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陈宁想去问林可这个问题, 可干涩的嗓音和一度空白的思绪让他发不出声。
被拽住了的林可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她回头去看陈宁,干净纯黑的眼里,充满了疑惑, 她似乎根本不明白,陈宁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陈宁翻涌而压抑的诸多情绪,在对上林可半分未起伏的目光时,突然就被人摔到了深渊里,他抵着齿间,拽着林可的手逐渐无力地松开,心脏像是覆了霜一样的寒。
林可是个没有心的海王,他早就知道的,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理智放纵于欲望里。
陈宁的好感度,开始剧烈地起伏波动,林可只是瞥了那个陷入了自我否定和挣扎中的少年一眼,趿着拖鞋,走入浴室间。
直到她离开,都再也没有听到陈宁开口说一句话,即使是在这一整天的设计磨合里,他也未发一言,只是用笔代替了自己的言语。
罗子冬在结束之时,悄悄地将林可拉到了一边:“林可,陈宁看起来似乎不太对劲。”
罗子冬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陈宁,他好像陷入了奇怪的情绪里,自我封闭且冷漠至极,要不是陈宁用着笔跟上她们的设计思路与画图步骤,罗子冬险些以为这人已经停止了呼吸与思考。
“的确。”林可赞同罗子冬的发言,却始终没有下文,本来还想含蓄开口,让林可出面去试探试探情况的罗子冬,也就这么打消了心思。
林可见罗子冬真情实感地在担心陈宁的情绪状况,余光瞥了一眼将物件整理得整整齐齐装入书包的陈宁,然后才道:“他父亲是精神疾病的专家,真有什么问题,也会有专业的人员对他进行检查,所以——不会有任何问题,也不会影响到我们今后的设计比赛,你放心吧。”
罗子冬:???
不,林可,我不是说他有病!也不是担心会影响到比赛啊!
罗子冬斟酌着想开口解释,但说完了这句话的林可已经和陈宁一前一后离开了,她只得发愁地叹了口气,用手机给林可发送了一条消息。
[我就是想问,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需不需要我给你发一下,女友哄人十八式。]
正用高德地图导航着去甜品店买甜品的林可指尖一顿,就听到了头顶上方传来的一阵自嘲的冷笑。
“女友?我哪配得上呢。”陈宁很想远离林可身边的范围,可该死的情愫却令他对一个人走夜路的林可担心不已。
理智与情绪的不断交锋,快要逼疯了陈宁,他看到了罗子冬发送过来的消息,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被利刃割开了宣泄倾倒的口子,少年逼近了林可,语气自嘲而悲冷。
林可抬起了头,她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无辜旁观者,惊讶的情绪充满了少女干净的黑眸:“这是你从早上到现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哎。”
林可根本就感受不到陈宁快要被她折磨到崩溃的情绪,她的关注点永远这么清新脱俗而奇葩。
心口疼到如刀绞利刃割的少年,仅剩的理智终于被爆发的情绪所吞没。
“林可,我在你心里,他妈的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陈宁摇晃着那个少女瘦薄的肩膀,泛白的关节,几乎如割开肌肤的刀刃,狠狠地攫进了少女的皮肉里。
血液的腥味,在这一片压抑而风暴骤涌的空间里蔓延。
林可像是察觉不到肩胛骨泛出的疼痛,只是睫毛微微颤动,眼里的疑惑不减:“那你又希望,你在我心里,是个什么东西呢。”
少女的声音,如夜莺般婉转而低喃,她狡猾地把选择权与期待权,统统转交给这个可怜的少年,引诱他一步步迈入不可见底的深渊。
“我希望,是你的男友,你的爱人,你未来的合法丈夫,你的唯一。”
陈宁把自己的情绪剖解,把强烈,最痛苦的渴望摆放到她面前。
可是这个没有心的恶魔,只是仰着脸,用她那一对最干净、最纯真的双眼,疑惑又惊讶地看着他,少年最痛苦而浓烈的情愫,得不到半分的回应,如被人丢进了千年的寒窟里,冷得透底。
他终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把压抑着的理智粉碎,把最后的骄傲摔裂,将自己所有的利爪、与唯一的体面都抛入无尽的深渊,向她发出可怜而痛苦的哀鸣。
“求你,爱我。”
“哪怕只是一点点。”
好感度,直破四千大关,系统发出了爆竹般噼里啪啦的声响,被暗色而掩藏了情绪的林可,嘴角微微翘起了转瞬即逝的弧度,她毫不在意肩骨上传来的疼痛,伸手,轻轻去环陈宁发冷的腰,企图用自己微凉的身躯,为这个已经四肢冰凉的少年带了一点点的热感。
“你会是那一条最特殊的鱼,喜欢这样的头衔么。”
林可第一次正面回应陈宁的诸多请求与言语,本被恶魔摔进了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的少年,在这一瞬间,被人紧紧地拉住了双手,他像是抓住了最后的那一根救命稻草,被那个狡猾的猎人拽出了地狱,拖入了她的豢养场。
隐秘而细微的欣喜,如同一颗极小极幼的嫩芽,在他这一颗破碎得四分五裂的心脏处生长,带来了酸涩而酥麻的情绪,让四肢发僵发冷的少年,一度红了眼眶。
我输了,林可,在你面前,我已经彻彻底底没救了,甚至卑微地对你摇尾乞怜,让你施舍给我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爱意。
临走之前,林可对这只向她投降的口粮,进行了最后一次的餍足,她给陈宁点了些补血的外卖,然后趁他熟睡间,一个人踏上了返回WK俱乐部的高铁。
“宿主,你什么时候才对我进行升级,那些储存满了的好感度,我的数据库快压抑不住了!”系统用发撑打嗝的语气追问林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