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溪死死盯着镜寒川,他心想是这样么?他担心的是这件事么?
涧溪感觉镜寒川在那一刻似乎神色缓了下来,似乎放松了,又似乎什么改变也没有。
可他心里隐隐感觉汐沫问的这句话,让镜寒川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一定是错觉,那可是镜寒川,他怎么可能会有紧张这种不适合他的情绪,一定是自己出现错觉了。
涧溪坚定的摇摇头,一定是自己想错了。
“你种下的这一片蒲公英,但是你来的时间寥寥无几,它们又能告诉你什么呢?”
镜寒川声音淡淡的,“沫沫,放了好么?即使你带回去,不消片刻它们就会化作尘埃而去,在这里放了至少不会那么难受。”
涧溪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汐沫,你就放了吧!我都看不下去了,你哥这人几时这么低声下气的请求多次,怕是这一辈子也难见一次。”
“换做别人,早就一眼刀子过去了,就像方才窥视我们的那个小神仙,眼睛估计不保了吧!”
涧溪撇撇嘴,偷窥什么的虽然他不是很厌恶,他偶尔也做这种事,可是整日扒在云头上偷窥,这就很不要脸了。
“有机会复明,但是天界的医官,不能。”镜寒川淡淡的道,目光转而看向汐沫仍然紧握的手。
涧溪觉得自己跟在镜寒川身边,脑子里的东西都不够用了,他没下死手,是给汐沫救他的机会么?为什么?
“对我很寒心么?手那么冷。”镜寒川声音低沉,目光落在汐沫脸上,神色淡淡中凝着一抹忧伤。
汐沫骤然松开手,蒲公英已经被她手心的汗沾的有些润,她松手之际,蒲公英没有飞散,而是瞬间化作一缕烟。
镜寒川眼角余光只是微微扫过那缕烟,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浅浅弧度。
“哥哥,我没有那样想,我怎么会对你寒心呢,我想知道过往是因为除了身份之外,其他有关你的记忆我都很模糊,我也想知道父母逝世后你过得好不好。”
第165章 唯恐我是来找麻烦的
“父母已逝多年,我的过问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只是想……”
“我不在意的,沫沫不用解释,没有生我的气就好。”镜寒川轻轻一笑。
涧溪问道,“那我们可以走了么?”一直待在这里,他总觉得自己很多余。
“走吧。”镜寒川淡淡开口。
是夜,汐沫一边看着图纸一边照着学刺绣,今日在买线的地方她还买了一份刺绣的图纸。
“第一个荷包给玄苍,绣好了再给哥哥绣一个,唔,绣什么花样给他呢?”
汐沫翻着图纸,什么图案好呢,桔梗花,卖线的老板说,这个寓意很好,蓝色的荷包上面绣红色的桔梗花好像不太配。
汐沫皱着眉纠结着,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绣红色的桔梗,寓意好就好了,颜色嘛!绣好了应该不会很难看。
取出白净的纸在上面描着桔梗花,描了好几张纸,确认纸上的桔梗很不错了,再往已经放在绣棚上的布开始描桔梗。
“寒川,我有些事想问你。”涧溪实在没憋住心里的好奇,饭后三人各自回各自的房间后,他在房内来回走了几趟,还是决定来问镜寒川。
“你要问什么?”镜寒川给他倒了一杯茶,示意他坐下。
“我想问的事情太多。”涧溪不确定镜寒川是否会回答他。
“我的事还是沫沫的事?”
涧溪心想,果然呢,他这么问极有可能不会回答自己,可是究竟说谁的事?
“我就问,呃,十件事。”他想问的太多,但他估计镜寒川可没耐心听完,还是先问十件事再说。
“三件。”镜寒川淡声道,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在温暖的烛盏散发的昏黄光芒下,看起来格外好看。
涧溪倒吸一口凉气,打折扣也没有这样的吧,直接从十件事降到三件事。
“就不能再加两件?”涧溪讨价还价的问道。
“你想再减两件?”镜寒川神色淡淡的看着他。
“三件,就三件。”涧溪生怕镜寒川直接降到一件,立即做出决断。
“第一件?”镜寒川开口。
涧溪想了太多,现在镜寒川问起来,他反而不知先说哪一件了。
“今日蒲公英的覆灭,是你所为?”想了很久的反而说不出来,只得往近了想。
“嗯。”镜寒川的这声嗯很轻,涧溪想若是白日在闹哄哄的环境下,会不会他连这句嗯都听不到?
