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罚！
天地不容！
不知为何，程瑶也突然笑了起来。
苦涩又悲哀！
躲过一次又一次，却死在天罚。
程瑶笑着笑着，声音却带了哭腔。
天罚召来的雷，比自己召来的强得多。
劈下来却没有损毁肉身半分，就像只是为了杀死自己一样。
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
万钧之力，前夫难挡，只为杀死自己。
“我们是一样的！”伏岱抬头看向程瑶，含笑道：“一生求之不得。事到临头，功亏一篑。”
伏岱的话一句一句吐出，像是诅咒一般，两人沉浸在无言的情绪中。
在悲哀痛苦的氛围中，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白湘踏入槐花中街，只见伏岱和程瑶站在一块兀自笑着，都像失了神一般。
实现下移，程瑶静静的躺在地上，仿若昏睡。
明白了发生了什么，白湘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似是想要掩盖悲伤。
“大人！程瑶！”白湘语气中充满不可思议，声音轻微却叫醒了呆愣中的程瑶。
“白湘！”程瑶目光移了过去，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程瑶终于开口道：“灵沂的禁入令毁掉了吗？”
听见‘灵沂’二字，伏岱似有所感抬头，接着又释然的摇了摇头。
“毁了！”白湘点了点头，看着白夷绝望走到程瑶肉身边，再次急急的眨了眨眼。
“能请你帮我带小童还阳吗？没多少时间了！”程瑶看着白夷悲伤的抱紧自己的肉身，努力平静的拜托着白湘。
“好！”白湘点头答应，顿了一下又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跟你没关系！这是天罚。”程瑶轻抚白夷脸颊告别，“白夷，再见了！”
一旁的伏岱拉起程瑶，两人对视一眼，牵手缓缓向前走去。
白夷伸手拉住程瑶，轻轻道，“你要去哪里？带我一起走。”
“去呼唤我的地方。”程瑶眼神沉静，轻轻拂开白夷的手，再次坚定的向前走去。
“不要去！”白夷想要拉住程瑶，握住的手却突然一空，再次抬头却见程瑶和伏岱已经出现在了冥河边。
两人牵着手，坚定的一步一步走入冥河，周边不断有黄色光点自身体散出，随冥河的波纹荡开。
白夷想去追逐，却被一道透明的墙挡在河边，眼睁睁看着两人慢慢没入冥河。
“冥河在呼唤他们！”白湘轻声开口。
沉睡，醒来！
又是新的一生。
所有的不甘、遗憾、喜悦、爱慕……
凡间种种情绪，皆将随记忆沉于幽暗河底。
生死轮回，永恒不止。
只是世间再无与你相知那一人。
第120章 入冥河
忆起伏岱和程瑶与自己的往事，白湘一时有些难受，忍不住眨了几次眼睛。
看着冥河渐渐沉寂，不忍的转身拉起童泊道：“走吧！我带你还阳，”
“瑶瑶！”童泊流泪望着冥河，整个人像是钉在原地一般。
“我不想还阳！”小童望向白湘，轻声道：“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看你还阳是瑶瑶的遗愿！”跟在白湘后来的童毛方忍不住出声，劝慰道：“你想辜负她吗？”
“瑶瑶走了，我不知道该靠什么活下去了。”童泊看着童毛方静静流泪。
“那就替我们活着吧！连我和瑶瑶的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童毛方轻声开口，童泊静静看着他，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摇头放弃了。
童毛方和白湘打了个招呼，牵着童泊离开。
白夷用尽方法攻击透明墙无果，无力的跌坐在河边，一声声的喊着程瑶的名字。
看着白夷的样子，姚升想起了多年前的好友，叹息道：“世间情字难逃，神灵不外如是！”
白夷在岸边兀自悲伤，沉入冥河的程瑶却只觉温暖，轻松。
周边被温暖包裹着，脑中意识渐渐远去，脑海一点一点的变空。
无忧无伤，无爱无恨，无痛无苦。
耳边只是水流划过的声音，没有任何声音吵闹，安静极了。
就这样睡下去吧！
记忆消散，意识也跟着沉沦，一切沉入永恒的黑暗中。
随着水流飘荡中，手臂似被什么东西一下抓住，臂上似被什么东西猛地烫了一下，程瑶忍不住挣脱。
渐渐沉睡的意识被一下惊醒，再也无法安宁沉沦。
