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允见周樱俪身后跟来的嬷嬷手里端着托盘,一样样的用红布盖着,颇是好奇,小声道:“圣上对侯府还是好的,外面那些人就爱嚼舌根子。”
周樱俪脸色微敛:“这是长公主的赏赐。”
她话音一落,赵星允瞬间僵在原地,回头看嫂嫂——
“多谢长公主。”
周樱俪沉了沉气,“里面有一道织锦礼裙,昂贵非常,长公主的意思是让你穿着它参加宫宴。”
赵星允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大,小小的脑袋想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要送情敌华服,哪里能让她压自己风头啊!
忽然,月门传来声响,众人望去,就见赵赫延端坐在轮椅上,神色沉敛,朝黎洛栖道:“过来。”
周樱俪心里叹了声,脸上覆浅笑:“今日正月初一,天气比往日都冷,阿延身体感觉如何,明日太医便来复诊了。”
黎洛栖一听“太医”,就想跟母亲说那太医没用的,却听赵赫延淡淡道:“有劳了。”
客气疏离,让黎洛栖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等周樱俪来把赵星允拎走后,黎洛栖跟着赵赫延来了书房,确切地说,是被他强制安在了书房里,在他眼皮底下活动。
她脚尖晃了晃铃铛,偷偷抬眸看他,不烦么?
果然,赵赫延放下手里的书,“冷么?”
黎洛栖摇头。
他说:“我冷。”
黎洛栖扫了眼书房四周,“我去让月归给你拿件衣服……”
赵赫延看着她,没说话。
但那双眼神太明显了,黎洛栖咽了口气,“夫君忙你的啊……”
“你不过来我怎么忙?”
黎洛栖:“……”
她步子挪着,赵赫延看着她,“上来。”
黎洛栖现在觉得赵赫延也过分黏人了,晚上黏,白天黏,昨晚她想去净室,刚起身他又抓着自己的衣袖,问去哪儿。
此时她坐在赵赫延右腿上,一下就窝进了他怀里。
“夫君现在还冷吗?”
“抱紧一点。”
黎洛栖:“……”
好在他胸膛够宽,她怎么靠都舒服,只是这一坐就看到他桌案上放着的书,都是些闲散类的诗经,如果对赵赫延不熟,倒是觉得这些文秀词藻与他外表相符。
他一页页地翻,黎洛栖看着看着,就开始困了,眼神往桌案上瞟,就落在了那小甜点上,定了一会,头顶忽然落了句:“小馋猫。”
黎洛栖一仰头,他就倾身压了过来,气息停在鼻翼间,却没再上前,下一秒,听见瓷碟拖动的声音,转眼唇畔就喂来了一块小软糕。
她脸颊红扑扑的,小口咬住。
赵赫延看着她的嘴巴在动,像猫尾撩过小腿。
低头要亲,她下意识一偏,让他亲到了脸颊,哼哼了声,“夫君想吃,我给你拿啊。”
他笑了声,下巴就蹭了蹭她的脖颈,“夫人好香。”
黎洛栖嗅了嗅,“就上了一点桂花头油,很浓吗?”
“你不上也香。”
黎洛栖让他的话撩得腿软,忙转移话题:“母亲知道太医的事么?”
他动作微僵,搂得她更紧了。
黎洛栖抱着他,“嗯?”
“知道吧。”
“什么叫吧?”
赵赫延忽然笑了声,“只有你会这么傻,想要给我找郎中。”
黎洛栖愣了愣,心头骤然发紧,所以侯府是把赵赫延的命交给了太医署?
“可是治不好就要再找郎中啊,怎么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他看着她,“侯府还有一个三郎,怎么会吊死在一棵树上,定远侯府的门楣荣耀才是最重要的。”
黎洛栖看着他眸光黯黯,指尖捧着他的脸,轻声道:“没事的,明日太医来,我便将他赶出去。”
赵赫延笑了声:“不怕母亲生气?”
