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渐歇,珅儿浑身的血腥之气也随之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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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下,惠羁来到府中为王谊诊脉,王谊本是平静歇息着,却突然睁开眼睛抓住他的手腕。
惠羁未曾受到惊吓,只平静相望。
“你如今的身体经不起动怒啦。”
王谊借着他的力量努力坐起身:“你是不是对我用过药。”
惠羁默然低眸。
王谊却只觉可笑,绝望松开了他。
惠羁继续给他搭脉,然后将他的手臂放入锦被下。
“这结果你早该知道,我也知道。”
侍瀓带人送药过来,惠羁伸手欲从他手里接过药碗,侍瀓见他坚持之色,便将药碗交与他径自退到一旁。
惠羁知道王谊此刻无心饮药,轻轻吹散了热气,低语:“喝吧,明日……我就不来给你诊脉啦。”
这话令王谊神色骤然悲烈,瞠目望尽惠羁的平然。
惠羁明白,这无声的愤怒是悔恨、不甘、锥痛。
从青衿至而立,他二人都经历着相似的心血曲难,世间也唯有他二人了解对方的隐忍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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珅儿第一次走进祉幸的住处,屋子十分敞亮,屋外青树溪花,光色斑驳,屋里帷幔轻浮,馨润精雅。
她特意命人布置了此居,是为祉幸尽心照料王谊,安心生下王谊之子。任谁走进来都不会信,这里住的是位妾室。
祉幸依靠在红柱旁,好像这样过了许久,听到开门声,她痛苦睁开了眼睛。
珅儿走到她面前,背身而立。
“贱妇还不跪下!”
听见纾饶的冷斥,祉幸缓慢起身跪下。
“为何下毒。”
祉幸仰望她的背影,却不言语。
珅儿闭上双眼,耐心渐去:“钱财,名分,宠爱?还是别的。”
祉幸神色渐渐飘忽,最后竟轻笑起来。纾饶生怒,一个巴掌打过去。
“混账,赶快从实招来!”
祉幸摔倒在地,用双手勉强撑起身子,认真回想起来。
“公主赏赐的金银,比我此生见过的都多。名分?驸马的侍妾可比下贱的娼妓高贵多啦。”
珅儿一字一字听着她的话,始终没有回头,因为已经有了答案,缘由就是第三。
“至于宠爱……”她隐隐笑着,“宠爱是有爱之人才给的起的,进府第一日我就知道,驸马只爱长公主一人,于我,只能是欢好之乐罢了。”
珅儿猛地回身,抓住她的肩衣:“所以你恨他!”
祉幸摇头,衾影无惭地模样不见一丝假意。
“公主怎么看不出来呢?我尽心伺候他,从不为得到他的宠爱,只是为公主高兴,为自己能在这府里平安度日。”
眼角的眼泪安然滑落,浸透悲凉。
“这府中大权从不属于驸马,至于他的宠爱,于我更是灭顶大祸。”
珅儿的脸色渐迷离,只庆幸王谊不知此语。
“您将驸马看得最重,重到可以让别的女子来伺候他。我平日小心谨慎,唯怕您误解我有争宠之心,我自认做的不错,直到昨日,我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珅儿陷入了迷雾,祉幸的话于她而言太过荒唐啦。
“下毒之事意外暴露,我不怪时运不佳,也不攀咬他人,我只怨自己不该奢望一位没了夫君的疯子带着理智查案。就是布下再周密的计划,一样会葬送在你的疯狂之下。”
“你的话我听够啦,告诉我为何害他!”
她掐住祉幸的脖子,再也不想看她多活一刻。
祉幸知道她耐心即将耗尽,平眸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