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顺着灵沂的动作，低头看向躺着的人影，躺着的是被抓走的童泺，脸上苍白毫无血色。
整个人安静的躺在地上，一丝一毫的动作都没有。
就像……就像死了……
这个想法猛地出现在程瑶闹钟，程瑶迟疑的伸出手想去探下鼻息。
“她还没死！”灵沂看出了程瑶的猜测，解释道：“她的灵魂已经被拘走了，我现在用灵力帮她维持肉身活力。但我全部的灵力最多也只能让她撑4个小时。4小时内不魂魄归位，她就真的死了。”
“四个小时？”程瑶感受到了时间的急迫，出声询问，“对了，白夷和毛毛呢？”
“他们去槐花中街了！”灵沂抬头示意巷墙后面。
“槐花中街？”程瑶脑中的答案终于跳了出来，“这里真的是红泥巷？”
“可是上次没有这道墙啊？”程瑶疑惑的伸手触碰，手掌却一下穿透了墙壁。
“可以穿透？”程瑶脑中灵光一闪，回头看向灵沂，“我们可以直接带着小童的肉身进去，拿到灵魂就马上归位，说不定来得及。”
“我没法冥府！”灵沂低声说道。
“为什么？”程瑶有些不解，又低声道：“那也就是我们就算拿到小童的灵魂，也必须按时返回才行？”
“我曾经闯过冥府，签下了禁入书——非死不可入地府。除非令书被毁，不然我入地府就会应誓而死。”
禁入冥府！
难怪灵沂既找不到青蚨血，也不知道鬼王伏岱的样貌。
“那我去吧！”程瑶和灵沂道别，一步穿过巷墙。
第117章 再入槐花中街
一步跨越，便至冥界！
身边景象一转，目光落定在熟悉的带着锈迹的绿色路牌……
槐花中街！
这是程瑶第三次来到这里！
第一次被哄骗过来，迷迷蒙蒙，看不真切，心中似有所察，暗自恐惧；第二次求知而来，猜出些许真相，直觉人心可怕；第三次……
程瑶目光越过路牌，停在槐花中街的街道上。
街道外层被行尸密密麻麻的包围着，看不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断有恶鬼被击飞出来……
目光远眺上移，街道中央竖着一根巨大的木柱，一道锁链把童泊的灵魂缠绕在上面……
没猜错的话，白夷、毛毛，还有伏岱应该都在里面。
程瑶拿出幻影珠，眼中的胆怯、迷茫一扫而空，心中以及有了答案。
第三次是为救人，是为终结！
程瑶一手环住神女像，掌心捏紧幻影珠，另一只手高抬……
为救被拘走的好友魂魄！
为终结伏岱的恶行！
手掌落下，数道惊雷接连落下，直接为程瑶在层层包围中劈出了条道路。
趁着行尸、恶鬼没有反应过来，程瑶快步想街道中央跑去。
程瑶快步跑到街道中央，只见白夷和伏岱打作一团，一群恶鬼窥伺时机，不时发动偷袭；毛毛正被一群行尸团团围住，刚击杀了几个行尸，又被接替上的行尸牵制住……
两方无可奈何，场上莫名的达成了平衡。
程瑶突破封围而入，赶忙招来惊雷，向着毛毛身边的行尸劈下……
“幸好我闪的快！”童毛方闪身躲过惊雷正在庆幸，回头却一下愣住：“瑶瑶？你怎么来了？”
童毛方面露不解，一旁的行尸再次涌了过来，只得一边招架一边发出疑问：“伏岱大人的目标就是你！你怎么敢来？”
“我是来帮你们的！”程瑶再次伸手招引天雷，目光落在伏岱身上。
“帮我们？”童毛方有些不可思议，正要询问，却见天空中一道惊雷随程瑶的手掌一同落下。
“轰隆——”惊雷猛地向着伏岱劈下。
惊雷劈散了周围的行尸，真正的目标却一个跳跃躲避掉了。
白夷身边刚空了一瞬，周边环视的恶鬼便猛地涌了过去。
白夷内心焦急，却被恶鬼牵制住，一时脱不开身。
“程瑶！”伏岱落定轻轻转身，语气熟稔的开口，似是和友人闲谈一般，“又见面了！”
身着鹅黄古装、头梳着个简洁的丸，一直木簪固定其上。
伏岱还是和第一次见面一样的装束。
“真的是你！”看见伏岱程瑶并不惊讶，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明明都是鬼王了，权利早超过了一般神灵。为了还非要追求神格呢？”
伏岱含笑望着程瑶，想要开口却像是看见了什么一下止住。
伏岱收敛了脸上笑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片刻轻声道：“你不知道的好！”
程瑶顺着伏岱目光看过去，是自己手中环抱着的神女像。
神女像？
