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话像是在责怪,语气却极其温婉。
莫寻淡然:“我有分寸。”
而后,他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他又给慕思年拿了衣服放在屏风后面,这才回了榻上。
只是,他每次瞥见被他扔地上的衣服,都觉得十分不顺眼。
于是,他又下了榻,用脚将它踹了出去后,总算是舒心了。
他左等右等,感觉时间都过了许久了,还未看到慕思年出来。
“殿下还要洗多久?”莫寻索性起身,到屏风前提醒她。
慕思年听闻莫寻的声音,便瞬间回神。
“好了……”
说着,她立刻离了水池。
隐约看到里头的人走出来,莫寻赶紧背过身去。
慕思年瞧见他只是转过身,并没有走开,便挑了挑眉,眯了眯眸子。
因想着要睡个午觉,她只穿了里衣。
当她走过莫寻身前,莫寻只瞥了她一眼,又转身拿起他备好的衣服,不容她拒绝,一一给她穿上。
“紧不紧?”
莫寻正给慕思年系着腰带,他笑望着慕思年,甚是温柔。
慕思年皱了皱眉,揶揄道:“想谋杀,就直说。”
莫寻给她松开了些,帮她系好。
然后,他又一把将她抱起,往外走去。
把慕思年放于榻上,莫寻又十分自觉地上了榻。
他盯着慕思年看了一会儿,眼神逐渐委屈。
“思思,你都大半天没理我了,你一早就不见人影,还真是让我一顿好找!”
回来时,还惹了一身野香,他很不喜欢。
慕思年将他揽了过来,声音不自觉放轻柔了,“我只是出去办点事情。”
“比我重要?”莫寻把慕思年抱得紧紧的,生怕人跑了。
“当然没有。”只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而已。
慕思年宠溺地顺了顺莫寻的头发,吻了他的嘴角。
“我为何带你来此处,你这么聪明,我可不信你一星半点儿都猜不到。”
莫寻垂下了眸子,漫不经心地玩着慕思年的头发,平静道:“我当然知道,是为了我。”
“既然知道,就开心点。”
慕思年顺着他的唇角,往上捏了捏他的脸,想让他笑,却没想,配合着莫寻那幽怨的眼神,竟是一副无辜的模样。
“好看吗?”莫寻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幽怨的。
“呵!好看!”
第84章
无缘灯前盏?
“式微,上次吩咐你找的夜沉砂和灯前盏,可有进展?”
冰蟾心在莫寻体内待得够久的了,必须在这几内将其拔除。
否则,等冰蟾心过了休眠期,彻底活跃时,再想要除掉它,只怕是无力回天了。
所以,慕思年着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主子,晓风楼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是夜沉砂已经拿到手了,这会儿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三天之内就能到。”式微说着,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慕思年看他的反应,在心里有了计较。
若是没找到,那么她就只能用另一个方法了。
尽管对于她来说风险大了些,但她不在乎。
“主子,属下取灯前盏时,刚好碰上了长留殿的人,他们也是冲着灯前盏来的,而且他们派出的人手众多,属下不敌他们。
所以灯前盏落入了长留殿手中,后来,属下也曾悄悄潜入长留殿,想要将灯前盏窃出来。
可是灯前盏所在之处,防守严密且机关重重,属下刚靠近就被发现了。
属下没能将灯前盏带回,还请主子责罚!”
式微说着,有些咬牙切齿,十分不甘心。
要不是不能暴露身份,他当时也不至于失手。
他半跪了下来,等着慕思年发落。
“他要灯前盏做什么?”慕思年皱了眉,很不悦。
式微有些迟疑,“这……属下听说是为了搏长留殿主夫人一笑……”
灯前盏,生于极寒之地,喜冷耐寒,半休眠状态时如收拢的油纸伞,盛开时形似深海幽蓝的水母,夜晚时远远望去,则见其散发着淡淡的晴山色荧光。
是故,在夜晚盛放时的灯前盏,也不失为盈盈月色下,流光溢彩的人间珍稀。
在《草木缘》一书中,记载有这么一句话:一盏灯前情意合,两心相悦姻缘投。
书中的故事,是一个男子有幸获得灯前盏,因其外观独特唯美而送给自己深爱的姑娘,作为定情信物,而自他们大婚后,就一直幸福甜蜜,白头偕老。
从此,人们也就认为,灯前盏,是两情相悦、爱情幸福美满的神秘象征。
瞎扯!