黎洛栖抿了抿唇,“可是太医隔三差五就过来检查,根本不可能让旁的郎中诊治。”
赵赫延说他需要时间,可是再这样拖下去,很可能就终身残废了。
她越想越着急,嘴唇都咬得泛白,赵赫延抬头亲了亲她的唇畔,“松开。”
黎洛栖吸了吸鼻子。
他又说:“不许哭。”
“我会想办法的,夫君你信我。”
一个定远侯府的世子都没办法,黎洛栖觉得自己真是敢夸海口,一没人脉,二没医术,三还没钱。
东厢房里,她看着长公主的赏赐,一时陷入沉思。
“少夫人,到时候宫宴上,你真的要穿这身华服么?”
“都听从圣命去出席宫宴,何必在这件小事上忤逆。”
一芍始终惴惴不安:“可是这华服也太漂亮了,少夫人本就生得好看,长公主……”
“长公主爱慕夫君,所以你觉得事有蹊跷是么?”
黎洛栖把一芍不敢说的话接了过去,一芍紧张道:“少夫人您怎么知道!”
黎洛栖轻叹了声,“我现在怀疑世子不让我出府就是怕我听见他的风流韵事。”
“少夫人您别多想啊。”
“不多想不行,我得想办法去参加宫宴,不能让那些文臣又找理由编排他,而且……”
黎洛栖看着桌上的华服,“这是长公主抛来的’好意’,我怎么也得会会她。”
一芍怔怔,少夫人此刻的表情让她想到当初看见刘清越时的防备和警惕,少夫人该不会又吃味了吧???
“这晋安城,还有谁为了夫君和离?”
一芍迅速摇头,“没有啊!”
“那还有谁就是做了些比较出格的事?”
一芍想了想:“有位经商妇人,抬了一万两黄金囤在侯府,说要嫁给世子。不过少夫人放心,她被长公主打发走了。”
“一万两……黄金?!”
一芍硬气:“我们世子又岂是为五斗米折腰的?”
黎洛栖想到她那个被赵赫延贪了的嫁妆小盒。
一时间泄气了,感觉都比不过,她什么都没有。
这种郁闷的情绪一直萦绕到晚上。
赵赫延沐浴完,长手就揽上了被窝里的小猫,这次她没有爬走,而是转过身来,主动亲上了他。
撩得他嘴角勾起,双手扶着她的肩躺在床上。
黎洛栖撑在他身侧,看着他那双勾人的眼睛,论夫君长得太貌美怎么办,又幸福又害怕,外面虎视眈眈的太多了。
“夫君,我问你,为何不让我出府?”
赵赫延眸光一沉,“之前发生的意外还不够理由?”
他一想到那些人在月隐卫的监视下还能将药藏进佛珠里,他都要疯了。
“可是我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四四方方的庭院里……”
“可能。”
他直接又果断。
她舔了下嘴唇,“抗旨不尊的罪是很大的。”
赵赫延手掌将她脖颈压了下来,要亲她,黎洛栖又撇过头去:“夫君,我不去宫宴也可以。”
他动作微顿,听她道:“从今日到元宵,你若能不碰我,我便能不去。”
她话说到这份上,就是要他妥协,只要他碰了自己,那她就可以去宫宴,黎洛栖你真是个小机灵!
“哪种程度的不碰?”
他问。
“嗯……就是……”
她看了看赵赫延腰间以下,那儿让澜袍半遮半掩,若隐若现的,衣襟微松,分明的锁骨伸展至肩头,摆在那儿撩她,明明穿着衣衫,可好像在说:过来,揭开。
黎洛栖脸红了。
但内心还是要坚守,昨夜做得身上的酸软还在呢,而且赵赫延有伤在身,不可以放纵的,这个法子还能让他消停几天。
“好。”
忽然,身下的人落了个音节,黎洛栖愣了愣,“好?”
他起身,澜袍滑落肩头,松松垮垮的,玉面与身上纵横的伤疤相衬,黎洛栖心跳一鼓,目光发直。
“从今夜起,夫人忍住。”
黎洛栖:??!!
“哼,谁忍不住还说不定呢!”