水中的程瑶瞬间睁开眼，恼怒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
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飘散着无数的光点的水幕，光点伴着流淌的水流荡往远方。
程瑶逆着光点轨迹望去，一个女子正披散发丝在水中挣扎着……
女子双眼紧闭，面色焦急不安，双脚在水中乱蹬，双手也在四处抓握，似是想找什么东西借力。
她是……
看见女子面孔，程瑶内心隐约觉得女子似乎是个重要存在。
但意识中似乎有些模糊的界隔，名字明明就在嘴边，却怎么也叫不出。
女子的面孔似有些熟悉，程瑶忍不住靠近女子，想要的看得更清晰些……
程瑶刚靠近女子，突然便被女子的紧抓住手臂，程瑶顺着手臂往了过去。
女子指间带着一枚青翠的玉戒指正幽幽的发着绿光……
难道刚刚烫醒自己的就是这枚戒指？
程瑶忍不住触摸女子的戒指，戒指此刻确是凉凉的。
温度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快？
难道我猜错了？
程瑶一直摸不着头绪，打算先看看女子面孔，弄清楚她的身份。
抬头却见一张莹玉的脸贴在眼前，程瑶被吓得后退几步，却被女子手臂紧紧拉住。
女子眼眸仍是闭着，眼睫却不太安宁，似乎快要醒来……
程瑶观察了一阵，看着女子并无其他动作，还是大着胆子靠近女子。
女子面容清丽，面孔边却不是逸出黄色光点。
程瑶一下想起醒来时看见的光点，忍不住想要抓住看看，却一下触上女子面容……
眼前颠倒旋转，意识便一下断掉……
灵沂御剑而来，却只见白夷力竭的呆坐河边，倚靠在空气墙边不住呼喊中……
侧边立着死去多年的好友姚升和一个陌生女子，两人都沉默着看向冥河。
灵沂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内心却不愿相信。
回头看向姚升，姚升却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又来晚了吗？
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如此。
灵沂一时间有些无力。
灵沂忍不住走向程瑶的尸身，实在无法相信几小时前还活生生的女孩，现在双目无神的躺在这里。
千年前我救不下她，千年后我也救不下你。
死后双目未闭，是同她一般怨愤难平吗？
灵沂叹了口气，伸手相帮程瑶合上双目，却意外的发现程瑶皮肤仍是温和柔软的，恍若活人。
怎么会这样？
灵沂忍不住去探程瑶鼻息，没有任何气息。
“她死了多久了？”灵沂开口问场上众人。
姚升有些不解，但仍然开口应答：“10多分钟了吧！”
“10多分钟了……”灵沂楠楠念着，眼睛却突然注意到程瑶腿边靠着的神女像。
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灵沂的眼中一下燃气希望，“程瑶或许还有救！”
“什么？”姚升惊讶出声，场上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望向灵沂。
“你说的是真的？”白夷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几步跑向程瑶的尸身。
温热、柔软……
的确不似一般尸体。
“怎么会这样？”白湘有些惊异。
“你是？”
\“地府灵魂使——白湘。\”白湘快速应答，看着灵沂缓缓道：“你是人仙？”
灵沂却没有作答，看向冥河道：“沉入冥河，不代表轮回吧！”
“当然不是！”白湘也像是想到了可能，但还是泼了盆冷水，“冥河水会令人忘却一切，就算救回来，也不再是她了。”
“是她，非她，又如何？”白夷抚摸着程瑶的面容，声音很轻但务必坚定，“我只知她不愿死。她既不愿死，我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也要救她回来。““该怎么做？”白夷最后望了眼程瑶的尸身，起身看向灵沂，“该怎么做？”
“首先，要打破它。”灵沂祭出灵剑，剑指冥河。
而沉入冥河的程瑶，意识正被动的旁观陌生女子的一生。
忽然间，身边天旋地转，意识瞬间抽离……
眼前一转，眼前一下切回河水中的景象，程瑶却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一时有些呆愣。