慕思年冷哼一声,眼里的寒意不自觉升起。
“哼!邬子虚会在意这些?”
长留殿主邬子虚可是个冷血的人,他的夫人不过是当时他为了权势而娶的,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她可不信,邬子虚会为此与那守护兽作斗争,从而折损了人手。
“属下听闻,是他夫人与他闹了一番,强求他去寻来的。”
慕思年思索了一会儿,叹气道:“现在要去一趟长留殿,只怕是来不及了,只能是……”
“主子,请三思!”式微急忙道:“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将灯前盏带回。”
若是没有灯前盏为引,想要将冰蟾心从一个人体内去除,则是需要以另一个内力高强之人的新鲜血液辅以内力为引,将其引出,之后必须在冰蟾心顺着血液转移宿主之前,将其灭杀。
但在此过程中,冰蟾心不止懂得保护和隐藏自己,转移速度也异常迅速。所以,若是以此法拔除冰蟾心,对于另一个人来说,是万分凶险的。
“若果三天之后还是没能拿到,我也只好如此。”可是,时间只有三天,就算拿到了,也不一定能送到。
要是运气好,她侥幸将冰蟾心毁了,当然是最好的。
如若是不幸,大不了就让冰蟾心在她体内待上一段时日,之后再拔除便是。
如此,也算是为莫寻争取了一次机会。
“还请主子相信,属下一定会将灯前盏带给主子的!”
式微说得诚恳又坚决。
他还没等慕思年开口,就已经消失了。
他在出发前,去见了一下莫寻,告诉他慕思年的想法和打算。
他双膝下跪,给莫寻磕了三个响头,并请求说:在他回来前,一定要制止慕思年用那个方法。
随后,他立即出发,一刻也不敢耽搁。
即便是他要闯一闯那龙潭虎穴,也在所不惜。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拿到灯前盏。否则,就自行请命去亡灵谷,接受地狱般的痛苦与绝望洗礼。
其实,不需要式微求他,莫寻也不允许慕思年以伤害自己的方法来换他的命。
除去他这条命本就是因慕思年而留下来的之外,他也是真舍不得她这般,他会心疼。
慕思年收拾了一下心情,打算去看看莫寻醒了没有。
莫寻一看见慕思年过来,一改深沉的脸色,笑得十分温柔。
“思思,你过来了!”
看着慕思年进来,他只是在榻上靠坐着,并没有要起身,更没有要迎上去的意思。
慕思年在他身边坐下来,笑道:“怎么今儿个不困了?”
她握着他那冰凉的手,眉头一皱,又道:“怎么也不穿多点,手竟这般冰凉。”
莫寻叹笑,淡淡道:“再穿就成粽子了。”
彼时已然入夏,可莫寻的房内已然放置了好几个火炉,热烘烘的。
莫寻身上也是穿得厚厚的,与慕思年一身轻薄的衣裳显得格格不入。
简直一个在过冬,一个在度夏。
慕思年看了看桌面上的饭菜,很明显是没什么动过的痕迹。
“没胃口?”
莫寻只是笑得温润,“吃不下……”
“粥也喝不下?”
说着,慕思年就端起那碗粥,递给莫寻。
莫寻十分自觉地靠了过去,倚在她怀里。
“你喂我……”
“你不必勉强自己。”
“你喂我就不用勉强。”
“呃……”于是,这一碗粥,慕思年一勺一勺地喂给他,莫寻停停顿顿地喝着。
慕思年本来也没想着要逼他的,可是他却坚持要喝那一碗粥来。
桌面上的瓷碗,空空如也。
这时,「哐当」一声,门被鲁莽地打开了。
慕思年瞬间起身。
待看清楚来人,慕思年却疑惑了。
“向君晚?你来做什么?”
向君晚往前走了几步,悠哉悠哉地。
“我来瞧瞧,能让我们少宫主倾心的人,是生得如何一副好皮囊?”
