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病娇世子冲喜的日常——上官赏花
时间:2022-03-10 07:31:41

  阎鹊的额头上全是汗,黎洛栖想给他擦,手刚抬起,却听赵赫延道:“让月归来。”
  黎洛栖抬起的手一僵,倒听阎鹊笑了声,“世子生死攸关还这般在意,看来命是保住了。”
  她怔怔地看向赵赫延,阎鹊笑得轻松,却不知她要拉赵赫延“起来”,有多难。
  烛台上的蜡烛换了一次又一次,三更天打过后,院外的黑夜缓缓消散,在冬日的第一缕光透进来的瞬间,黎洛栖终于听见阎鹊那句:“好了。”
  她清瞳睁睁,“好了!夫君好了?!”
  阎鹊看着这样一副梨花带雨的脸蛋,轻咳了声,虽然他很想让她开心,但是一个太医的职业素养几乎刻进了骨子里,那就是话不能说得太满:“在下说的’好了’,是伤口好了,但世子到底能不能好,还要看他的身体,筋脉骨头能不能长好了。”
  黎洛栖脸色一沉,“又是那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吗!”
  阎鹊还有些怕这位少夫人生气的,“眼下最大的问题便是,虽然在下给世子处理了伤口,可过几日太医署的其他太医一来,只怕……”
  黎洛栖攥着手帕,指尖泛白,只怕会生生挑断。
  “我会想办法……”
  她话刚说出口,忽然,衣袖让人一捏,抬眸,就对上赵赫延漆黑的瞳仁,又冷又寒,她心头一跳,“夫君……”
  “换掉。”
  她愣愣地垂眸,看到自己这一身拂叶春深色罗裙,再看向他,一副显然已经忍了很久,但又不想她离开才现在说。
  “好,夫君等等……”
  忽然,他眸光朝众人扫了眼,“你们都下去。”
  阎鹊轻咳了声,“世子,那个,虽然我知道不当讲……”
  “不当讲就别讲。”依誮
  阎鹊被他堵了话,有些委屈,黎洛栖想到他忙了一夜,虽然不知是敌是友,但夫君愿意让他医治至少不会害他的吧。
  “太医,您说,我记着。”
  阎鹊瞟了一眼这位床榻上的真阎王,起身往屏风边站去,准备撂下话就走的意思,“伤筋动骨一百天,世子若想伤口能恢复如初,这段时间还请禁掉房事。”
  语速飞快地说完,阎鹊已经跑了。
  黎洛栖回身看向赵赫延,就见男人脸色阴沉沉的,阴翳全扫在眼睑下,她心里想笑,但还是安慰道:“放心,我会监督夫君的。”
  赵赫延幽幽看向她:“夫人欠我的。”
  黎洛栖一时噎住,心里顿时有些愧疚,因为参加宫宴前,她说只要赵赫延不碰她,她便不去。
  可是,赵赫延忍住了,她还是骗了她。
  “对不起……”
  她头耷拉着,一副做错事的小孩模样,赵赫延气息沉沉,“哪里都不许去。”
  “我会照顾夫君的,你放心!”
  赵赫延撇过头去,“我娶你,又不是让你照顾我的。”
  黎洛栖想笑,怎么这人都伤成这样了,嘴巴还能说出好听的话,“那是为什么?”
  他眸光落入她的眼睛,“在这里换衣服,我要看着你。”
  黎洛栖脸颊蓦地一红,“方才阎太医说的……”
  她说没说完,赵赫延的眼神还凝在她脸上,她指尖不敢碰他的伤口,“这样,你是不是没那么疼?”
  赵赫延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黎洛栖低头开始解腰带,一寸寸地落下这身缥碧色,露出里面的单衣,若隐若现,她还是束着胸,问他:“夫君,我能去沐浴吗?”
  “嗯,洗干净。”
  语气偏执又隐忍。
  等她进了净室,赵赫延的眸光落在那身缥碧色上,瞳仁黑如沉墨,这时,外间的敲门声响起,进来的一芍看到少夫人的衣裳又乱扔了,忙弯腰去捡,这时月归也瞧见了,低声问:“当如何处置?”
