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沐尘微微一怔，认真的看着喜禄，他没有选错留在他身边的人。
虽然一开始留下他是因为他的眼睛，跟她眸光清澈的流光有那么一点相似，但后来他做事确实深得他心。
“奴才认为两情相悦，美满相守自是人间第一美事，可这种美事也只是在少数，世间多的是抱有遗憾互相将就过一生的男女。”
陆景礼认同的点头，他就不喜欢那个皇后，还有那几个妃嫔他都不喜欢，可都将就着娶了，这也是身为帝王无可奈何的命运。
他看向镜寒川，却看到镜寒川眸光暗沉的看着喜禄，他心想，难道国师觉得喜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情字一事，最是难言，谁也阻止不了自己对另一个的感情，被一个人吸引，说明那个人确实优秀，只是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她罢了，但也不能说对她有情自己便是错的。”
贺沐尘眸光复杂的看着喜禄，汐沫的事情，她心有所属是没有说给他听的，但是他却似乎看的很透。
“若她没有心仪之人，尽全力去追求便是。”喜禄说到这里悄悄观察着贺沐尘的神色，见他面容上有一丝无奈闪过，顿时心里明白了。
皇上是单相思，且没有机会的单相思，所以痛苦。
“如若已有……”
“那当如何？”贺沐尘问道。
陆景礼对于贺沐尘觊觎镜寒川女人这一事非常不悦，当即就要开口，“还出馊……”
“听他说完。”镜寒川淡淡瞥他一眼，陆景礼感觉那一眼有着丝丝不悦，立即点头，只是心里在想，国师肯定生气了，一定是想听这小太监如何给他家皇帝出馊主意抢他女人。
“发乎于情是心之本能，无法阻止，无法规劝，止乎于礼是克制守礼，君子问心无愧应做到的。”
“既是无法阻止的，那就慢慢切断，淡忘，如若仍然忘不了，那就遵循本心，将这份情感深埋于心。”
贺沐尘唇角勾起一抹半弯的弧度，“遵循本心？”
喜禄鞠了一躬，“是，情字本就是让人又喜又悲又痛的，所以才会铭刻于心，既然无论如何忘不掉，那就坦诚的放在心底。”
“奴才是底层小太监慢慢走上来的，有幸遇到皇上提拔到您身边做事，才有了奴才如今这荣耀，奴才身边太多为了能够往上爬而不断出卖本心的同行。”
喜禄说着神色有些悲悯，“一开始大家都说要互相扶持，互相帮助，虽做着最低贱的奴才，也要恪守本分，不害人，可后来慢慢的他们结党营私，为了媚上取宠，不喜构陷他人，着实卑劣。”
“奴才也想能够在一位好主子身边跟着，但是奴才知道，一位好主子是不会看上一个满嘴谎话，奸诈狡猾的奴才的。”
第207章 喜禄是个宝
贺沐尘闻言轻轻一笑，这一点他倒是认同，他初时见到那双眼，就觉得既然有相似之处，那想必行事也会有相似之处，但终是没有让自己失望。
“奴才一直遵循本心，才能走到皇上身边，奴才很感激皇上。”
喜禄面上带着虔诚的笑容，他的残身注定这一辈子无爱无妻无子，他会将自己生命全部奉献给贺沐尘。
“奴才一直认为挂在嘴边的君子与别人眼里的君子并不要紧，生而为人，必然会有恶念存于心中，只是君子会分辨，会在心中恶念与善念并存时，摈弃恶念。”
“世人对君子设有框架，君子也会自我怀疑，奴才倒认为，大可不必看中，就皇上您说的情字一事。
若是心仪之人与他人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做不到祝福，转身离开不是小人，而是真君子所为。”
陆景礼都有些佩服这个喜禄了，好一张巧嘴。
“既不打扰他们，也给了自己体面，谁说君子就一定得礼数周到，面对此景还要给与祝福，不祝福，不打扰也是君子。”
喜禄说完对着贺沐尘拜了一下，“这是奴才的理解，奴才见识浅薄，也只有此等心境，望皇上见谅。”
贺沐尘站起身，扶起他，“喜禄，朕曾给你赐名，禄字，福也，是希望你有福，如今看来，是朕的福。”
喜禄摇头，“皇上操劳国事，为天下人分忧，奴才没有远大的抱负，只希望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永不背叛。”
喜禄还是第一次认真跟贺沐尘对视，虽然有些怯懦，可终究敢看他了，“皇上，奴才知道，身为一国之君，身不由己的时候太多，奴才相信您，您永远都是心存仁义的皇上。”
喜禄咽了一口唾液，又道，“世间之事不可能尽善尽美，有旷世英雄那必然出现了牺牲者，有正义就有对抗者，这些是必然的。”
