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涧溪吩咐他要拖住汐沫,他会安排午膳?可笑,他连涧溪饭食都不安排的好么,他只是想尽可能的多拖住汐沫一会儿罢了。
如今镜寒川回来了,不用拖住她了,只要她没吃了,那个白泽,管他吃没吃够,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只是刚准备进屋时,看到汐沫身边跟着晶儿,莹儿一前一后正朝这边过来,用过饭后身子暖和了,披风已经被取下来了。
于是把脑袋缩回屋内,轻声说了句,“王,上神用完饭过来了。”
说着慢慢走回了涧溪身边,心里想着,那二十道菜最好是没有上桌才好。
镜寒川闻言目光落向门外,静静等着。
“寒川,亦辰给他们安排的是药浴,泡了对身体好,你放心吧!”
涧溪见他目光已经在期盼着汐沫出现了,先给自己邀邀功,以免他待会儿汐沫进来后他就听不进自己说话了。
汐沫出现时,涧溪略有些惊讶,因为汐沫穿的是他在冥族第一次见到时的那一身衣服,上次给汐沫讲起从前,他就想起来了,于是根据记忆绘制了衣服式样,让人做了出来。
原本他是打算之后去天瞿见镜寒川的时候,顺便送给汐沫,在镜寒川那里表现一下的,没想到被亦辰直接给了本人。
第218章 抠搜的亦辰
他府上没有身份尊贵的女子,都是丫环老仆,衣服都是丫环服饰,大概亦辰觉得对汐沫有些不尊重,这才把那一身衣裳给找出来了吧!
毕竟他在画了这身衣裳式样后,是交给亦辰去办的,亦辰知道是要送给汐沫的,也不算失礼。
他看向镜寒川,镜寒川的目光有一瞬凝固了,汐沫对上他的目光有些错愕,“哥哥……”
那一声哥哥唤回他的思绪,他轻笑应了一声,对她招手,“沫沫,过来。”
汐沫走进来时,涧溪一直留意镜寒川的神色,他的眼神是他看不懂的意思。
“手上伤还疼么?”镜寒川看着她的手臂,眸子里盈着心疼。
“哥哥的药倒是出奇的好,我感觉不到疼。”汐沫说的自然不全是真话,药是真的好药,疼也是真的疼。
涧溪目光来回转,他倒是想让汐沫他们留下来,毕竟他还有事想问,“汐沫,要不要在我这丞相府住上几日?”
亦辰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已经在开始盘算,照白泽这个吃法,他们这个月开销得多出不少,太亏了。
汐沫转念一想,她还没有听完涧溪之前讲的故事,留下来养伤的同时,还能如月落所说那般,可以比划比划,倒也不错。
“不怕麻烦的话,那我们就打扰了。”汐沫也不推辞,含笑应了下来。
汐沫对莹儿耳语几句,莹儿取出乾坤袋,自里面倒出一些珠宝。
涧溪不明此举,疑惑的望着汐沫,汐沫浅笑着解释,“白泽食量大,吃食颇为费钱,我们自费。”
亦辰心中对汐沫刮目相看,多好的上神啊,知道体谅他们。
“汐沫,你觉得我很穷么?丞相府会缺银子?赶紧收起来,一个白泽我还养不起他了么?”涧溪觉得自己受到了藐视,非常不悦的挥了挥手。
亦辰心如死灰,面如枯槁,这个时候要什么面子,他刚把丞相府的闲钱全部拿去买了家铺子,丞相府的每月开支他是算的明明白白,账上只有那么多。
方才奢侈那一把完全就是把开支以外的余钱都给贴补上了,这要是住几日,他们走了,这个月剩下的日子,他们喝西北风么?
涧溪从不看账,觉得都是俗物,可他们身边都是俗人,账本这种事闲来无事亦辰就去看了,一看两看,就抠搜起来了。
别看丞相府有钱,他们的钱全部用在做生意上了,府上没有女主人,都是仆人特别好安排,每月开销根本不大。
“你穷不穷估计你也不知道,亦辰应该比较清楚。”汐沫注意到亦辰那变幻莫测的脸色,想必有什么隐情。
涧溪闻言去看亦辰,“我们很穷么?”
亦辰如实答道,“倒也不穷,就是每月开销不大,基本就固定的,闲钱都被属下用去买田庄铺子了,府上没有多余的银钱。”
涧溪明白了,他们是不穷,只是手上拿不出钱罢了,可他不明白,亦辰做那么多生意做什么?他们又不缺钱?