“危险……”耳边传来低哑的呓语，程瑶忍不住回头望去。
女子双目微张，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
“带我……离开这里……”女子轻声请求着，程瑶望着女子的面容，一个名字慢慢浮现出来。
她是……宴素！
“走……快点……”宴素的声音再次隔着河水传来，程瑶不禁开始疑惑。
她都醒来了，为什么还要叫我带她走呢？
程瑶正想着，突然宴素被一股大力往下拉扯，边带着被抓住手臂的程瑶也跟着被拉的下沉……
水下有东西……
程瑶往下望去，只见宴素的脚不断踢着什么。
程瑶好奇的下潜望去，竟是好几双手……
几个身影潜藏在河水中，牢牢的拽着宴素的双足，像是想不顾一切的拉入幽深的河底。
程瑶拉开宴素拉住自己的手臂，下潜下去想掰开宴素足下的手臂……
河底的身影抬头一望，满脸怨恨；程瑶还未反应过来，双手突然被几只不知何时出现的手，大力向河底扯去……
程瑶急速下沉，离宴素越来越远，眼前也愈来愈黑。
突然肩上似乎出现无数股托力，竟然和下沉的力量相当，程瑶一下停住了。
程瑶回头望去，竟然几个男女托着自己。
这几人身影和拉扯自己的身影完全不同，几人轮廓边闪着微微的白光，身影竟是不同程度的透明状，不仔细看就完全和河水融为一体了。
望见程瑶看过来，为首的男子扬起抹笑意，口中轻轻张起，似乎在说些什么。
“什么？”程瑶疑惑不解，肩上的托力却变强了。
程瑶抬头，不知何时身边出现了越来越多和难以一样的透明身影。
透明身影们接力一般将程瑶托向水面，程瑶看见疯狂挣扎的宴素，忍不住伸手抓住。
透明身影们一顿，仍然托着程瑶向上。
程瑶拉着女子一起向上，忽然间看见透明身影一下穿透了宴素……
她们似乎碰不到宴素？
她们一直托着我，难道是只能碰到我？
程瑶兀自疑惑着，眼前却突然一亮，半个身子一下探出了水面。
一直攻击者透明墙的几人，忽然眼尖的看着程瑶冒出了头，惊喜的呼唤着。
程瑶有些疑惑地望着岸边人，她们似乎非常喜悦？
她们是谁？
内心虽有不解，但程瑶还是向着几人靠近了过去。
喜悦过后，渐渐地，白夷发现了不对劲。
程瑶望着自己的眼神，陌生而好奇。
难道她真的忘掉了一切？
白夷兀自疑惑着，程瑶拉着宴素却已经靠近了岸边。
宴素想爬上岸，却突然被透明墙阻隔住。
正当这时，灵沂一道剑来，透明墙发出巨响，周边荡起波纹。
众人期待的看着透明墙碎裂，没料到片刻却还是堪堪维持住了。
只是墙中央终于现出了一道裂纹！
这一道裂纹像是给与了众人攻克的信心一般，众人再次拼命攻击起透明墙来。
时光推移，透明墙的裂纹越来越多，终于在最后一击下碎裂开来。
透明桥被攻克，河中两人赶忙想爬上岸去。
宴素双手扒住河岸，正要使力时河岸陡然急速上升，一下又掉回河水中。
升高的河岸触之不及，河壁可触摸的石头又光滑异常，无法攀缘。
“你踩着我上去吧。”程瑶拉了把宴素轻声开口。
“为什么？”宴素眼神复杂的看着程瑶。
第121章 放下吧
“不这样，我们两个都上不去。你上去了，再找绳子来救我吧！”程瑶催促道：“快点吧！不然河岸又升高了。”
“我是问，为什么让我先上去？”宴素扶壁踩上程瑶肩膀，程瑶身影猛地下沉。
透明身影们使力托着，又将程瑶托回原位。
“因为你不信任我，但我信你。你会回来救我的。”程瑶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身体就又传来向下拉扯感，焦急道：“快走，他们又来了。”
宴素深深看了程瑶一眼，向上竭力攀住河岸，“……等我。”
不料刚攀到河岸，河岸再次升高，宴素绝望的看着双手摸空。
真的逃不出这里了吗？
正当绝望之时，一只手一下拉住宴素手腕。
宴素抬头，是灵沂。
灵沂拉住宴素，这次河岸不管如何升高，宴素还是借力一点点的爬了上去。
灵沂将宴素拉上岸来，缓缓道：“好久不见！”
终于站到坚实的土地上，宴素探查身体，冥河中冰冻的灵力终于慢慢流动了。
“谢谢！”宴素轻声道谢，便用着回流的灵力召唤青蚨虫。
青蚨虫黑压压的游了过来，却像是忌讳着什么一般不敢靠近，只是绕着程瑶围在身边。
“恶鬼还没走？”宴素猜出了青蚨虫在畏惧什么，片刻后发出指令，“青蚨，抬。”
随着宴素的指令落下，青蚨接连飞至空中，拉扯程瑶头肩部的衣物，想把程瑶抬起来。
河中的恶鬼也一下动了以来，竭力想把程瑶拉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