贺沐尘没想到，这个待在自己身边的喜禄看事情竟这般通透，一直以来他看到的那一面太过片面了。
“皇上，无论您做什么样的决定，奴才都以您为优先考虑，奴才只是一个普通的奴才，也会自私，所以奴才会以您为先，其次再是他人。”
“奴才相信，一直受您庇护的臣子们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皇上，有时候您也可以放手做一些能让您感觉幸福的事。”
喜禄白净的脸笑起来还是有些孩子气，但是真诚而率真。
贺沐尘微微一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是啊，世间之事怎么可能尽如人意，他生在皇室，一出生就跟平民百姓相处境界毫不相干，享受了优渥的皇室生活，自然要为提供者忧心操劳。
“喜禄，多谢，你先下去吧！”
喜禄瞧着贺沐尘整个人的感觉都跟往日不同了，心中一阵暖意袭来，皇上开心他就开心，高兴的领命退下。
陆景礼看的有些心口泛酸，“国师，这喜禄还真是个宝啊，全心全意为了贺沐尘，我都有些嫉妒了。”
镜寒川看着喜禄，若有所思，陆景礼瞧见此景，心中忍不住想：难道国师想把他挖到天瞿给自己当掌事太监？
那可就太妙了，虽然安公公也不错，可是比起喜禄，还真是差了不少，而且安公公还啰嗦，喜禄张嘴说的可是金玉良言呐！
陆景礼已经无比向往有喜禄辅佐的模样了，奈何镜寒川忽然开口，“好了，我们回去了。”
陆景礼立即闭上眼，虽然在天上飞感觉很美妙，可是更吓人。
汐沫左等右等，镜寒川迟迟没有回来，汐沫都已经绣第二个荷包了，想了想，不绣别的，给他荷包上就绣一个字，汐。
汐沫想着都开心，这样绣就简单多了，选了粉色的绣线开始绣，她把汐字前面三点绣好了，镜寒川这才回来。
“哥哥。”汐沫一见他回来就惊喜的看着他。
镜寒川轻轻一笑，“我们明日出发，除了月落，晶儿，莹儿，你也要带着是么？”
“嗯，谢谢哥哥。”汐沫开心的笑了，然后低着头开始认真绣着荷包。
镜寒川经过她身边时，停了一瞬，看到绣棚上那个汐字，眼神有一瞬凝固，随即化作一片自然，朝着他的书案而去。
陆景礼回到御书房后，仔仔细细的看了安公公一圈，越看越不顺眼。
安公公被他看的心里一阵发慌，这眼神越看越不对劲，莫非皇上知道他之前偷吃了一块点心的事了？
安公公扑通跪下，“皇上恕罪。”
陆景礼被他这一跪给惊了一下，随即埋怨道，“安公公你做什么呢？朕看你几眼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安公公顿时明白，皇上不知情，幸好自己没抖搂出来。
“奴才貌丑，不敢直视天颜，皇上您这么看奴才，奴才心里怕呀！”
“嗯，那倒也是。”陆景礼觉得这安公公长得的确没有喜禄好看，文采也不如别人，这么一看……文采？不错，国师是对的，一直以来惩罚是背书抄书，不就是为了大家好么？
这次亲眼见到喜禄那口才，那见识，说他没沾点墨水他都不信。
“安公公，背书之期将近，去各处催催，监督一下，勒令他们早日背下来，国师这是为了天瞿，为了大家好。”
“谁期限内没有背下来，那么不仅要背，还要加抄三十遍。”
陆景礼说的气势如虹，安公公那一瞬间觉得，皇上似乎成长了许多，那他也不能落后啊！
镜寒川翻了一页书，停下了，看向汐沫，“沫沫，你给贺沐尘送过东西么？”
汐沫头也没抬就回答了他，“没有啊，只是他妹妹沁阳公主来找过我，我觉得她投缘，就送了她我指尖血跟灵力幻化的血花瓣。”
“嗯。”镜寒川应了一声。
汐沫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镜寒川突然问起这个？
但转念一想，以他之能，若不想知道自不会过问，若要知晓一些事情，不难，罢了，也不是多重要的事，还是不问了。
镜寒川听着她轻声哼着小调，唇角微扬，她开心就好了。
至于贺沐尘，他本就活得通透，身边还有喜禄那样的人，此生都会福泽深厚。
第208章 历练之地
翌日，当汐沫醒来时，发现晶儿两人已经站在她床前了，都是一脸欣喜模样。
没想到镜寒川动作这么快，已经把她们带过来了，汐沫掀开被子迅速坐了起来，晶儿两人喜滋滋的看着她，看的她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了？”汐沫问道。
“没什么，就是开心，这次能跟着你去修炼。”莹儿扬起嘴角。
“我好像听到白泽的声音了。”汐沫侧耳倾听，外面似乎有白泽说话的声音。
