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把他给能的！
也不照照镜子瞧一瞧自己的脸色有多苍白、多憔悴。
“怎么，你还有看别人睡觉的嗜好？”
莫寻脱口而出，“我只看你！”
慕思年：“……”
她是不是得夸他一句，以示感动？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好生休息。”
就算他不睡，那也得静养着。
慕思年转身就走，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必须尽快补充睡眠。
她还没出门口，就听到一阵㗭㗭碎碎。
转头一看，莫寻起身下床了。
他扶着一旁的桌子，努力支撑着身子，又艰难地迈开脚步。
慕思年心中的火气一下子被燃起。
这人还真是不听话，爱逞能！
她无奈折返。
“思思，我走不动。”莫寻的语气极轻，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
慕思年嗤笑一声，瞬间冷下了脸。
她恨不得把他绑起来算了，省得他不听话。
蓦然，莫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被抱了起来，放回了床上。
慕思年又给他盖上被子，她的一系列动作都放得很轻、很温柔，生怕磕到了他。
“莫寻，我看你是嫌命太长，不想活了，需要我直接送你一程？”
“你舍得吗？”莫寻说这句话时，明显地有些底气不足。
他也不能拍胸脯保证，说她不舍得他。
——
慕思年被气乐了。
她嘴角一勾，笑意微冷，一脚踩在床边的椅子上，「嘭」地一声，似是要把莫寻一并踩碎了一般。
她把手肘横着放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向前倾。
“怎么舍不得？你，可以试试！”
莫寻心中一紧。
他知道她是生气了。
他着急地想要坐起来。
却又听得慕思年冷冷的一声命令：“躺好！”
顿时，莫寻一动不动，眼神幽怨地看着她，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惹人心疼。
只听他轻声道：“思思，我错了。”
慕思年假笑，“没错，堂堂北洛右相怎会有错呢？要说有错，那也是别人错了。”
“思思，我真的错了！”
她没理他……
“思思……”
慕思年猛然踢开脚下的椅子，微微眯着眼睨着莫寻，一言不发。
莫寻被她吓了一跳，连呼吸都顿了一瞬。
“我等你睡了再离开。”这也算是她退一步了。
慕思年在床边坐下，等他入睡。
莫寻见她揉着眉心，便知晓她是真的太累了，缺少睡眠，所以才会头痛。
他乖乖地闭上眼睛，不再跟她闹腾。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莫寻平稳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慕思年轻柔地在他眉间落下一吻，然后蹑手蹑脚地起身离开，丝毫不敢打扰到他。
等她关上门，床上的人儿悄然勾了勾嘴角。
——
次日早；
马车内，莫寻一如往常，他枕在慕思年腿上躺着，脸朝向她的腹部，双手揽过她的腰。
今天，他精神了许多。
无聊了，他就用手一下一下地丈量她的腰，量了一遍又一遍。
其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慕思年闲聊。
“思思，你喜欢吃什么？”
慕思年的目光不曾离开手中的书，红唇轻启，“看心情……”
莫寻又问：“思思，你喜欢喝什么茶？”
“看心情。”
一样的回答，而且是答了跟没答一样。
“思思，你可是喜欢我？”
“看心情。”
莫寻面色一顿，抬头看了看慕思年，发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书看。
显然，她是在敷衍他。
莫寻又重新问了一遍，“思思可是喜欢我？”
这次慕思年终于换了个回答，她象征性地「嗯」了一声。
莫寻：“……”就……有点气。