程瑶愣了一下，一路行来手中轻飘飘的，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带着她。
此刻神女像的存在被点破，手中突然又感受到了重量，变得沉重起来。
不对劲！
“为什么？”程瑶向伏岱提问，眼神却警惕的望向神女像。
伏岱静默几瞬，终于想要开口却突然轻笑一声。
一个闪身自原地消失。正好堪堪躲过白夷刺过来的冰棱。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程瑶望向伏岱，她果然闭上了口，不想多言的样子。
错过了机会，程瑶有些失望。
白夷一个闪身来到程瑶身边，关切道：“你没受伤吧！”
“没有！”程瑶摇了摇头，看向白夷道：“你呢？还好吗？”
“还好！”白夷点了点头，程瑶却察觉到他脸色有点发白。
“是吗？”程瑶正想追问，却突然被伏岱的插话打断，“马上就不会好了。”
伏岱扬唇一笑，行尸和恶鬼再次围堵了过来，攻击变得更加迅猛。
白夷招架着周边攻击，低声道：“她是地府之主，能提前察觉地府灵力波动。”
能提前察觉灵力波动，难怪每次都能避开攻击。
程瑶望了眼白夷，他脸色发白，像是灵力不济。
程瑶有些忧虑，四周行尸、恶鬼环伺，像是永远也杀不完。
我们三人，就算救了小童，怕是也难走出去。
思考片刻，程瑶心中就下了决断。
程瑶伸手召雷开路，迅速接近了童毛方。
“毛毛！”程瑶拍了拍童毛方的背，童毛方回头看见是程瑶才收回攻击。
“你知道“禁入书”一般放在哪里吗？”程瑶边攻击边询问着。
“是文书吗？可能在“万卷楼”。”
“你知道怎么走吧！”程瑶召雷击退恶鬼，回头道：“要先毁掉灵沂的禁入书，他才能进的来地府。”
“只有湘姐能进万卷楼！”童毛方击退恶鬼，开口道：“我知道湘姐在哪，你帮我开路清掉行尸。”
“好！”程瑶点头应答，快速从包围圈里劈出条路来。
童毛方快步逃离，伏岱想去拦截却被程瑶的惊雷隔断。
“我只是不想让她看见我这般难堪的样子。”伏岱被惊雷一阻，索性不在追了，轻叹道：“也罢！终是逃不掉的。”
幽幽转身，看向远处笑道：“只是现在去搬救兵，他们赶不及了！”
程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回头只见白夷身体都已经半透明了，却还在强撑着应对攻击。
“白夷！”
程瑶招来惊雷击退白夷身边的恶鬼，快步去到白夷身边。
“白夷，你快补充点灵力！”程瑶把幻影珠塞给白夷，却被白夷拒绝了。
“你比我更需要！”
“真是感人的爱情！”伏岱看着两人推拉，忍不住拍起手来，“有趣，竟连命都可以不要。”
命？
谁的命？
程瑶疑惑看过去，伏岱笑着解答道：“你不知道吗？白夷在地府耗尽灵力，可就真死了。”
白夷说过，规则判定他介于死生之间。
就算耗尽灵力，也只是回归小说世界罢了。
“你胡说！”程瑶明白伏岱在骗人，却还是有些动摇。
“人间万物向生，才能让他介于死生之间的状态；地府归因为死，死便是死。不然我为何要千方百计引你们来地府？”
“我才不信！你就是想骗我？”
“你可以不信，但你敢赌吗？”伏岱手指轻摇，引导着程瑶的目光落在白夷身上，“幻影珠可只保得住一人？”
白夷身体更加透明，简直像是快要和空气融为一体了。
伏岱食指手指轻竖，周边的攻击全部停下，专门给两人留下了选择的时间。
“她说的是真的吗？”
“……”白夷只是望着程瑶，久久没有开口。
程瑶明白了一切，伸手去签白夷的手，白夷却躲闪开了。
“失去幻影珠，你活不下来的。”白夷伸手擦去程瑶眼泪，笑着道：“你不能死在我前面！”
程瑶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幻影珠轻声道：“我也没办法看着你死！”
“做个决定都这么啰啰嗦嗦！”伏岱看着两人含情对视，却半天没有决断，终于耐心耗尽。
“不若我来帮帮你们。”话音刚落，蛰伏的行尸、恶鬼一齐发动攻击、明白拖延时间的招数被看穿，程瑶心中轻叹，面上却露出释然的笑容，“白夷，谢谢你了！”
白夷像是明白了什么，回头想要追赶，却见程瑶疾退几步，迅速被行尸淹没。
“程瑶，不准做傻事！”白夷努力击杀行尸，想要追赶过去，迎面却飞来一颗珠子。