她把被子盖到头顶,一场宫宴居然能让这个男人忍下去,她真不信了。
忽然,被衾的另一侧压了下来,沉木香的清冽钻入鼻翼,黎洛栖喜欢他身上的气息,很多时候靠近他就是被气味吸引,干净贵气,可是此刻宛若蚂蚁爬身,她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
看了赵赫延一眼,却不像从前那样拉住她的衣角。
没一会儿,拔步床上窸窸窣窣地堆来了一张衾被,分开就从被子开始。
就在她裹住自己准备安心睡下时,那道沉木香又压了过来,笼罩着她的后背。
黎洛栖缩着身子,脖颈落下温热:“想去参加宫宴的话,不应该来求我么,躲什么啊,小笨猫。”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本文又名《病娇夫君太撩人》
二更在下午六点~
感谢在2022-02-08 17:52:58~2022-02-09 11:5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欣、41717199、Nemophilist10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怎样都行·✐
黎洛栖抓着被子,把头埋得更低了,“哼,夫君休想试探我……”
左右还有些时日才到元宵宫宴,今晚就先让她歇会吧。
“黎洛栖。”
赵赫延的声音在头顶落得沉沉,“到底是不想参加宫宴,还是不想我碰你?”
“明、明日太医就要来问诊,我得提早去堵他……”
“你堵什么?”
她声音自被子里闷闷响起:“不让他来给你瞧病。”
赵赫延笑了声,没再说话。
黎洛栖暗松了口气,忽然感觉被子让人掀开,没等她反应,腰就让人揽了过去,下一秒,后背贴上一道温热,她吓了跳,就听他道:“被子哪有身子暖。”
黎洛栖心跳鼓鼓地,屏气了一会,却感觉他的气息已经匀匀落下,这才安下心。
确实,被子没他暖。
第二日大清早,高高的暖帐笼着拔步床上的少女,双手不安分地摆在头顶,身上的被子滑到胸前,偏头睡得呼呼。
忽而,鼻翼间一道清新花香钻了进来,长睫颤颤,便见一道高大身影坐着轮椅,单手托腮地看她。
清瞳睁睁,忙从床上爬起,“夫君!”
他神色带着清晨的寒气,眉目疏冷,“继续睡。”
黎洛栖看到他手里转着的花枝,干净修长的指节绕着藤蔓,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花是送我的?”
“嗯,喜欢么?”
黎洛栖心想,都是我种的,能不喜欢么,但还是笑道:“喜欢,不过夫君,它长得好好的,以后就别摘了吧?”
“为何?”
“你摘了它就死了。”
赵赫延:“花总是要死的,为你而死也算值得。”
黎洛栖:“……”
有道理又好像没道理。
她赶紧爬起身,正要让一芍进来给她更衣,就见赵赫延过来,拿过她的腰带就开始绑了起来,还是昨日学的平安结,赵赫延脑子是真好用,学一遍就会了。
吃过早饭后,黎洛栖就在院外候着太医,一见到来人,脸上便挂起了笑,让一芍递了随年钱。
“太医,大过年的还要劳烦您走一趟,辛苦了。”
“无妨,世子的病要紧。”
黎洛栖笑笑,“我看夫君的腿一直都好不了,伤口难愈,毒气攻心的,太医您说再拖下去,是不是也不用治,躺着等死啊?”
太医心头一跳,忙拱手道:“少夫人慎言,世子正值壮年,底子又好,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既然这样,那为何每次来复诊的太医都换人,难道不是你们都束手无策,互相推卸?!”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听得太医脸色紧凝:“少夫人,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们太医署轮换复诊,也是以防疏漏。”
黎洛栖眉梢微挑,若是寻常人家定是对这般待遇感恩,但太医署里太医众多,还要轮流来给赵赫延看病,摆明就是怕个别太医被收买人心。
“既然如此,那太医说说上一位来复诊的太医可都说了哪些话?”
“腕部无力,左膝未痊,内服外敷的药单作细微调整稳定病情。”
黎洛栖听来都觉荒谬,一个太医换一次药,赵赫延怕不是病人,而是工具罢。
“若是太医更药之后,我夫君的伤势不好反重,你们该当何罪?”
太医头一低,“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好一个把命推给老天爷,太医,今日您要看我夫君伤势可以,但若是他今日内伤口仍无法止血,我便上书裁了您的太医职。”
太医脸色一僵:“在下本是来为世子诊治,少夫人怎能如此威胁!”
黎洛栖浅浅一笑:“您不看,不就相安无事了。”
“不可,在下受圣上之命……”
“本夫人受圣上谕旨,于元宵夜入宫观礼,届时被问起世子伤势,您说我该如何回话,是说太医尽忠职守,病情稳定,还是——太医药石无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