“嗯，他说玄苍不在，他得保护你，其实我觉得，他只是在虚妄之森无趣，月落也离开，他也待不下去。”莹儿小声地说着。
“这个荷包是？”晶儿看到枕头下有个荷包，取了出来。
汐沫在一旁穿衣，见她拿出来只说了一句，“给玄苍的。”
晶儿，莹儿把荷包拿在手上仔细端详，这荷包绣的还算不错，“汐沫，你第一次就绣的这么好呀？”
“不是，我原本是想给玄苍先绣一个练练手，结果绣好了，我去问哥哥意见时，哥哥他说他要那一个，我就给他了。”
晶儿听明白了，笑道，“所以一开始你打算绣一个练手给玄苍，然后再给国师绣一个。”
“嗯，好了，我们出去吧！”汐沫已经穿戴好，对她俩说道。
此行是去修炼，她穿了一身轻便的浅蓝裙装，袖口紧窄，长裙齐脚背，看起来伶俐利落，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她们出去时，外面只有镜寒川一人了，见汐沫出来，见她今日这身着装，他微微一笑，“过来用早膳。”
晶儿两人退至一旁，对白泽，月落的下落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绝对是去御膳房了。
汐沫的早膳是香喷喷的肉粥跟一些小菜，汐沫端起碗便开始吃了起来，她不挑食，没有特别厌恶也没有特别喜欢的食物，镜寒川似乎每一次给她叫来的菜都是不一样的。
魔界夜幕洞内，四大护法神色庄严的站在左右两侧，玄苍站在他们之间负手而立。
“你们留在魔界整治魔界那些不臣势力，不忠者不必留下，全部诛灭。”玄苍开口间便透着丝丝寒意。
“是。”四人齐声答道。
“君上，您要独自外出么？”离肃问道。
“魔界内务本君可以放心的交给你们，魔界外的事，本君要亲自去解决。”
听到玄苍这么说，他们心中一暖，他们的王很信任他们，只是亲自去解决，到底解决何事？是天界还是一直想要逼他出现的那人？
镜寒川带他们要去的地方不在凡间，而是妖魔之界外的一处山。
尚未下去，就只觉那底下有着自野兽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
隐约看见层峦叠嶂的山峰，只是有黑气笼罩，时而还能听到里面传来野兽的嘶鸣声。
“这里的妖兽没有主人，凶狠暴戾，他们会为了争夺食物跟身边的同类交手，从最初的六百五十七只妖兽，到现在只有几十只了。”
镜寒川看着下方，对他们解释着。
“所以剩下的这些妖兽非常难对付。”月落的声音里透着丝丝兴奋。
“跟之前你带我去历练的地方有何不同？”月落想起之前他斩杀的妖兽。
“那些虽不易对付，但你若加强修炼，必能解决。这里的妖兽，你斩杀一只都很困难。”镜寒川淡淡开口，语气里没有丝毫担心的意味。
“那你让我们来送死？”月落炸毛了，这里的妖兽那么可怕，他们不是来送死来做什么？
“历年来不少历练之人涉足这里，除了斩杀了一只妖兽位列仙班的仙君外，都死在了这里面，成了那些妖兽的口中食。”
镜寒川拨开云雾，让他们看的更清楚，层峦叠嶂的山里有许多隐蔽之所，可供藏身之用，但也意味着这些妖兽可以躲避。
“它们性情暴戾嗜血，非常狡猾，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它们的食物，曾残忍吞噬了许多生命。”
白泽对镜寒川知道这么多感到奇怪，“莫非国师你也来这里历练过，居然这么清楚？”
月落立即打断他的话，“寒川怎么可能来这里历练？你没听他方才说，来这里历练的只有一个仙君斩杀了一只妖兽然后飞升上仙了，其他的全部被吃了么？”
白泽纳闷的看着月落，“那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它们是我抓到这里来的。”镜寒川低沉的声音淡漠无比。
一时间万籁俱寂，月落，白泽互望一眼，月落的意思是我也才知道，白泽则是，你家国师真是有够厉害的。
汐沫看着镜寒川有些心酸，她明白那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了，只是心里很为他难过。
“那我们就此分开，有你在，那些妖兽也不怕我们。”月落说着就要下去。
“慢着，这样下去太危险了，你们下去之后必是要与它们斗智斗勇，不可意气行事。”
白泽问道，“你之前抓它们的时候也是跟它们斗智斗勇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