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尊梦里睡懒觉》作者:青衫烟雨/定离/会者定离/老娘取不出名字了
文案:
连五灵根的废物都收,第一仙门已堕落至此?阮玉,你就算进了第一仙门,一辈子也只能当个打杂的。
——被认为只能做一辈子杂役弟子的阮玉此刻正被掌门、长老们团团围住,嘘寒问暖。
大家都关心她吃得好不好,睡不睡得香,有没有做噩梦。
阮玉:噩梦没有,就是天天梦到同一个美男,差点儿害了相思病。
我靠睡觉成了仙门团宠,你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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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爱脑补的小哭包
一眼望不到顶的登云梯上,站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身藕粉色束腰长裙衬得她肌肤赛雪,腰细如柳,好似一阵风能把她刮跑。
少女右手袖子卷到手肘处,臂弯里挂了个小锦囊。
她左手攥着锦囊,在那步阶梯上已经站了一刻钟,神色悲伤,无声抽泣,脸上满是泪痕。
仙云宫的离云无意中瞥了一眼,遂把这次负责纳新的外门弟子招过来,问:“那小姑娘已经在原地站了一刻钟了,你们是不是误将阵法打开了?”
应是入了问心阵,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吧?也不知年纪轻轻就经历了些什么,能在幻境里哭成那样。
弟子连忙摇头,“回禀仙长,阵法并未开启。”
至于那少女为何哭……
想了想当初把人带过来的情形,弟子嘴角一抽,“可能是她想回家了。”
离云脸一沉,心说这小姑娘还挺不识好歹,若非这次情况特殊,就她那点儿资质,还想进天下第一仙门?
这么想着,离云足尖一点儿,落在少女上方的台阶上,正要开口,就听到有微弱的人声从她的锦囊里传出。
“师尊,你要我的心莲救她,我给!”
“为你死,我心甘情愿。”
“只求您,能记得我名字。”
她手捧着刚挖出来的心莲递了过去,说:“你能唤我一声,阿音吗?”
少女哭得更凶了,抬起手用袖子擦眼泪,恰这时,一颗翠色玉扣从那个锦囊里掉出来,在她手臂上碰了一下随风摇晃。
她松了手,那锦囊里的女声就时断时续,宛如鬼哭。
离云:“……”
他认出来了,那是凡间比较流行的一个不入流法宝——梵音扣。
梵音扣是修真界音圭的低阶版,好像可以听一些话本子,富贵人家无聊时解乏用的。仙山风大,低劣法宝的阵法不稳难以维持,故而需要用手攥紧。
所以,这姑娘在仙门试炼的时候居然在听说书,还哭得稀里哗啦的?你倒是睁眼看看,同批试炼的弟子都登顶了,就你还杵在半山腰!
离云重重咳嗽一声,就见少女一哆嗦,猛地睁眼,长长的睫毛上水珠都在颤。
——她眼睛都哭肿了,成了两道缝。
本想板着脸训斥一番的离云险些没憋住笑。他将想要上翘的嘴角往下压,抿了下唇后说:“天色不早,你不努力点儿,今夜是想睡在云梯上?”
“夜里风更大。”
阮玉:“一定要爬上去吗?”她声音里还带着点儿哭腔,显然没从那狗血话本子里走出来,“现在就淘汰我行不行?”
声音跟小猫呜咽似的。
离云:这还真是一心想回家。
离云拉长了脸,手一抬,指尖溢出几道丝线,扎进了阮玉的手腕脚踝。
阮玉直接懵了一瞬,愣愣看着自己的手腕。用手扯了好几下,阮玉才确定那线真的穿过了她的手腕,并不是爹平时变的戏法。
然而她一点儿没觉得疼。
话本子里的傀儡术?控尸法?他要把她炼制成人偶吗?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红丝线,阮玉脑子里已经开始演了——
比如《黑心道长和他的傀儡娃娃》?
