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下子如坠冰窖,难怪他今天没来啊,是自己也觉得,对不起我吗?
“好在还是个干净身子,不然那样的女人也配入我尚书门?”徐母剜了我几眼,又不耐烦地催促“好了没,赎个妓都这么麻烦。”
鸨妈妈赶紧拿过去卖身契,“欸,好了好了……”卖身契被徐母一把抢过,转身便走。
我愣在原地,她不满回头催促“怎么?钱都花了还不跟着走?还需要我八抬大轿请你吗?”教坊姐姐戳戳我,我的腿有些软,终究还是跟着去了。
走了没几步,鸨妈妈叫住我,或许是于心不忍,或许是常规流程,鸨妈妈塞给我一个锦盒,又给了我一颗红色的饴糖。
这样就算是……“嫁”过去了吗?
我于黄昏坐上了前往徐府的轿子,从侧门进入,没有唢呐聘礼,没有观礼嫁妆,就这样成为了徐尚书的妾。
那年,我十九岁。
以青楼娼妓的身份进入了徐家的门。
我连衣服都没有换,醉花楼准备的嫁衣到底不属于我。没有像样的嫁衣,错过了最好的年华,甚至都没有一个好的出身以及地位。
我不怪这些,我知道这些都是本不属于,本不该被我奢望的。
梓辰掀开了轿子的门帘,我撞上他满眼的欢喜一瞬间,所有的不开心都烟消云散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没有妻,只要我与他相敬相爱是不是妾又有什么重要呢?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总是觉得自己是可以改变他的那个人,实际上,我们什么都不算。
他稳稳当当地抱着我,完全不像是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秀才。
他二十三岁,算的上是年少有为,少年出众,未娶妻先纳妾也是迎来了不少的调侃。
他抱我到房间,整个尚书府都没有一点喜庆的红,所以那间叫云水栖的阁楼装点的红是那样刺眼又心酸,不知不觉居然红了眼睛。
怪我,幻想了那么多美好,才会对眼前这些如此失望。
柔软的床塌,淹没了我所有的不愉快,我暂时没有办法去想了,这大概对我是最好的吧。(和谐)
翌日的清晨,我靠着他的肩膀觉得格外踏实。
“云兮,你会怪我吗?”
“什么?”
“我没有遵守承诺,娶你为妻。”我晃神片刻,道“不怪。”我承认,我撒谎了,但是没事的,就这样我也算是你的妻子了。
我为他整理官服看着他离开了府邸便去向徐母请安。本来是该奉茶的,徐母看着我笑着说:“哎呦,老身我命苦啊!没想到正妻的茶还没喝上,就要喝一个□□的茶。唉……也不知道前世做了什么,让不孝子先给我去了个娼妓来日日堵我的心。”
我没敢说一句话捧着茶跪在地上低头不语。徐母没有接过那杯茶,以身体劳累为理由回屋歇息去了,丫鬟扶着我走了,我回头看着那杯茶,没有多高兴。
一切都和我想的不一样。
整个府里,我知道的,就连丫鬟小厮背后都会议论我的出身。
好在,他待我极好。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我拨弄着琵琶,弹一句唱一句,弹着弹着,这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没有察觉到他走进了房间他从后面抱住我,他亲吻着我眼角的泪花:“可是委屈了?”
我摇摇,头心中的苦涩不言而喻。
“明日带你去就听戏。”他说
茶楼咚咚锵锵的乐声听得我有些恍然,演的是《孔雀东南飞》,我开心不起来看着身边的人意志盎然的样子,只好笑一笑。
转眼又两年,徐母没有把管家的一点点权利给我,徐府也是一直没有当家主母。
我有些庆幸,至少我们两个还是相亲相爱 ,他没有厌烦了我,家里生活顺风顺水,就连醉花楼他就基本都不去的。
我也有了身子。
徐梓辰大喜,甚至开始琢磨怎么给孩子取名。徐母虽然不喜欢我 ,但我怀的终究还是徐家的血脉也不怎么针对我了,虽然偶尔还是会阴阳怪气讽刺一通。
我身子偏寒,大概是自幼衣着太少导致,因此怀孕对我来说并不好受。梓辰花了不少的钱为我调理身子,这药是一天没断过。
“夫君。”我挺着肚子,看着他走向门口,他站在门口向我招招手让我回去。
我们的孩子在一个冬日出生,是一个女儿,徐母说我就不是生儿子的命,我看着襁褓中的婴儿,肉乎乎的脸蛋像个小臭东西。
他倒是开心的跟个孩子一样,徐母虽然不乐意是个女儿,却还是塞了一个银质长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