  他记得从前世子因为三郎迎亲的时候穿了与他同色的澜袍,后来就把三郎房里的衣裳烧了,恐怕这身华美的锦服也该当此罪……
  “送到徽阳长公主府。”
  男人声音冷冽如冰,“让她,好好准备和亲。”
  -
  黎洛栖担心赵赫延的伤,恨不得阎鹊住在侯府,可他端着太医之责,还要回去点卯,最重要的是,赵赫延在永庆门那一战,单枪匹马撂了辽真王子,所有人都等着他回去呈报赵赫延的伤。
  这甚至能决定辽真的议和态度。
  “我不管他们是议和还是闹翻,眼下我只担心接下来太医署会怎么对待我夫君,就算圣上忌惮辽真,暂且放过夫君,可辽真不可能在大周待那么久的……”
  阎鹊缓缓吐气,“少夫人莫太忧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一芍送走太医后,黎洛栖指尖转了转杯盏,“船到桥头……”
  这时,院外传来脚步声,一芍迎了出去,抬眸就见沈嬷嬷身后跟着几位嬷嬷,手里端着托盘还有箱子,不由奇怪。
  “少夫人,侯府从扬州回来的信使给您捎来的物件,都是少夫人的娘家托的。”
  “扬州来的?”
  黎洛栖一听,忙起身去看,目光一落,视线便缓缓模糊,扬州的点心、干货、腌菜……还有几身衣服,针脚细密,一看便知是母亲的手艺,还有几本书册……
  “还有一封信,是少夫人的父亲给您的。”
  黎洛栖忙接了过来,展信的时候手都忍不住发抖,一芍看到少夫人眼睛肿得像核桃,昨晚哭了一夜,此刻都哭干了。
  【吾儿洛栖,展信安。】
  黎洛栖深吸了口气,心里喃喃道:“父亲……”
  【囡囡的来信家里已知悉,定远侯府门楣高大,能得善解人意的公婆实属幸事,只是为何囡囡文字小画间,不见女婿的踪迹……】
  看到信中间,黎洛栖蓦地一愣,眸光朝正屋的大门瞟去。
  她不写赵赫延,一是因为不想家里担心,二是她不想撒谎。
  扬州离京城遥远,当初父亲又卧病在乡,消息不通,根本不知赵赫延在战场负伤……
  只是这些时日过去,他们应当是知道了。
  但她不说,家里人也没问,但言语中的关切,却让她心里泛暖。
  从油纸中捏出一块糕点,刚要送进嘴里,沈嬷嬷忙道:“少夫人,从扬州到晋安,信使再快也需小半个月,这糕点只怕……”
  黎洛栖愣了下,垂眸落在这块糕点上,确实已经又冷又硬了。
  忽然,眸色一怔,喃喃道:“从扬州到晋安,我也走了近三十日……伤筋动骨一百天!”
  “少夫人?”
  一芍见她喃喃自语,都有些担心少夫人是不是被连续的冲击导致思虑紊乱了。
  忽然,黎洛栖提裙朝垂花门跑了出去。
  祠堂里,周樱俪跪了一夜,老夫人坐在一旁,从前红润的气色此刻只剩苍老……
  “祖母、母亲……”
  忽然,黎洛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祖母眉眼一抬,忙道:“快让少夫人进来。”
  祠堂线香萦绕,婢女将侯夫人扶起身,一抬眼,就看到黎洛栖那双红肿如核桃的眼睛。
  “我听阿延的伤稳定了些,太医也走了,你耗了一宿,快回去歇着吧。”
  母亲话音一落,就见自己这儿媳忽然跪下——
  “小栖?”
  祖母吓了跳,就要起身去扶她,却见这丫头忽然伏身下拜,“祖母,母亲,我想带夫君回扬州。”
  清丽的嗓音落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扬州?”
  祖母脸色一沉:“我知你思乡心切,但阿延眼下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母亲坐到梨花木椅上,“我可以让侯府的信使任你差遣,但回扬州,不行。”
  黎洛栖跪在地上,仰头看向两位主母,眸光清丽认真:“只有回扬州,才有一线生机,祖母,母亲……”
  黎洛栖低头一拜,额头叩在了冰冷的地面:“洛栖求你们了。”
  祖母神色一怔,看向周樱俪,“此话怎讲,难道那扬州有神仙不成?”