他勾起一抹温柔，“思思，我亲你一下。”
“嗯。”慕思年应着，还顺手翻了个页，继续看书。
“呃……”她还是在敷衍他！
突然，慕思年手中的书被夺了去，被随意扔在了一旁。
莫寻坐起身，一把将她搂过。
慕思年还在惊愕中没缓过来，莫寻便吻上了她的朱砂唇。
他还不是十分娴熟，有点生涩。
慕思年揽着莫寻的腰，轻轻抚着他的后脑勺，反客为主……
“细了点！”
莫寻脑袋靠着慕思年的肩膀，手上摸着她的腰，“思思，你腰太细了，吃多点，胖些好，抱起来舒服。”
“那你松手？”
慕思年推开他的脑袋。
莫寻又立刻靠了回去，笑得欢，在她耳边轻声道：“想得美！”
接着，慕思年又拿起方才被扔掉的那本书来，接着看。
哪知，莫寻又是一把抢了过去。
“看什么书？看我不好吗？”
慕思年嫣然一笑，将那本书夺了回来。
“古人有云：书中自有颜如玉。”
莫寻默默地瞥了一眼那品月色封面的几个大字：兵法二十四篇。
“……殿下，兵法书中，也有颜如玉？”
慕思年轻笑，把书置于一旁。
“自是没有的。”
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
那只不过是个说法罢了，还正好是胡掐的一个。
要说颜如玉，那自然还是莫寻养眼一些。
慕思年一手搂过莫寻，一手与莫寻十指相扣。
莫寻笑道：“思思，你给我讲讲故事好不好？我想听你讲。”
“好。”慕思年一口应下，“说说看，你想听什么？”
“都行。”
慕思年娓娓道来：“一个仙子，她路过一片树林时，她遇见了一只渡劫时被雷劈伤了的九尾狐，它奄奄一息的，仙子不忍它自生自灭，就把它带了回去，并治好了它。
渐渐的，九尾狐伤好了，可它却没有离去，仙子赶它都不走，每次把它丢了出去，它都偷偷地回去了，仙子无法，只能把它收留了。”
莫寻突然出声：“仙子是男是女？九尾狐公的母的？”
慕思年斜了他一眼，“别打岔！”
她继续道：“久而久之，九尾狐的法力恢复了，彼时的他已然飞升上仙，他化作了一个俊美的男子，而他为仙子做的第一件事，是每天在门口等着仙子回来。
因为他记得，仙子先前说过，希望有一个人等她回家。所以，不管是日晒雨淋，还是白昼黑夜，他都在那里等候……”
忽然，慕思年觉得肩上一沉。
莫寻的脑袋靠着她，又睡了过去。
许是因为冰蟾心的缘故，这些天他越发地嗜睡了。
第81章
愿与卿长久
鸟飞千白点，日没半红轮。
慕思年一行人，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锦官城内，处于繁华地段的一处宅子——九陌芳华。
那是慕思年前两年在锦官城逗留时，置办的住宅，眼下刚好能用上。
而且距离此行的目的地，也只有两里路左右，甚是方便。
在他们启程到锦官城之前，慕思年就早已吩咐下去，让人将宅子里里外外打扫过了，是以屋里干净得纤尘不染。
马车内，莫寻靠着慕思年的肩膀，彼时正酣眠。
慕思年看他睡得深沉，不忍扰他清梦，就没叫醒他。
她运起内力，将人打横抱起，撩起门帘，一个飞身便化作一阵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式微只觉得身体一凉，没看清有什么从身旁闪过。
他回头一看，马车的帘子正飘飘荡荡，而车内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他也就明白了方才一闪而过的，是他家主子和莫寻。
慕思年把莫寻带到房间里，她想把人放到床上，好让他睡得舒服些。
可莫寻硬是抱着她不放，抓得紧紧的。
“嗯……”他眉头微蹙，在慕思年怀里蹭了蹭，似是不满她要放他下来一般。
慕思年任由莫寻扒拉着她，她俯身将莫寻置于床上，再艰难地将他的手拨开。
她正想起身，却让莫寻给胡搂一通，扒了回去，抱得更紧了。
慕思年笑着把气叹了叹，费劲儿地把莫寻的手拿开了。
莫寻幽幽的睁开了惺忪睡眼，呆呆地望着她。
“醒了就起吧，该吃点东西了。”
这一路上，除了早上出发时，慕思年硬逼着他用了点儿粥之外，他一整天都在睡觉，就没怎么进食。
莫寻只觉得眼皮在打架，他有些睁不开眼，困得很。
“先起来用些吃食，不然你的身体受不住。”
