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的双眸像是有流不尽的眼泪和委屈,她看着王谊:“这些年得到夫君的独宠,静儿已该知足,如今夫君另寻得佳人,静儿……真的不想再留下惹夫君厌烦……”
她凄伤的说着宽容之语,却紧攥着王谊抚摸自己面颊的手掌,那不舍让王谊更觉揪心。
“我何时说过厌烦你。”他柔语跟她解释,生怕她再多生出一分悲伤.
“结发之妻,静儿以为我不懂这四字之意吗?”
“可不休妻,夫君如何迎娶长公主,且被那长公主知晓夫君已有妻儿,岂不要定夫君大罪。”
她在绝望之下还替自己的安危担忧,王谊心疼的唯有一声叹气:“你责怪我也是应该,此生我的确负你太多。”
静女将头扭向一旁:“那都是静儿甘愿所为,夫君无需自责,静儿如今也不求别的,只求夫君日后能善待缃儿。”
王谊看着她悲伤的小脸儿,摇了摇头再将她拥入怀中。
“我知道,如今说什么都不能消去你对我的失望,可我还是要告知你,我娶公主不是因为对你无情,而是情势所迫……我不得不委屈你们母子。”
他这话却让静女有了怀疑,若是丝毫情意未有,他又怎会娶她……
“只等来日我向公主解释了实情,再寻机缘将你接回,这段时日你切不可胡思乱想。”
静女依偎在他怀中,含泪的双眸却渐渐清明,她轻喃:“长公主千金之尊,又岂会容得下我。”
“长公主自幼便识体心善,不是你意想的那般刁蛮狭隘之人。就算她对你不喜,也必定不会为难于你,况且有我在,绝不会让你落得孤苦无依之地。”
静女渐慢抓紧他的衣袖,原来,他与那长公主早就相识……
王谊见她抓紧自己,也将她拥紧,以安抚她的悲痛。
——————————————————————————
五月之初。
珅儿一袭暗紫绣花大袖对襟长裙,腰间紧束黑底丝绣宽带,薄纱轻珑芊身,花饰嵌于脑后,乌发尽数披落。
随着太监的宣诏声,她缓步走向大殿,去承受皇帝将赐给她的后世。
稳步迈入殿门,她行至中央跪下。
“真定叩见陛下。”
朱瞻基面色慈爱,走至她跟前牵起她:“免礼。”
语气依旧是那般珍爱有加,好像从未变过,只是如今听来已不是最初的滋味……
她并未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只浅笑:“谢陛下。”
“珅儿的模样出落得绝尘遗世,性子也内敛温持,如今这般是最好啦。”
怅然的言语让珅儿微微动容,可这些年她已明白,眼前这人是皇帝,自己也该学会鉴貌辨色。
“皇兄今日怎么这样夸我,也不知是不是真心,在这儿大殿之上皇兄可不许说谎话。”
“哈哈哈……”
她的纠正带着稚气与调皮,却是朱瞻基最珍视的。
“朕才赞你,这就原形毕露啦。”
珅儿露出甜笑:“与皇兄亲近惯啦,要我学着那些大臣一样不苟言笑,还真有些难呢。”
☆、覆昔象
“那就不学啦。”
这宽容的语气令大殿里的肃穆变得温暖,珅儿柔语:“皇兄不要怪我无礼才好。”
二人相识一笑,一同走出殿外,朱瞻基望着远处,语气忽然变得陈旧。
“朕记得那年你从寺里偷跑回太子宫,曾见到朕搁起的一幅画,朕和你说,那是魔师所绘。”
珅儿跟随他的话想起了那时:“当然记得,那时我还盼着见到那位神奇的魔师呢,如今想来,皇兄当时还不知道怎么笑我呢。”
“那时朕身旁总是环绕着尔虞我诈,珅儿说的虽是稚语,却是难得的真言,哪有笑话之说。”
珅儿相信他所说,只是如今,她是否也陷入了一场尔虞我诈……
“珅儿此生幸运,被皇兄当成知心人。”
朱瞻基莞尔:“可皇兄还欠你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