  周樱俪看到伏在地上的儿媳,心头思虑滚过,“只怕朝廷不肯放人……”
  “在圣上眼里,夫君意图破坏大周与辽真的议和,可若是要夫君死,那大周除了父亲,便没有了能抗衡辽真的将军,父亲年事已高,辽真将领猖獗,就算大周再如何重文抑武,也不会自断臂膀。”
  她的话一字一句地砸在两位主母心里,黎洛栖奉上扬州家书:“黎氏心系家父身体,赵将军对夫人疼爱有加,是以抱病与之返回扬州,望陛下成全。”
  这一番话,便是她呈上朝堂的说辞,于这片铜墙铁壁中,为大周的将军凿出一扇窗来。
  作者有话要说:
  柿子,让栖栖带你飞吧。
  二更在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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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醉生梦死·✐
  正屋的地龙烧得暖热,赵赫延看着身侧的床帐,香云纱上勾了几缕细丝,是她昨夜害怕时攥出来的,他不疼,倒是看她眼泪掉得凶,这辈子没想过,除了骨肉至亲之外,还有人为他这般。
  以血肉之躯挡在他身前。
  小猫儿,胆子真大啊,当自己有九条命么。
  忽然,外间传来箱奁挪动之声,赵赫延凌厉的眸光转去,“月归。”
  月归战战兢兢地进来,对上世子的目光,忙垂眸道:“少、少夫人让收拾的。”
  赵赫延瞳仁一沉:“她人呢?”
  “正在东厢房。”
  赵赫延指腹一拢,“把东厢房封了。”
  黎洛栖是听到月归的回话后进来正屋的,男人此刻躺在床上,身上缠着纱布,薄被拢着他宽阔的胸膛,她坐在脚凳上,“夫君为何要封东厢房?”
  赵赫延撇过头去,没说话。
  黎洛栖视线绕到另一边看他的脸,“夫君是不是在疼?”
  忽然,他抬起左手,摊开,黎洛栖不知道他是何意,于是便托起检查,只是指尖一碰,他的五指便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了起来。
  “为什么要搬东西。”
  黎洛栖手让他拢得紧,男人的手掌又宽又大,比起来自己的小小一只,撑开有些难受,想挣,他却越收越紧了。
  “因为随时准备要回扬州,所以先收拾行李……啊……”
  骨节吃痛,她抬眸看他。
  “我说了,你不许走。”
  赵赫延的瞳仁如黑曜石一般攫取着她,黎洛栖挣不开他的手,轻声问:“如果我要回扬州呢,逃也要逃回去呢?”
  赵赫延看她,“把你锁起来。”
  “我会砸开锁链的。”
  “真该打断你的腿。”
  黎洛栖心头一阵寒意骤起,脱口道:“打断更要跑了。”
  赵赫延知道扬州老家给她寄了东西,小东西想家了,他的手掌松开她的五指,扣住细白的手腕,“对不起。”
  黎洛栖心头一跳,转眸看他,赵赫延居然对她道歉……
  “夫君……”
  “我很好养的,一天三顿饭,若是没有,吃两顿也可以,带上我,不要丢下我。”
  他的指腹穿入她的手心,轻轻地揉着,一路揉进了黎洛栖的心头。
  她方才只是想试探赵赫延知道她要回扬州会如何,担心他抵触这个地方,没想到……
  她喉咙咽着水汽,“扬州与晋安不同,而且水路要走一个月,夫君可以吗?”
  “嗯。”
  “没有侯府的奴仆成群,奢华院落,只有茅舍几间,有时候还得自己做饭,夫君可以吗?”
  “嗯。”
  “若是走到一半,夫君受不了要回来,是不可以的。”
  “嗯。”
  他看着她的脸,红润透白,唇畔若桃花,只习惯地落了个音节。
  “还有,夫君不可以随意看旁的女子……”
  黎洛栖垂着眼睑。
  赵赫延眉梢微挑,“为何?”
  “不行就是不行!你若不答应我便不带你了!”
  “过来。”
  她不肯,赵赫延便抬起右手,黎洛栖见他动伤口,忙起身去拦,垂眸,就对上他带笑的眼睛:“夫人真当我没见过扬州的女子么?”
  黎洛栖不知,怔怔地听他说:“你该担心的是那些女子看你夫君时,你该如何办。我这个人,最吃不得亏的,谁若是敢肖想我,眼珠子都要挖掉。”
  黎洛栖:??!!
  这、这又大可不必。
  -
  圣旨落了下来,赵赫延因为永庆门之变,褫夺了定远侯世袭之位,圣上念其征战有功,特允其随夫人回乡。
  这个结果,黎洛栖听说,还有那些文臣的助推,赵赫延离开了晋安,既不是去屯兵的兖州,又不是燕云北境,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太医都只能保住他的一条命,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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