等了等,镜寒川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难道不说说为什么那样做么?一个问题就这么浪费了?
不过他也只能在心里想,他知道他若是问出口,镜寒川绝对会视为第二个问题。
“汐沫的身世,你对她并未全部言明是么?”涧溪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嗯。”镜寒川依然面不改色的淡淡应了一声。
涧溪猛的灌下一杯茶,大哥你虽然回答的很坦诚,可是不要这么简洁好么?多说点行么?
这个意见此刻他也不敢提,也提不得,一提就是第三问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镜寒川淡然的给他续上一杯茶,提醒了一句。
涧溪抬眸间,神色一片肃然,“第三个问题。”
汐沫描好了之后开始穿针引线,以前她看到过别人缝补衣服,那补衣服跟刺绣是完全不同的绣法,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只要一针一线按着图纸来,还是不太难的。
心中暗暗想着,这老板真贴心,每个花样的旁边都作了简单刺绣的针法,让初学者也能摸出些门道来。
不知不觉,灯盏燃了半宿,她都困死了,想着时间还长,揉了揉眼睛,把绣了小半的绣棚放在了桌上,脱了鞋直接盖被子睡觉。
时间还长,明日再绣,抱着这种想法很快就进入梦乡。
在她沉睡之际,镜寒川几乎瞬间便出现了,视线在她脸上扫过,手轻轻一挥,淡蓝色光晕洒下,汐沫睡得更深沉些了。
转而看向桌上放着的刺绣,拿起来端详,看到那绣了小半的花,他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看到这种花相似的轮廓。
拿起底下的图纸,视线扫过一圈,是桔梗花,她描的图跟实物似乎差距还是有一些的,对比之下,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将图纸,绣棚原样放在桌面,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离开。
第二日镜寒川去敲门时,汐沫很快就应声了,她昨夜睡得晚,可她睡得很好,所以醒的也早。
醒来就忙不迭的拿起绣棚开始绣,常言道,一天之计在于晨,抓住早晨的时机,绣工活儿忙起来。
“醒了么?”
“嗯,哥哥你开门没事的。”汐沫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涧溪早就醒了,倒不如说他昨夜几乎没睡,困惑了一晚上,他是去问镜寒川问题的,问完了回去反而更加困惑了。
他昨夜问了第三个问题时,镜寒川只是语气淡漠的告诉他,他只说了自己可以提问,但没说他一定要回答。
就这样他被无情的下了一道逐客令,回去后睡不着,思前想后理不出半点头绪,他心中决定,回去后定要仔细去查冥族的事。
镜寒川刚踏进房门,涧溪也随后而至,一进屋,涧溪看到汐沫拿着绣棚绣花那生疏的笨拙模样,就没忍住问道,“你昨夜绣了一整夜?”
“没有,后半宿我就睡下了。”
镜寒川视线在她绣棚上停留,比他昨夜见到绣的地方又多绣了几分,看来她醒的很早。
“昨夜我来看过你。”镜寒川淡淡开口。
汐沫倒也不意外,头都没抬的回道,“你担心我一宿不睡的绣么?时间不是还长么?可以慢慢来也没关系的。”
她在绣的时候心里特别平静,想着为何那些妖魔们最近就像销声匿迹一样了,那个身后之人究竟是谁也完全没头绪。
“在客栈里面用饭,还是去外面?”
镜寒川的声音唤回来她的思绪,汐沫立即放下绣棚,“去外面吃的话,涧溪愿意么?”
“我不去了,那些小妖们看到我眼神闪烁,唯恐我是来找麻烦的。”
涧溪摆摆手,他一来就发现了,那些小妖碍着身份不好当场下跪见礼怕被百姓们看见,直接对他这个妖王选择无视。
第166章 谁要造反?
“那就在店里吃,不出去。”汐沫也选择留在客栈里,此次镜寒川说要带她去几个地方,第一个是她曾经去过的,那么后面的会不会她也去过。
她现在想着两件事,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会是哪里?她总觉得镜寒川似乎有什么心事。
“殿下,这是天界来的书信。”司命恭敬的双手呈上。
潇然这些日子格外忙碌,给皇帝上书的奏折里大多都是让太子册封太子妃,皇后物色了各家女儿进宫,流水般的茶宴,赏花宴邀请他去参加。
虽一一拒绝了,可皇后此次的热情空前高涨,非但没消停,反而越挫越勇,每日都来邀请潇然,他现在每日要忙于政事,还要解决每日来殿中唠叨的皇后。
潇然看过之后,神色慌张起来,这是天帝的信,信中说汐沫没有灵力,与两个男人一起,其中一个是妖王涧溪,另一个身份不明,但是修为深不可测,重伤了执明神君的双眼。
不论其他,汐沫没有灵力他是知情的,可她不是在镜寒川身边么?