“买那么多铺子做什么?”涧溪疑惑的望着他。
亦辰低咳一声,“闲来无事。”
涧溪真想一巴掌拍死他,闲来无事把钱全部拿去买铺子,现在有了贵客,还招待不起了。
晶儿见涧溪那一脸愠色,打着圆场,“精打细算也挺好的,平日开销都是计算好的,来客招待也是做的极为不错的。”
“平日都不会有客人登门拜访,都不需要计算那些客人的,我每月都是有计算一些闲钱的,今日给上神们的饭食就是用的闲钱的。”
亦辰听到晶儿夸赞他,立即一脸喜色的给涧溪解释,只是涧溪的脸色比方才更黑了。
汐沫轻笑出声,狡黠的看着涧溪,“所以,我们要是留下来住上几日,你们这个月就要勒紧腰带过日子了?”
涧溪还真看了一眼自己的腰带,真是丢脸,他堂堂妖王,在殷沛虽然是丞相。
而且可以说是他说了算,镜寒川难得的留几日,他居然还请不起了。
“你们安心住下来,其他的不要多想,把你的钱收起来,我还招待不起你们么?”
涧溪说完看向亦辰,眼里的威胁不言而喻,“去卖一间铺子,把钱给我捣回来,买那么多,你娶凡人媳妇么?”
亦辰领命而去,卖铺子他有些不舍得,几乎每家铺子行情都不错,卖了可惜。
晶儿跟着他走了出来,到转角处才叫住了他,亦辰回头看她。
晶儿取出一个荷包,里面都是金银,递给亦辰,“我们要住些日子,这个你收下吧,那些铺子卖掉太可惜了。”
亦辰认可的点着头,嘴里还说着,“没错,那些铺子生意好的不得了,卖了可亏大了。”
晶儿干笑两声,其实去每家铺子逛一圈回来,估计府上一月开销都绰绰有余了。
“不过,我去钱庄里取点出来就行了,用不着卖铺子,王他就是不清楚其中的门道,哪有没钱就卖铺子,钱庄里的那还不是他的。”
亦辰眼里有着小小的嫌弃,语毕就跟晶儿道了别,晶儿一阵无语,身为一个妖,为何对钱有如此深的执念,还做起买卖来了?
“你们事情还没有谈完么?”汐沫看向镜寒川。
涧溪怕露馅,立即抢着回话,“我就好奇你们这次来怎么你会受伤,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我去历练,受了点伤罢了。”汐沫倒也不再隐瞒,她现在修为低,受点伤也算正常。
“去哪历练了?”涧溪看了一眼镜寒川,毕竟有镜寒川在,她还受伤了,实在很奇怪。
“五岳山……”
“那就更不应该会受伤了。”涧溪朝她走了过来,五岳山的那些妖兽都是被镜寒川抓去的,有他在怎么可能。
“我没让哥哥前去。”汐沫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看来他知道相当多的事。
涧溪目光在镜寒川身上扫来扫去,他现在已经确定镜寒川方才离开去做什么了。
上次也是这样背着汐沫去处理偷衣服的贼,这会儿估计把五岳山都夷为平地了吧!今晚他得去瞧瞧,看看那惨状,啧啧……
第219章 龙衡之死
“哥哥你要留下么?”汐沫看向镜寒川。
“嗯。”镜寒川应了一声,“监督你,修炼过犹不及,你手上还有伤。”见她目光有点困惑,又补充道。
外面传来白泽跟月落的交谈声,月落不满的絮絮叨叨,“我去问沫沫要点钱带你出去吃。”
汐沫:!?怎么回事?
白泽跟月落出现在门口时,发现里面的人都在看他们。
月落也不兜圈子,对汐沫伸伸手,“沫沫,给点银子,我带白泽出去吃点东西。”
涧溪觉得很打脸,合着他府上没给白泽吃够是么?
月落体贴的解释着,“你们给的菜倒也不少,只是白泽太饿了,吃的太多,会吓到你们府上的人。”
莹儿将荷包递给月落,“去吧……”
月落握着荷包,开心一笑,“谢啦!”
涧溪还想说什么,汐沫对他摇头,“没事,白泽食量大,让他们出去吃点也好,你们厨房一时也没备下那么多食物,就不麻烦他们了。”
涧溪勉强接受了,总觉得很没面子。
“涧溪,亦辰是什么妖?”汐沫静静看他。
“花妖。”涧溪答得很轻。
“跟雪薇有关么?”汐沫见他神色有些微凝重。
“他是雪薇的血脉。”涧溪浅浅回道,声音里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汐沫愣了一瞬,“那他的父亲是谁?”难道是龙衡?
