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莫寻郑重地行了礼，转身离去。
他走得很潇洒，没有回头看她。
原来，糖葫芦真的只是看起来甜，里头仍是酸的。
他尝过……
慕思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不觉地拧紧了眉头。
她想安慰他，但她没资格。
这一夜，莫寻呆呆地在雪落轩门口一直站到了黎明，他受了一整晚的冷风，终是病倒了。
他刚回到逸寻斋，便晕倒了，可谓是吓坏了宫人。
宫人们急急忙忙地请来御医，确诊并无大碍后，才暗自放下心来。
莫寻体质向来挺好，可一病就是如山倒，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不过，他倒是安分了许多，不再主动去找慕思年闲谈，也不再出过逸寻斋的门。
当真是安静地养起病来。
以至于慕思年都感叹，莫寻这几日是有些过分安静了。
就连她去看他时，他都不再闹腾了，说话时的语气平淡了不少，眼里的光也跟着淡了下来。
“臣多谢殿下关心，臣并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好。”
温润如玉、眉眼含笑的公子已经不再。
那个不失礼节、清冷淡泊的右相回来了。
“那就好，本宫还有事情要忙，先回去了。”
慕思年站在床前，脸上的笑意浅浅，眸子一如既往地深沉。
在慕思年转身离去之前，莫寻对她还是抱有期盼的。只是，她真的很冷、很绝情，头也不回，直接离开了。
莫寻将宫人端来的药一饮而尽，很苦，但他却没有皱一下眉头。
第48章
戏台已搭好，只等唱戏人
翌日
日入时分，天色微蒙。
“快点！”玄玑城内，铁蹄声声，大街上的人们被吓得纷纷逃散。
不一会儿，这些一身黑衣，腰束血红腰带的人，便将整个皇宫包围得密密实实的。
跑在最前面的那个领头人，一声令下，黑衣人纷纷翻越宫墙，连门都懒得撞了，直接打进宫内。
“主子，好戏开始了！”
肖潇一脸严谨，连说话的语气都抛却了平日里的大大咧咧。
“攻进来了？”慕思年闻声问道。
“是……”
“走吧，去金辉殿等着。”
慕思年还是一如往日的轻松淡然，并无一丝紧张感。
她刚出门，莫寻也跟着出来了。
他还是病着，脸色依然憔悴。
“臣见过殿下。”
见他出门，慕思年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也是知道了，逆贼来逼宫了。
想必也是要去与敌人周旋，或者是随机应变出谋划策的。
只不过，在慕思年看来，有没有莫寻，其实都一样。
在她原本的计划里，莫寻并没有被安排参与行动。
他与左相叶阑骁一样，只需要好好地待在漱月宫里，充当好一个局外人便好。
“莫相大人，你好好养病，其他的，还用不上你来操心。”
慕思年的意思十分明显，让他回去。
“殿下，臣……”
“怎么？需要本宫绑你回去？”
慕思年不自觉地冷下了脸，说完便离去了。
莫寻无法，他知道慕思年留了隐卫在附近，他恐怕是轻易出不了漱月宫的门的。于是，他只好回逸寻斋了。
皇宫大内，黑衣人的数量越来越多，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杜恒带着一小队人马，冲进了金辉殿。
而令他意外的是，大殿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御林军或隐卫。
他看到的只有慕思年以及肖潇两人。
此时，慕思年正慵懒而惬意地坐在大殿中央的龙椅上。
她一手撑着头，一手轻轻扣着椅子的扶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肆，本应泛着寒光的眸中，却是一片平静。
杜恒见此，心中的警惕慢慢放松下来，取而代之的只剩下了不屑和狂妄。
“哈哈哈，慕思年，没想到，迎接我的，竟然是你，竟然……只有你！”
他放肆地大笑，仿佛他已经成功了一般。
“怎么，咱们北洛的皇帝和太子呢？该不会害怕得躲起来了吧！让他们出来，给我做一个见证人，见证这伟大而又光荣的时刻！”
他越说越激动，越想越开心，越来越狂妄。
“呲——”
慕思年不冷不热笑了一声，平静地看着台阶下一顿乱吠的杜恒。
