎样的心?”
这心结看来在她心里已成重伤难解,纾饶却是觉得多余。
“您与他们又有何相关呢?何苦为那些人的不幸而战战兢兢。驸马爱慕您,他为夫您为妻,这其中从未有他人之事啊。”
这话似是无错可寻,珅儿却觉陷入了更深邃的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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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霞渐渐压至头顶,纾饶想着久久不归的王谊不禁担心起来。
“这驸马去哪儿啦,到现在还未回来?”
珅儿大力将筷子扣在桌上:“除了楚馆秦楼,他还能去哪儿!”
纾饶皱眉:“公主就别说气话啦,驸马负气离开,万一怒气上来伤了别人也就罢了,要是伤了自己可怎么好,老奴还是派人去找找吧。”
珅儿生气:“等他回来你给我看紧他,今后不准他再离开驸马府半步!”
“啊?”
“不准他离府半步!”
“是是……”
纾饶立即噤声。
…………
夜深,王谊终于大醉而归。弗雀与至敏将他扶回府里,纾饶原本还想与他聊一聊,可他醉至如此只好作罢,只让两人将他送回新房中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