想到被道长驱使着杀人剜心,眼前似乎出现了无数的断肢残躯,血腥又恶心画面让阮玉有点儿腿脚发软,微微颤抖。
离云看她一直抖,从鼻子里冷哼出声,不屑道:“抖什么,我这是帮你爬山。”
他转身,将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微弹,丝线随之而动。
阮玉就感觉自己的肢体完全不受控制了,前面的仙君走一步,她就跟着走一步,一开始还觉得轻松省事,暗道这仙长是个好人。
不多时,她就觉得自个儿双腿像是灌了铅,脚底火辣辣的应是起了泡,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渴了,想喝口水,都没办法从锦囊里掏出来。
“仙,仙君,我,走不动了。”前面的仙君根本不理她。
“我想喝水。”阮玉嗓子冒烟儿,声音都哑了。
然而仙长仍是不为所动,埋头往前。越往上风越大,他走得更快,脚不沾地,像是在飘。
“我真的走不动了。”
可惜不管说什么都没用,哪怕她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心肺烧得厉害,依旧还得不停地往上走。
阮玉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她咬着唇,没让自己哭出声,眼里满是水雾,要溢出的时候又憋了回去,悬而未落。
她身体疲惫不堪,脑子却很清醒,又有了奇奇怪怪的想法,总觉得真哭出来,对方会用更加凶残的手段来折磨她这个娇弱女子。《魔尊的小哭包》那本杂书里就是这么写的,所以,她不能哭。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阮玉感觉自己腿都快断了,她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前面的仙君身子一下子垮掉,从一个大活人变成了一个小纸片,小纸片被风一吹就飘下了台阶,眨眼消失不见了。
仙君早跑了,她这是被个纸片遛了半天,难怪后面都飘起来了,要不是丝线套在她身上,这小纸片早就上了天。
拜仙门有什么意思呢,是个人都能欺负她,还是回家好。
正想着,等在上面的弟子招了招手,“新来的,过来,在这里按个掌印。”
阮玉刚迈了一步腿就软成了两根面条,膝盖重重跪地,撞得哐的一声响。
年轻弟子看得好笑,“不就爬个登云梯,能把你累成这样?”
“快来按了,这一批的新人就差你一个,领了号码牌在房间里歇一晚,明儿一早就能出结果。”
阮玉:“那就是明天能回去?”她艰难地站起来,走到案前,“啪”的一下把手掌按了上去,好似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在了那掌印上。
再抬头时,她脸上也有了笑容,“号码牌呢,谢谢仙长。”
领了牌子,有仙鹤从木牌上飞出,阮玉原本以为可以骑鹤,哪晓得它就是个引路的,遥遥飞在前头不说,时不时还转头过来啄她,催她快些。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阮玉推门进去,随后微微一愣。
屋子里黑洞洞的,一丝光都没有。
四面都是墙,里头也没有窗。
明明门开着,屋外的光却一丝都照不进去,显得屋内阴森得很。
仙鹤又啄她,催她进屋。她不情不愿地跨过门槛,手里的木牌倏地发出了点儿幽绿暗光,像是“刺啦”一声撕开了黑暗一角,将屋子里的摆设一点点呈现出来。
她手举着木牌照亮。屋子里居然只有一张木床,摆在房间正中央。
四周的墙壁上涂满了暗金色线条,有点儿像他爹平时给那些人算命后随手舞的“鬼画符。”
瞧着倒是蛮亲切的,都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阮玉走到床边,弯腰一摸,立刻瘪嘴,又委屈起来。
这木板床又冷又硬,哪里是人睡的,义庄的尸体才躺这上面。
好在她带着锦囊。
阮玉把锦囊打开,从里头掏出一盏灯和打火石,打火石一下没点着,她索性拿到墙上磨了几下,点亮油灯后放在了床尾的位置。
接着又取出被褥枕头铺好,忙完了坐地上,背靠着床弦拿出张小方桌,摆出几叠子糕点水果。
这是爹卖了大半家产给她买的储物袋,只是保鲜效果依旧不好,从里头掏出来的糕点都发霉了,水果也有些恹巴。
爹肯定被骗了!