程瑶被伏岱拉着飞速远离，却不忘和白夷告别，“因为你的神格，我多活了这么多年，真的非常感谢！”
白夷握紧幻影珠，疯了一般追逐两人，却不断被行尸、恶鬼绊住脚步。
程瑶努力想多看白夷一眼，无论如何挣扎，距离还是越走越远。
伏岱像是到了目的地，带着程瑶停了下来。
“这是冥河？”程瑶有些疑惑。
“不然呢？”伏岱好整以暇的拿出玉戒指，甚至悠闲地在程瑶眼前晃了晃，“还认识吗？”
程瑶不想理会伏岱的恶趣味，环顾一圈道：“还在槐花中街！这么近，不怕白夷坏你好事？”
“无须担心！”伏岱对着程瑶挑了挑眉，轻轻击掌，河水中渐渐有了动静。
果然留有后手！
伏岱看穿了程瑶的心思，轻声道：“防他，也防你。”
河中爬出的行尸绕过两人，源源不断的向着白夷而去，再次拖慢他的速度。
程瑶望了眼河水，灰暗浑浊，不知河底还藏了多少行尸。
程瑶一直好奇行尸藏在哪里，却没想到就在槐花中街的冥河里。
真是算计的好！
鬼魂怕恶鬼，不敢来槐花中街；恶鬼又怕冥河，怕是不敢靠近河边。
行尸这些年竟然就一直藏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无知无觉，安然无恙。
程瑶正想着，却被伏岱催动玉戒指的动作打断。
一道灵光链接至额头，或许是封印破了的缘故，竟不在疼痛。
“白夷，还记得我在田埂边说的话吗？”
第118章 告别
田埂边？
白夷回忆起那天田埂边，两人敞开心扉谈了不少，一时难以确定程瑶指的是哪一句话。
按顺序一句句回想，回忆到一句话时心神一震。
‘或许只有把神格还给你，我才能真正放下芥蒂。’
白夷绝望的看向程瑶，却见程瑶挂着笑容，眼中满是告别之意。
“程瑶！不准！”白夷竭尽全力想要突围，眼神绝望的看向程瑶，“我不准。”
不行！不可以！
你怎么可以选择先离开！
你用了我神格这么多年，以为只要还回来就可以抵消吗？
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得把一辈子抵给我才行！
伏岱看着行尸被白夷快速灭杀，隐约感觉程瑶那句话有些不对。
伏岱抬眼看向程瑶，只见她挂着个笑容，眼神一眨不眨的落在白夷身上，像是想尽力记住。
回头看向白夷，却见白夷拼命攻击，受到攻击也丝毫不退，像是想以最快速度突围过来。
她们在告别！
迟则生变！
伏岱有些不安，想要快点结束一切。
程瑶感觉到玉戒指被注入了更多的灵力，更强烈的拉扯感从灵魂深处传来。
意识下沉，再次睁眼时已入灵域，神格正大喇喇的躺在地上。
“又来求救？”神格睁眼看向程瑶，没好气道：“我没灵力，帮不了你，自求多福吧！”
“我不是来求救的！”
“那你来干嘛？闲聊？”神格顶着白夷的脸翻了个白眼，违和感简直爆棚。
“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态度这么差？”
“我一直这样！不开心就走。”神格说完便闭上眼，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程瑶不明白神格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大，思考中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你该不会在气我吸收了你的小伙伴吧！”程瑶试探着开口。
“她自己愿意的。”神格猛地睁眼，说着声音变得弱了下来，喃喃道：“那是她的选择，我没资格生气。”
想起灵域程瑶，程瑶一时也有点感伤。
虽然是她自己的选择，也帮助了自己记忆回归，但她再也没出现，就像从不曾出现过。
虽然灵域程瑶只是自己的一个念头，但她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不是一个无意识的存在。
程瑶口上不说，心中却早把她当做朋友看待。
“别想了，往事不可追！”神格拍了下程瑶的头，成功打断她的感伤。
“她还在的话，肯定会毫无保留的帮你！但我做不到。”神格看着虚空似在感慨，又转向程瑶语带愧疚，“就像她想回归主体一样，我也想主人活着。我做不到散灵来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