“一个凡人罢了。”涧溪坐回原位,神色淡漠。
“亦辰知道么?”汐沫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那凡人既然能有幸与雪薇有一世姻缘还育有一子,已是他的福气,永远陪着雪薇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其实我留下来,是因为上一次你给我讲的事情并没有讲完。”关于他成长为妖王,龙衡,雪薇究竟如何她其实也想听。
“难怪你没有推辞的意思。”涧溪无奈的摊开手,只是故事很长,他担心亦辰会听到。
“你想知道,问我就可以。”镜寒川忽然开口。
汐沫愣了一下,他知道?
“涧溪历劫时龙衡替了他,受了重伤之时,雪薇要杀他,涧溪跟雪薇产生了分歧,龙衡将自己的全部修为给了涧溪。”
镜寒川淡声开口,汐沫只觉讯息太多了,龙衡替劫,涧溪不想杀龙衡……
“雪薇长期遭受龙衡的凌虐,身子早已亏空。”镜寒川轻轻说了一句。
汐沫沉默了,其中缘由只能靠自己去猜测了。
“涧溪,你还记得你之前对我说的话么?你说,你要变得更强,你要杀了他,你要摆脱他,现在我们有机会,你却不愿意。”
雪薇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厉声质问着涧溪,两行清泪划过脸颊。
涧溪不忍看她,他是那么说过,可是面对龙衡突然替他历劫,他有些下不了手。
“你是不愿意,毕竟,他没有伤害过你。”雪薇嘴角牵起一丝苦笑,说着开始解开衣袍。
涧溪错愕了一瞬,在闭眼跟制止之间选择了闭眼。
“雪薇,你……”
“涧溪,你睁眼。”雪薇声音里透着一丝讥讽。
涧溪睁眼就是看到雪薇遍布伤痕的背部,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伤痕蔓延到腰际,雪薇把衣服拉上去,系好衣袍再转过脸去看他。
涧溪的脸上没有血色,雪薇轻笑道,“这只是你所看见的一部分罢了,这些年,我几乎没有一日身上是不痛的。”
雪薇把左肩的衣料往下一拉,肩上一片大的空洞,她的左肩缺失了一部分,涧溪目光一痛,她竟然承受了这么多痛苦。
“上一次你碰了我的左肩,跟我说了几句话,回去后他生生的咬掉了我肩上连着骨的肉,涧溪,我真的好疼。”
雪薇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脆弱,似乎轻轻一碰,她就会倒下去。
涧溪任何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雪薇的悲惨处境他仅窥的一角,他对龙衡下不了手,可是他愧对雪薇。
“我所有的伤都是他给的,我原本失去了希望,准备轻生的时候,是涧溪你的出现拉了我回来。”
“你恨龙衡,恨他觊觎你,我关心你,你也拿我当亲人看待,是你把我拯救出来了,你说你会杀了龙衡,我信你,我所有的希望期盼都在你身上。”
雪薇痛苦的跪在地上,她没想到会有一日,涧溪下不了手。
“既然你下不了手,为什么我杀他你也要阻拦我?”雪薇抬头质问他,她的痛她从不跟他说,她一直在忍耐,如今有机会,却不让她动手,这是逼她去死。
“为什么,涧溪,你告诉我为什么?”雪薇句句诛心泣血,听的涧溪面上一阵不忍。
“雪薇,我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阿溪你想我死么?”龙衡两句话是分别对雪薇跟涧溪说的。
对前者他语气淡漠,神色冷漠,对涧溪时,神情又是那么认真。
“你想我死么?”龙衡见他不答又问了一句。
涧溪蹲下身子,“龙衡,我恨你。”可是现在他并没有那么想他死了,他实际上从未伤害过他。
“是么?”龙衡嘴角上扬,忽然抓住了涧溪的手,涧溪挣脱不开,刚想骂他,只觉一股绵延醇厚的灵力涌入自己的体内。
龙衡正在把自己的修为渡给他,他为何这么做,涧溪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
“你恨我,那么我就这样死了,阿溪会不会永生永世都记得我?”
龙衡将修为全部给了他之时,整个人如同耄耋老者,头发皆白,脸上出现深深的皱纹,抓着涧溪的手也是皱巴巴的如同一只枯瘦无肉的老者的手。
“会么?”
“阿溪。”
这是龙衡最后对他说的两句话,充满了眷恋跟不舍,他没有回答他,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永远也忘不了他了。
雪薇见龙衡已死,又哭又笑,最后踉跄着离开了。
涧溪讲到这里神色很疲累,龙衡的死是他不愿意去回忆的,一开始他有多想他死,后来在他死时他心里就有多矛盾多不舍,这一点他是不会告诉汐沫的。
汐沫听他讲完神色也有一丝动容,龙衡对他的感情为世俗所不容。
可他从未强迫过他,只是用他的方式去对涧溪,受苦的自始至终就是雪薇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