显然，杜恒对于慕思年的这个反应，感到十分愤怒。
在他的眼中，慕思年，甚至于皇帝，都已经是他的阶下囚了。
而阶下囚，就应该有阶下囚的样子，就应该有阶下囚的觉悟。
她应该感到恐惧、应该跪下来求饶才是。
“慕思年，你都死到临头了，还能笑得这么肆意，我真是不知该说你狂傲自大好，还是说你无知愚蠢好！”
现下，整个玄玑城内，都是他的人，他已经将玄玑城完完全全地掌控在手中。
只需他的一声令下，这些人的生死存活都将由他断定。
所以，他并不认为，此时的慕思年有什么好淡定的。
慕思年眉头一皱，脸上又瞬间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模样，“那，你就当本宫狂傲吧，你说的话里面，也就这两个字中听那么一些。”
“哼！”杜恒轻蔑一笑，“你左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也想跟我斗？！”
慕思年学着他的话，悠然道：“你左不过是一个老不死，也能跟本宫斗？”
“你！”
杜恒用手指着她，怒目圆瞪，一口气憋在心中堵得慌。
“杜恒，你还有没有话要说的，一并说了吧，本宫怕你，没太多机会说了。”
“这话，我送给你才对吧，慕-思-年！”
慕思年不以为意地瞥了他一眼，扣着扶手的玉指一顿，她莞尔一笑。
“哎，杜恒是吧？”肖潇走上前两步，声音清朗道：“上次在主子面前大言不惭的人，坟头草都比你高出一个头了，我劝你收敛点儿。”
“现在，整个皇城都在我的控制之中，你们，早晚都得是阶下囚，现在投降的话，我说不定还会网开一面，收了你们，做我的妃子，让你们主仆二人有一个容身之所，如何？”
杜恒贪婪地盯着慕思年，眼神放肆而恶心。
他舔了舔嘴唇，已经想着往后的纸醉金迷了。
“你放肆！”肖潇喊道，脸色愠怒。“谁给你的狗胆？竟敢肖想我主子，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个什么恶心模样！我呸！！”
眼看着肖潇抽出鞭子，就要发起攻击了。
慕思年却阻止道：“肖潇，住手。”
“我……主子，他竟敢对你不敬，我得揍得他满地找牙！”顿了一下，她接着补充道：“不，应该是打碎了他的牙齿，让他往下咽，噎死他！”
兵马大将军闻人靖诚还没传来消息，而且她期待的好戏还没上场，所以慕思年此刻还不能动他，“本宫听见了，你给本宫退下。”
杜恒一听，心中一喜，有看头！
难道慕思年是同意他刚才的话了？
还真是个识时务的美人！
于是，他开始飘了。
“慕思年，没想到你挺识相的嘛！你放心，等我荣登大宝后，若是你表现得让我满意了，以你的姿色，我册封你一个贵妃都没问题！哈哈哈！”
杜恒会想着给她一个贵妃。说到底，他也只是为了恶心慕思年罢了。
他得让她明白，她慕思年即使是往日高高在上的公主，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他手中的玩物罢了。
“你大爷的！信不信姑娘我废了你？凭你这恶心模样，穿起太监服来，肯定比太监还像太监！”
肖潇握紧了手中的鞭子，往前甩去，只不过因为站得远，她没能打到杜恒。
她也知道慕思年肯定是在等待着什么，不敢轻举妄动。
“你……你！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杜恒被气得满脸通红，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着，他恶狠狠地瞪着肖潇，犹如豺狼。
“哟……说话都磕巴了呀！被我说到心坎上了？听着不舒服？”
肖潇故作疑惑，杜恒看了，心中的怒火燃烧的更加旺盛了。
他发誓，等他登基了，他一定好好折磨折磨她，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还没等他说得上话，肖潇又道：“不过，像你这么贱的人，哦不，像你这么贱的老蛀虫，应该不会在意才对。毕竟，心都那么龌龊了，也不在乎没那么一两句刺耳的话，你说是不是啊？”
肖潇说完，还挤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杜恒看了，只觉得相当刺眼，他看着十分不舒服，只想把她捏碎了才痛快。
