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也算是帮助阮玉作弊了。
阮玉仍摇头,叹气,“我还是想下山。”要她帮忙,不给好处,还老欺负她,真当她没脾气呢。阮玉心里面门清,她知道自己肯定没办法下山,但总得尽量多捞些好处,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跟爹跑了那么多年江湖,她可不是傻白甜。
阮玉幽幽叹气,默默垂泪。
那边李莲方眉头一皱,严肃地说:“你若下山,那你爹便也得收拾包袱离开玄天门了。拜入玄天门,是他一生梦想。”
阮玉心道:原来好处都被老爹拿了。
我在山上受苦,你在人间追梦,爹啊,你可真是坑女第一名。
还能怎么办,只能认了呗,谁叫,那是她爹呀。
阮玉便红着眼眶说:“好吧。为了爹的梦想,我,我忍了便是。”
李莲方有点儿愧疚,觉得自己刚刚语气可能重了一点儿。他担心阮玉要是影响了心情,晚上做噩梦就不好了。于是又道:“你是个孝顺的,等圣君养好身体,到那时,你若还想离开,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们提,只需敲击镜面,我便能应答。”他想了想,又道:“圣君其实很好相处,若能让他看顺眼,得他提点,你的修行必然会一日千里。”
“年轻女子不都爱修行,不说其他,修炼可以美容养颜,怎么吃都不会胖。”听说,年轻的女弟子,就爱听这些。
当年有个女弟子资质奇高,却对修炼不上心,她师父便是用一粒养颜丹勾住了她,美貌催人奋进。
“若能进阶到元婴,便能保持住容颜不老。所以,越早修炼到元婴期越好。”他以执道圣君举例,“你看执道圣君瞧着也就二十出头,其实他已经三千六百岁了。”
当然,这不是说执道二十就结婴,修炼无日月,岁月对修士要温柔一些,很久才会在他们脸上凿刻下痕迹,也正是如此,许多人才如同着魔一般追求长生。
阮玉惊叹:“啊,这么老!”披着一张年轻俊朗的外皮,实则是个老怪物。
阮玉想到了晒干的橘子皮,心头一抖。
看在他这么老的份儿上,我就暂且忍忍吧。
就是我都如此尊老了,那圣君何时才能品德高尚一点儿,也爱爱幼呀。她拖着腮,无奈地想。
等听到掌教问还缺什么的时候,阮玉道:“吃的用的还没送来。调料、种子、这些都还没呢。”天天吃辟谷丹,谁受得了。
李莲方:“那些都是凡间的物品,仙宫并没有收藏,我们已经有弟子出去采买了,到了立刻就给你送来。”
阮玉想了想,说:“对了,忘缘山我没看到茅房。”这问题,得解决呀。
李莲方愣住,“啊,这!”他们修士可没这难处,不用修建五谷轮回之所。但阮玉还未入门,又不肯只服用辟谷丹,有这需求无可厚非。
他硬着头皮说:“忘缘山,没有茅房。”本想劝说阮玉直接食丹,美容养颜,哪晓得就见阮玉挑了下眉,“行叭,我知道了。”
李莲方顿觉不妙,“你知道什么?”
阮玉:“挖个坑不就好了嘛,我没那么讲究。”她虽说年纪大些了养得娇,可小时候也吃过不少苦,还跟爹在荒山野岭生活过一段时间,这点儿小事难不倒她。
李莲方脑门都吓出了汗,这是你讲究不讲究的事吗?
那是忘缘山,圣君的匣中山。
他想了想道:“这样,我会让人为你炼制一个灵器,就是那种可以收入储物袋的房间。”
阮玉眼睛一亮,“空间法宝!”
李莲方:“对。”这种空间类的法宝最低也是灵品宝物,他都才一个,也就一栋小竹楼,像圣君这样的匣中山,乃是极其稀有的仙品宝物了。
炼制一个空间灵宝,所需不菲啊。
不过下一刻,阮玉嘴角耷拉下去,“所以,你要送我一个随身茅房?”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得劲儿呢,她还得天天把一个茅坑带在身上,总感觉储物袋里的吃的都有了味道。
李莲方:“总之,忘缘山上你可不要乱来。”他以手指了指桌面,“否则那门规上怕是又要多出好几条!”
就怕圣君一怒之下写上——阮玉,禁止在忘缘山上随地拉屎。
这门规可是人手一册,到时候,全宗门的弟子都知道啦!
李莲方将后果说给阮玉听。
阮玉还是有美人包袱的,她一想到那画面就冷汗直流,登时说道:“随身茅房就随身茅房吧,那你可快点儿送来,我怕我憋不住!”