他上下打量一番莫寻,接着道:“而事实证明,咱们少宫主的眼光却是不错。”
随后,他飞快地闪到慕思年身旁,又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慕思年愣了愣,衣袖下的手紧握着,面上是冷冷的假笑。
她转头去看莫寻时,正好捕捉到了莫寻额角的青筋暴跳了几下。
虽如此,但莫寻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莫寻淡定地拉过慕思年,环在怀中,嘴角一勾,眼里意味不明。
“不好意思,我家殿下已经是我的了,你趁早,圆-润-滚!”
说完,他还满是柔情地在她脖颈间落下一吻。
向君晚直接忽略莫寻,对慕思年道:“少宫主还真是令人伤心呐!”
还没等慕思年出声,莫寻直接抢话,“名花已有主,松土需谨慎!”
他一脸挑衅地望着向君晚,笑得妖孽戏谑。
第85章
莫寻,你很好
向君晚不以为然,他勾了勾嘴角,淡然一笑。
“要不你别喜欢她了,整天冷冰冰的,多不好,我给你重新介绍一个温柔体贴的,你不亏!”
话音刚落,向君晚就接收到了慕思年那十分「友善」的眼神,再加上那「平易近人」的笑容,简直能让向君晚「感动」到心冷胆寒、浑身颤抖。
莫寻紧了紧慕思年腰上的双臂,问道:“思思,他是谁?”
“一个男的。”慕思年莞尔一笑,淡然道:“不用管他,也不必在意。”
莫寻脑袋往慕思年身上蹭了蹭,乖巧地应了一声「嗯」。
向君晚嘴角抽了抽,“……”他,大名鼎鼎的忘忧阁阁主,不配拥有姓名?
莫寻疑惑又不满地问:“思思,他为何来这里?”
说话间,还假装不经意地瞥了瞥向君晚,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慕思年随声附和道:“是啊,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向君晚将旁边的凳子一脚踹到自己面前,然后坐了下来,悠然自在地翘起了二郎腿儿。
他爽朗地笑了一声,“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药灵泉不能白借给你。所以,我来是要收点儿利息。”
他笑呵呵地盯着慕思年看,接着道:“至于是什么利息,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慕思年淡然道:“我还以为向阁主突然良心发现,要做个大善人了呢!原来只是当时脑子抽了一下,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亏了,不能白给,所以还得是向利而往。”
“你!”向君晚愤然起身,恼怒地指着慕思年,“慕思年!你就不怕我反悔了,我不借了?!”
慕思年勾了勾唇角,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大可放心,于此事,我只认向阁主的首次承诺,其他的我只当作耳旁风便是,而且忘忧阁,我也算是轻车熟路了,不陌生;反正,我也是要付利息的,你也不亏。”
就冲慕思年这毫不客气的做派,看上去不像是有求于人,找人家借东西的,倒像是要强取豪夺一般。
向君晚眉头一拧,揶揄道:“哼!少宫主这是打算强用咯?”
“这可不能怪我,不是向阁主你一开始就答应了要借的吗?怎可如此不讲信用?”慕思年眉毛一挑,一副全然是向君晚不对的模样。
向君晚脑袋一偏,嘴角一勾,“切!药灵泉在我忘忧阁,借与不借,我说了算!”
他大有一副鱼死网破的意思。只是,他也只不过是开开玩笑,逞个一时心里之快罢了。
他还不至于跟慕思年计较这些。
况且,就算是慕思年想要,以慕思年的能力和势力,他一个忘忧阁还真不一定能抵挡得住。
“喂,闲话说完了,该说正事儿了吧!”慕思年提示性地岔开了话题。
向君晚闻言,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样。
他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慕思年只觉得脊背发凉,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向君晚笑得阴险,他指了指莫寻道:“我,向君晚,要和你公平竞争。”
“你已经输了。”莫寻紧了紧抱着慕思年的双手,微微一笑,“你说是吗?思思!”
“你说他输了,他就是输了,不接受任何反驳。”
慕思年笑意盈盈,很是温柔。
又转而对向君晚道,不自觉冷了语气,“滚吧!”
向君晚:“……”
这么区别对待的么?
好歹他们也认识多年了,这么不给面子?
向君晚无奈叹气,略微失意的背影渐行渐远,然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