“哼！小丫头，我劝你现在最好别这么嘴硬，否则，后果很严重！”
肖潇立即反驳：“难道我还说错了？你本就是蛀虫嘛，又老又臭的，还让人说不得？”
“啧，肖潇，你还是别说了。”
慕思年听着又皱起了眉头来。
“主子，我实话实说，这……”
“本宫听着恶心！”慕思年没好气，睨了她一眼。
肖潇瞬间明白，就闭嘴了。
没办法，谁能想到，一向冰冷无情、天不怕地不怕的慕思年，竟然害怕小小的虫子。
而慕思年的这话，杜恒听了瞬间黑了脸。
“慕思年，你什么意思？”
他不明白，慕思年不是上一刻还跟他示好的吗？怎么这会儿又骂起他来了？
慕思年她并不想解释过多，没必要。“什么意思都好，你自己品。”
“好！好得很！”杜恒气极了。
“慕思年，你是立刻投降，还是等着被捉拿？”
第49章
他赌输了
慕思年微笑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台阶下的杜恒，眼中满是不屑。
一个杜恒而已，她还没放在眼里，只当是玩一场小游戏，消遣消遣。
“肖潇，可以动手了！”
“好咧！”
肖潇一个空翻，直接到了杜恒的面前，随之而到的，还有她手中的鞭子。
杜恒被她一鞭子打了个猝不及防，往后踉跄了几步。
“你！你怎敢！”
他拔出了剑，想要直接了结了她。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对着肖潇就是一阵攻势。
只可惜，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武功，低估了肖潇的本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便逐渐落于下风。
眼见情况不妙，他连忙退出殿外，站到了黑衣人的身后。
“小丫头，我就不信你能打得过我辛辛苦苦、花费大量精力培养的利刃。”
肖潇鄙夷地「切」了一声。紧接着，她又发起了攻击。
刚开始的时候，肖潇应付起来毫不吃力，可以说是游刃有余了。
谁知杜恒那个不要脸的家伙，竟然打起了车轮战。
多个对一个，一批打完换下一批，肖潇的体力被消耗颇多，她也渐渐吃力起来。
“呸！不要脸！”
肖潇一边打着，还一边抽空扭头冲杜恒骂一声。
这时，慕思年突然出声，“肖潇，退回来，别跟他们耗了。”
肖潇看这情况，照这么打下去的话，先倒下的是她，不值得，所以，她就依言退了回来。
杜恒，看她退缩了，笑得十分得意，贼眉鼠眼的。
还默默用赞赏的眼光看了几眼他身边的黑衣人：不错，不愧是他培养出来的人！
一个黑衣人走过去，似乎在跟杜恒汇报着什么。
只见他的脸色一阵青白，一阵缓和的。
且不说为何，这个消息肯定十分令人惊诧。
是的，就连慕思年也稍稍皱了眉。
“慕思年，你没想到吧，虽然你把左相、右相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了。不过，那也只是你以为的而已。”
慕思年还没来得及想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杜恒接着说下去。
“你猜猜，我抓到了其中的谁？”
听到这里慕思年皱着的眉头拧得紧了些，她眼中蕴着寒冰。
这两人都早让她给安排好了，怎么会出错？
想着想着，慕思年突然邪魅一笑。
“那你不妨说来听听，是谁？”
杜恒突然仰头大笑，而后说道：“把人带上来，让咱们的公主殿下好好瞧瞧，这个人长什么样！”
不一会儿，人被带上来了。
慕思年半眯着眸子，看着那一袭素白的人，眼神冷冽。
果然，是他！
她安排的几个底子还算上乘隐卫都没能把人留下，是要说他们太没用呢，还是该说他太厉害呢？
“哼！”慕思年笑得冰冷，“肖潇，我们的人也该动手了，这个游戏，本宫想让它快点儿结束了。”
肖潇一个发号施令，藏匿于周围的隐卫和御林军尽数出现，气势昂扬，井然有序。
杜恒见此，这才想明白，为何他们进城时，明明那般明目张胆，却没人阻拦，原来是搁这儿等着他呢！
“还愣着做什么？动手！”
慕思年一声令下，所有的隐卫和御林军顷刻间，都向前冲去，对着那些黑衣人一阵猛攻狠打。
逐渐地，黑衣人被打得节节败退，杜恒瞬间急了。
他大喊：“给我打！给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