一听这话,李莲方哪里敢耽搁,立刻搁了镜子找人炼宝去了。
仇牧远将手中扇子一扬,刮起一阵飓风:“什么?炼个茅坑!李老头你欺人太甚!”
“忘缘山?”
仇牧远一听原因,连忙把扇子收起插入腰间,再也顾不上生气了。“快,开炉,炼器!”
这大概是他炼器史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了吧。
第20章 误会
忘缘山。
阮玉把木傀儡叫进屋,对着那木傀儡念口诀。
一遍念完,木傀儡依旧能动,阮玉又试了好几次,还是没能让木傀儡停止运行。她一向记性好,心头默念一遍后确定自己没记错,既然她没记错,那就只能再问问掌教到底漏了什么步骤。
阮玉掏出惊鸿照影镜,哐哐敲几下,就见对面掌教的大脸露出来,“阮玉,有事啊?”
阮玉将刚遇到的问题说了一遍。
李莲方:“是不是法诀念错了。”他该多念几遍,这小姑娘,肯定没记住。
阮玉将法诀重复一遍,说:“我没记错。”
李莲方听阮玉念完,点头,“确实没错。”他皱眉,“你念口诀的时候,灵气运行是否顺畅?”
阮玉说:“还要运转灵气啊?”
李莲方:得,没师父教,这丫头根本不知道不管什么法诀,都得跟灵气配合施展。
李莲方说:“除非达到入神之境,运用言出法随才无需任何灵气,说出口的每一个字皆能具有法力。”他顿了一下,“你运转灵气再试。”
阮玉把储物袋里的东西倒出来,拿出一本书翻开,“按这心法运行?”
李莲方仔细扫了一眼,“嗯。”
这没师父指点确实不行,她一个凡人一点儿修炼基础都没,自己摸索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入门啊。可现在外人不好轻易上山,还有被卷入梦魇的风险。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上山就可能撞到执道圣君,打死他们都不想上山!
让阮玉下山也不现实,她现在太过重要,不能离开忘缘山一步。
难道就用悬光镜来授课?李莲方觉得自己事多,也没耐心教授一个五灵根,他想到了离云。离云的小纸人上山也方便,能够跟阮玉更好的交流沟通。
恩,等离云回来,就让他指点阮玉修行。
阮玉:“那我再试试。”她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的掌教李莲方已经将镜子翻面,这样一来,她就没办法从镜子里看到对面的情况了。
关得还真快。
阮玉运转灵气的同时,再次念出口诀。
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随着口诀念出,体内灵气快速流失,像是融进了那一个个吐出的音节里。
她才念了一半,人就被榨干了。好似身体被掏空,脸色都有些发白。
本来傀儡人的眼珠子一闪一闪,看着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然而等她灵气被掏空,傀儡人眼珠又嗖的变亮,像是再嘲讽她的无能一般。
阮玉继续敲镜子,对面,李莲方表情很幽怨。
李莲方:“我在修炼。”
虽然我说了有事就能找我,但不代表,你半个时辰就找我三回。好歹我也是仙云宫掌教,咋能随时围着你一个小姑娘转。
阮玉瞧着那一镜子的白雾,微微惊诧地道:“你们大佬修炼时自带仙气吗?”难怪话本子里那些仙人出现时都腾云驾雾。
李莲方微微颔首,高深一笑,接着他问:“这次,是什么问题?”
阮玉将自己的灵气无法支撑口诀念完的事讲了一遍,“可有解决之法。”
李莲方看阮玉一脸期待,实在不好泼她冷水。其实他也是没想到,五灵根资质修炼起来会差到这样的地步。
仙云宫灵气足,门内弟子修炼的心法品阶又高,新入门弟子,哪怕以前全无基础,修炼一两天便能达到炼气一二层的实力。
在灵气如此充盈的仙家福地,那真是只要会呼吸,躺着都能突破炼气期。
木傀儡的品阶就更低了。一个傀儡人的控制口诀,所需灵气不过微末,李莲方压根儿没想过,居然有人的灵气会不够用。
但此前他们都说过五灵根很优秀,现在总不能自打嘴巴。那该如何来解释,阮玉一个口诀都念不完呢。
李莲方有点儿愁,他压低声音请外援。
李莲方看向在温泉池那一头泡澡的洛存真,用口型说:“怎么解释?”