她是镜寒川的妹妹,镜寒川那么护她,怎么可能让她在这种情形下独自外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去一趟天瞿,确认汐沫的行踪。
“殿下,可是天界出什么事了?”清音神君瞧潇然神色不对,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我有事出去一趟。”潇然不作解释,将信搁在桌上,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自己看。
清音神君晚了一步,司命比他手快先一步拿过了信,一目十行的看完直接丢到清音手上。
他们上次打赌,清音神君输得彻彻底底,对于司命方才的做法,半句怨言也没说,只是不悦的眯起了眼。
“司命,皇上若是问起,你说我有事外出了,归期不定。”潇然披起外袍,交代着。
“是,殿下。”司命躬身领命。
潇然瞬间没了踪影,清音看完信急了,“司命,你怎么不拦着殿下。”
司命不耐烦的掏掏耳朵,“你觉得天君的这封信是什么意思?”
清音回答,“动之以情,告诉殿下天界现在可能遇到了强敌,希望殿下能回去。”
“呸!鼠目寸光的家伙,天君是来试探殿下的,你等着吧,很快就会有人来刺探情报了。”司命一脸的朽木不可雕的表情。
“试探什么?”清音疑惑的问了一句。
“真是蠢死了,天君想要试探殿下对汐沫上神的态度,来决定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决断懂了么?”司命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清音。
“信上不是说上神没有灵力,跟妖王还有一个神秘男子一起么?究竟是被劫持还是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天君的信是为了试探殿下对上神可能被劫持一事的紧张程度知道么?”
清音听司命说的慷慨激昂,只是下意识的点着头。
“殿下若是紧张,天君就会考虑是去救上神,反之就一起除掉,这是一封试探信,你现在明白了么?”
司命松了口气,真是累人。
清音这次是真的听明白了,天君心思真深沉,一封信试探出殿下的心意,再判断是否加害汐沫上神,真是老谋深算阴险的很。
“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事?上次不是赌输了么?”清音想起这一茬,心中不由得又担心起来。
“就你这脑子还怕我要你做什么废脑子的事么?”司命摇摇折扇,很是鄙夷的望了清音一眼。
清音没忍住心中的火气,直接上手给了他一拳,“你聪明,那你有两全之法么?你能让殿下对天君改观么?你能让殿下心甘情愿回天界么?你能让他如愿抱的美人归么?”
“你能么?你不是也做不到么?那你哪来的优越感?”
第一次见到清音这般疾言厉色,司命有些呆呆的看着他,都忘了往日睚眦必报的他是绝对要还手的。
“那你想怎么做?”司命愣愣的问了句。
“静观其变呀,傻子,我们可没有改变他们想法的本事。”
清音的想法一直很简单,他没有聪明的头脑可以解开这个死结,也没有强大的力量能够助天君平定三界,所以他更愿意不去想那些弯弯绕绕,只是做好吩咐的事。
只是这次他觉得还是拦着太子殿下比较好。
“月落,你在这里堂而皇之的看话本子好么?待会儿皇帝来了瞧见你这模样,你可别败坏了你家国师的门风。”
白泽这是劝第五回 了,月落今日淘了新的话本回来,一看就是个把时辰,他早饭回来后他还在看。
月落模糊的嗯了两声,白泽见他如此入迷,目光转向一旁的月落琴上,呵!
白泽整了整衣袍,端坐在月落琴前,双手放在琴上面,闭目,一阵拨动,毫无节奏规律,犹如魔音入耳。
月落手里的话本子掉了,啪的一掌拍向白泽,白泽向后一晃避开那一掌,“怎么了?”
“给我住手!”月落忍无可忍,对着他狂吼一声,寒月殿的地面都隐隐颤了颤。
门口的陆景礼惶然无措的看着他,出了何事?
白泽停下弹琴的动作,看向陆景礼,“皇上来了。”
月落咬咬牙,一屁股坐下,懒得去看白泽。
陆景礼在门外并没有听到弹琴的声音,白泽生了点心思,设了结界,以防外面听到琴音。
陆景礼抱着奏折走了进来,左右一看,缓缓开口,“不知国师何时能归?”
月落翻着白眼,打着哈欠,对白泽密音传耳道,“又来了,两天问了百八十遍了,也不腻得慌,还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