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谊眉头微皱:“墺儿又何尝不是。”
“此事是我草率啦,可今已如此,只能希望兄长对珅儿多些宽谅吧。”
王谊安抚他:“墺儿还当我是外人。”
朱瞻墺惨淡一笑:“珅儿是我的心头肉,我怕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妥,所以也烦劳兄长宽谅我的繁琐。再有几日我便要离京啦,本以为能安心离去,谁料反倒落下了心病。”
王谊无言,这一忧虑他真的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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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正从身边偏移,日头炽烈依旧,只有风中夹着捉摸不住的清冷。
京城外停驻着两队车马,将周遭的景致也染上几许伤怀。
李氏正含泪送别两个儿子,她有道不尽的嘱咐与担忧,直至离别之时。
朱瞻埈看着朱瞻墺:“此番别离,怕是未有再见之日,墺儿一路珍重。”
朱瞻墺忍着心中的酸凄:“二哥亦是。”
朱瞻埈应下他,笑中难免染着哀伤。
两人告别后朱瞻墺便望着李氏身旁的珅儿,却见她侧身避开了自己,这一回身,真真凉了他的心。
珅儿执拗在自己的心绪里,直到朱瞻埈上前扳回她的身子。
“今日之后,母妃身边就只有你啦,记得万事都不要让她为你犯难,若是母妃有了任何闪失跟不快,我们在万里之外也要怨责你。”
眼泪默然滑落,珅儿心伤:“我知道……”
朱瞻埈又抓紧了些她的手臂:“切记。”
珅儿再次点头。
得到她的保证后他看向一旁的王谊,那神情已放下了往日的恩怨。
“我们一走,她们的依托唯有你啦,珅儿就算偶有不对之处,也是你的妻,你就多担待些吧。那日你与本王的承诺,切莫忘记。”
王谊郑重答复他:“王爷放心,那日所言一切,王谊皆以性命保证。”
他的承诺了了朱瞻埈的后顾之忧,又与李氏道了别,他就与朱瞻墺各自上车啦。
李氏站在高处远望那已经远去的车马,只愿能再多看一刻,唯有珅儿一直不曾回望一眼……
“那是你最亲近的兄长,此一别你们怕是永无再见之日,究竟是多大的仇怨要令你如此惩罚他!”
王谊的质问让她渐生怒意:“这一问你心中不明吗。”
这一答让王谊心痛不已:“既然是我毁坏了你们十几载的亲昵,怎能再让你们留下终身之憾。”
他抓住珅儿的手臂将她带至山坡前:“那马车就要看不见啦,你真要让他痛苦终身吗!”
这声低吼攻破了珅儿的防备,远处的车影儿越来越小,往昔的时光却都涌现在了她眼前,那是最疼爱她的人,她怎么敢忘……
“七哥!”
一声呼喊安了王谊的心,也消解了朱瞻墺无尽的哀愁。他欢喜的走出马车,这一眼相望,他终于不用带着最大的遗憾离开啦。
珅儿望着那两队逐渐分离的车马,挥手呼喊:“二哥七哥,一路珍重——”
祝福之语在山路上很快消散,她两位兄长性情迥异,对她却都是极致疼爱,此一别,这段亲情只能被她永远珍藏在心底啦……
“悠悠洛阳道,此会在何年。宫廷之事,不过如此。”
王谊遥望远处,不禁轻叹。
珅儿闻声,轻轻擦去脸颊的眼泪。
前方早已不能再看见车马的踪影,连一丝声响也已听不到,李氏终痛心离去,珅儿与王谊也同乘轿辇离开啦。
漫漫长路,珅儿不发一言,王谊静望着轿外的景色,轻语:“公主只为亲人的离去悲伤,却不知身旁亦有亲人。”
这话悄然撕开了珅儿的心防,连她自己都为之诧异。身旁这个男子她从未将他视作“熟人”,而今却成了她最亲近之人。
看着王谊毫不避讳的目光,她轻轻依靠在了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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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朱瞻埈朱瞻墺离京后,珅儿整日郁郁忧思,常盯着一处失神,府里处处都弥漫着哀戚之气。
王谊知晓她心伤之事,无奈不能加以安慰,那日的亲近他以为是二人的好转之象,岂料也只是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