他压根儿没意识到,这惊鸿照影镜的镜面,会跟随他的视线移动。也就是说,他注视着镜子时,镜子里就只会显示他和他的周围。
他看向其他地方时,镜子视角也会随着他的视线而转动。
阮玉虽听不到声音,却能看到镜面稍稍一抖,紧接着,又一个人出现在镜子里。
那人,虽被云雾罩着,但肩膀以上还露在外面,阮玉眼尖,一眼就瞧出他没穿衣服。
是的,没穿衣服的还是个男人。
掌教真人跟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修炼。
她这是一不小心看到了什么大秘密啊,会不会被灭口。
洛存真无声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李莲方秒懂:“灵气不足这个问题,暂时没办法解决,你是五灵根,修行时体内五种灵根都需要灵气孕养,所以能够使用的灵气就比较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阮玉:“必将紫气东来、百鸟朝凤、敲锣打鼓,昭告天下?”她把梵音扣敲了敲,“那些大能出生,据说都有天地异相,还有炼出了高阶的丹药或法宝,都有各种天地奇观,还有天雷滚滚,唯恐别人不知道。”
呃……
李莲方突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因为他觉得,阮玉说得还挺对。
据说,当年圣君出生便有紫气东来的异相,可不就是提醒大家,这孩子将来是个大人物,一定要重视。
阮玉:“那我灵气不足,到底该怎么解决木傀儡。”
刚说完,就看到镜子里画面又一转。第二个没穿衣服的人出现在了镜中。
李莲方视线从洛存真身上扫过,望向了另外一边的孤云岫。
孤云岫倒是大大方方地出了声,“木傀儡运行靠的是阵法和灵石,若能将傀儡脚底的灵石抠出,傀儡自然也会静止不动,同样,再将灵石放入,又能恢复如常。”
阮玉心情极不平静,她也不敢再盯着镜子看,免得看到一个暴露得更多的男人,于是她转头看窗外,外面,玉兰树开得正盛。
李莲方这才想起来,惊鸿照影镜是跟随他的视线转的。
所以,阮玉全看到了?
圣君终于醒来,压在身上的沉重大山也随之卸下。他们这群人难得如此悠闲,便在温泉池里放松泡澡,哪晓得被阮玉全看见了。
亏他刚刚还说自己在修炼,结果……
掌教威严不存啊。
李莲方讪笑一下,“你看到了啊。”
阮玉匆忙道:“不,不,不,我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你们几个大男人光着身子一起修炼,这,到底是修炼的什么邪功啊,采阳补阳?
她慌乱之下,啪叽一声盖下了镜面。
李莲方:“我怎么觉得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几个大男人互相看了看,俱都眼皮一跳。
死丫头,你别乱想,我们只是在一起泡温泉!你可千万别在圣君面前胡说八道啊。
第21章 乌龟
山上,阮玉又做了梦。
她坐在课堂上,面前书桌上是一张空白答卷,台上的老夫子一手背在背后,一手拿着把戒尺。
这也是她梦里的名场面了。好似哪几天心情差些,压力大点儿,就会梦到不会答题,一开始心头急得很,不过么,梦到的次数多了,阮玉也有了应对之法。
《阮公解梦》里,梦见考试有很多种情况,吉凶不定,但若是大雨中考试,则为吉。应试逢雨,本为不顺,但梦中得之,则为吉兆——主功名大利。
只要下雨,不管考的是什么,谁考,答得好还是答的差,都是吉兆。
于是阮玉也不焦虑自己的白卷了,她侧头看窗外,等一场雨。
结果刚望了下窗外,老夫子就走了过来,用尺敲她的头,说:“别东张西望。”
阮玉头一抽一抽地疼,额头位置的青筋突突地蹦,她都能清楚地听到自己血管跳动的声音。阮玉这才想起自己昏倒前似乎被傀儡人给踹了一脚,所以现在被尺子拍得疼,会不会是因为现实里她头疼的原因。
她嘀咕道:“掌教是不是故意的,想用这样的方法灭口。”阮玉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后幽幽叹气,“谁叫我撞见了他们特殊的修炼方式呢。”
这还是正道第一大派,瞧着跟话本子里描述的魔道什么合欢宗、极乐宫都差不多了。
戒尺又拍到了她面前的白卷上,“你还一个字都没写!”
阮玉抬头,看了一眼老夫子,随后噗嗤笑出声。这满头白发的老夫子,居然是执道圣君的脸!虽说白发苍苍,满脸皱褶,脸上还有黄褐斑,但阮玉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她想象中执道圣君该有的样子。
三千六百岁的老头子了,他那脸可不就是张晒干的了橘子皮。
眼看尺子又要落下来,阮玉连忙说:“我写,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