说着，慕思年不顾他睡意朦胧，将他扶了起来。
莫寻东倒西歪地，有些坐不稳，他一下子又倒在了慕思年怀里。
他一闻到慕思年身上的淡淡广藿乌木香，像是被催眠了一般，睡意又浓上几分。
“有这么困吗？”慕思年看着他这般模样，不禁失笑。
她捏了捏莫寻的脸，他没反应。
又或者说是因为太困而懒得做出反应。
慕思年只好取了香包，放在莫寻鼻下，让他闻着提一提神。
不一会儿，莫寻便幽幽睁眼。
“这下清醒了？”
莫寻随声应道：“嗯，清醒了。”
这时，风萧端了一碗粥进来，他看气氛不对，就赶紧把粥放下告退了。
出了门，他心中一顿激动。
终于，他家大人要得偿所愿了，真真是太好了！
他高兴得连方才肖潇嫌弃她他的事儿都抛却脑后了。
慕思年舀起一勺粥来，轻轻吹凉了，递到莫寻嘴边。
莫寻喜滋滋地张口，虽然喝下的粥淡而无味，但心里头就是甜甜的。
“思思，我们一直这样下去，好不好？”
他对于未来，满怀期待。
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更不需要多么惊天动地。
他只想一直与她一起，一直保持着甜蜜和平淡。
慕思年心下叹息，他也太缺失安全感，太过忧虑了。
不过，以她的身份，只怕是……
“目前，我们就暂时如你所愿。”
暂时？
莫寻皱了眉，乱了心。
“思思，我知晓一辈子很长，可我……很贪心。”
暂时，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和她一辈子在一起，幸福而美好。
“是啊，一辈子太长，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珍惜当下就好。”
曾经，她也曾天真地以为，她能和他长久相爱相守。
奈何天不遂人愿。
他们只停留在了相爱，终是不能长相厮守。
这一世，她也不敢保证太多，她只能珍惜和他一起的每一刻。
“思思，你知道吗？我等了你很多年。以前，我总想着，要是能与你一起，哪怕是只有一天也罢，我等的这些年也值了，我也会知足了。
可现在，我却不满足于此，我想要和你长久下去。我知道我很贪心，但我是真的喜欢你，也只喜欢你。”
慕思年认真地听着，一颗心也跟着揪起。
她什么保证都给不了他，她能做的，只有尽一切所能，护他无恙。
不过，对于莫寻说得长久，既然他希望如此。那么，她也只有拼尽全力，在逆行中争取了。
“莫寻，你说你第一次见到我就喜欢我，你和我说说，是哪一次，什么时候？”
她实在记不得，他们以前有什么交集，倒是十分好奇。
莫寻轻笑，他靠在她的肩膀上，缓缓说来。
“我第一次遇见你时，正值舞勺之年。”
慕思年微愣，慢慢转过头来，盯了他一会儿，有些惊讶。
“当初，我是逃命到北洛的，刚好遇见了贪玩的你，救了我一命。”
经莫寻这么一说，慕思年倒是有些印象了。
当年，她也才……九岁？！
“本来，我以为你帮我暂时逃过一劫后，就该分道扬镳了，可是你实在太贪玩了，竟然要我带你去抓雪山上的雪狐，说是想要养它想了很久了，见我不答应，你就以利相诱，说事成之后，给我银子千两。
我因国破仓皇而逃时，什么财物都来不及带，见有利可图，便答应了……”
莫寻说着，嘴角的笑意、眼里的温柔不自觉地微微漾开。
犹记当年，小女孩手持一直妖冶的红梅，踮起脚尖想要递给他。
他当时也没什么心思去管她。只是，当他回头看，小女孩那清澈明亮的眼睛令他心头一颤，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纯净的眼神了。
水灵灵的，就像是充满灵气的宝石。
于是，心头一软，就接下了那剪红梅。
小女孩趁他不注意，就扯着他直直地往雪山上跑，他也因此躲过了追杀。
他为了生存，答应了小女孩的要求，帮小女孩抓来了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狐狸，毛茸茸、软乎乎的，看上去可爱极了。
小女孩非常高兴，她那纯净明朗的笑容，竟让他心中一暖，如沐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