她一边叹气,一边用水果填肚子,等吃完后又把东西收拾好,这才打算脱掉鞋袜上床。
脱袜的时候她都小心又小心,奈何脚底的破皮跟袜子都黏在了一起,撕下来的时候疼得她也跟着“嘶嘶”地发出气声。
借着油灯,阮玉看到自己一双脚都被磨破,脚底的泡被火光照得亮晶晶的。
阮玉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躺下后,她安慰自己,“睡一觉,养好精神明天就能回家了。”
……
第2章 小哥哥
在陌生的地方,阮玉拉上被子,将脸都盖了半边。
她蜷成了一团,很快就沉沉睡去,还做起了梦。梦到了小时候呆的云香村,她站在村头,一眼就能看到村尾馄饨摊上挂的布幌子。
那幌子用一根竹竿撑到高处,被风吹得猎猎翻卷。
馄饨摊的阿婆有秘方,馄饨皮薄而透,隔着皮都能看见里头的馅儿,是剁得又细又碎的猪肉,煮熟后油花都从里头飘出来,在碗里滴溜溜的晃。
底汤里还有新鲜的小河虾,加上香蒜和葱花,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都咕咕地叫。
阮玉知道自己在做梦,阿婆已经过世了很多年,馄饨手艺也没传下来,她都十年没吃过那么香的馄饨了。
想到这里,阮玉加快了脚步,恨不得立刻冲到摊子上,跟阿婆喊一声,“我要十碗。”
下一刻,她就出现在了馄饨摊前,手里还捧起了一碗心心念念的馄饨,闻着那鲜味儿,阮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赶紧抿了下嘴角。
馄饨刚出锅,端着烫手。
阮玉一边喊烫,一边换手摸耳朵,捧着碗小碎步挪到棚子底下的小桌边,刚放下碗,就看到小方桌对面凭空出现了一个年轻男人。
桌边的人有一幅难以形容的好相貌,画上谪仙也不如他气质高贵清冷,明明坐在发黑的木桌边,却像端坐莲台,置身云海之中。
好看是好看的,但他看着太过削瘦了一些,面白如纸,唇色暗淡,一脸倦容。
精致的眉眼好似笼着一层阴云,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阮玉仍能看出他不太高兴。
阮玉没空管别人开心不开心。
她拿木调羹搅了搅汤碗,美滋滋地抿了一点儿热汤。
“你不害怕?”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让阮玉抬起头,对上了年轻人的眼。
他瞳色很淡,配着那张冷冰冰的脸,给人一种无悲无喜之感,明明同坐一桌,却像是隔了苍山云海,疏离且遥远。
阮玉: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有一碗刚出锅的鲜香小馄饨,而你没有。
“害怕什么?”她舀起一个馄饨放到嘴边吹,边吹边问。
“我突然出现在你面前……”
阮玉啊了一声,把馄饨塞嘴里,又差点儿跳起来,用手在嘴边扇风,含糊道:“好烫,好烫。”
“一个人吃馄饨多没劲儿啊。”她笑眯眯地说,“我这么一想你就来了,不突然出现,难不成还得等你慢吞吞从村口走过来?”
这是我的梦,当然我最大,想怎样就怎样。
年轻人还想说话,就见她拍了下桌子,“食不言寝不语。”
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拍桌。
逢岁晚眼眸半阖,不再言语,只是视线,仍停留在她身上。
看到她吃得满脸幸福,他好似也闻到了一点儿淡淡的香气,清淡缥缈,时有时无,让他不由自主地深吸口气,想要捕捉住那股味道。
常年被血腥恶臭的气息所包裹,一丝香味儿,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阮玉吃馄饨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任谁被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都有点儿吃不消,对方那吸气的声音,她没抬头看都知道,他已经在吞口水了。
长那么瘦,怕是饿的。反正在她梦里,那就帮他也叫一碗。
阮玉转头,却发现背后的小食摊已经消失了,熟悉的老街变了模样,像是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留下断瓦残痕,满地狼藉。
青石铺就的路面上还有一些焦黑的痕迹,扭曲的人影好似要从地下钻出。一团团火焰宛如坟头上的鬼火,朝她脚下晃晃悠悠的飘了过来。
她把两条腿盘起来,避免脚尖儿接触地面。
做这一切的时候,对面的年轻人还在看她。
小摊不见了,她本来舍不得分的,可对方的视线太过炙热,想忽略都难。
阮玉只能从桌边拿了个小碗,分了两个小馄饨出来,又往里头倒了一点儿汤,浅浅的,刚好没过馄饨。
把小碗往男子面前推的时候,接触到他有些惊愕的目光,阮玉脸一红,尴尬得脚趾头都抠紧了。
都决定给人分了,分两个算什么,都尝不出个味道。
阮玉咬了下唇,从碗里再分了三个出来,她把碗推到对方面前,“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会糊成一团。”
那白瓷碗上只有一个鲜红的寿字,边缘缺了口,像是被狗啃过一样参差不齐。
逢岁晚看着那碗,目光有些愣。直到手里被塞了个木调羹,他才反应过来。
还是那句话,“你不害怕?”
阮玉点头,“怕呀。”
逢岁晚心想,“害怕,才是人之常情。”这小姑娘灵根驳杂,修炼资质奇差,怎会出现在忘缘山附近,也不知道外面那群徒子徒孙,又使了什么昏招。
他左手伸出,敲了一下桌面,本来顺着她裙摆烧起来的火焰受了点儿惊吓,又往后退了稍许,不过那一团团的火仍旧守在周围,大有随时扑上来的趋势。
就敲了几下桌子,他就累得轻轻咳嗽起来,咳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一口气憋在胸膛里,撞得他胸膛“空空”响。
阮玉又从桌子角落里拿出个小罐子,“你是要辣椒?”
“这里又不比那些大的酒肆,要什么都得自己加。敲桌子也没人理你。”这人应该是大户人家出生,可惜到了她梦里,连碗馄饨都吃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