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尊梦里睡懒觉——青衫烟雨/定离/会者定离/老娘取不出名字了
时间:2022-03-11 06:56:14

  以及,如释重负的解脱。
  原来,他既希望她留在山上,却又更希望她离开啊。
  逢岁晚眼睛微闭,再睁眼时,眸中阴云悄然敛去,眼神淡漠如荒野。
  他看着无怒无喜,声音平静如往昔。
  “除了洛惊禅以外,所有人都不得再入忘缘山。”
  他又看向洛归雁,“三日后,来接洛惊禅。”这几天洛惊禅恢复得不错。灵汐为了治他,下了血本。
  原本洛惊禅元神的魇气慢慢拔除还需七日的时间,逢岁晚估算了一下,三天倒也能彻底拔除,只不过时间缩短,洛惊禅所受痛苦自然会加剧。
  可如今,他哪里还会管洛惊禅痛不痛?
  因为,逢岁晚发现,在说出所有人都要离开之后,他自己的心,都有那么一丁点儿疼了。
  阮玉笑容僵在脸上,她直勾勾地看着逢岁晚,眼泪默默地往下淌,“为什么呀?”
  “是不是因为我知道真相了,你们就担心我在梦里不够厉害?”阮玉一下子就能想通关键,她着急地道:“我不怕的,我还是能跟以前一样。”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哀求道:“圣君你信我一次嘛,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一点儿不怕的。”
  她才知道在忘缘山上会进入梦域,梦域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梦中的莫问也是真的,怎么能这么离开。
  她还要,救莫问出来呢!
 
 
第91章 怪我
  她在他面前哭成了泪人。
  哭声不大,声音却好似锋锐的针,直接刺破了他的防御屏障,直达元神深处。
  逢岁晚有些晕眩,他感觉自己好像快要睡着,梦魇深处,那个被锁链束缚的元神也红了眼眶,理智逐渐消失,莫问……
  他在识海内痛苦挣扎,将身上缠绕的魇气锁链摇得哗啦作响。
  逢岁晚头痛欲裂,他用左手抵着太阳穴,皱眉低语,“你别哭。”
  右手下意识往前伸出,想去擦拭阮玉脸上的泪,然而他的手还未触到那张面颊,阮玉就已经后退了两步,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警惕,虽她没骂出来,逢岁晚却轻而易举地读懂她的心思。
  她在说:“老色胚。”
  那避如蛇蝎的模样,让逢岁晚心下蓦地一沉。
  他之前想确认阮玉的泪在现实里是否有净化魇气的作用,如今,机会就在眼前,逢岁晚却不愿尝试了。
  忘缘山就有魇气,此刻,他元神微微失控,周围就已经有了魇气涌动,灵汐他们便已有所察觉,个个色若死灰,惶惶不安。
  她的泪水即便能净化,那一点儿微末的力量,对于梦魇妖魔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何必让那干净透彻的泪,浸透魇气的黑暗,众生的苦水。
  逢岁晚:“还愣着做什么,下山去。”
  原本还打算让他们收拾下东西,如今,却是连一点儿时间都不愿给了,逢岁晚将匣中山轻轻一拍,接着将匣子倒过来一抖,面前的人便只剩下了一个洛惊禅。
  洛惊禅跟他状态差不多。
  也是眼睛充血,嘴唇红的有些诡艳。
  他脸上好似蒙了层黑气,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他体内挣脱而出。这是心魔妄念在膨胀,若洛惊禅无法自己克制,任由这聚形期的心魔发展壮大,便只能一剑斩之。
  偏偏自己现在还不能拔剑。
  逢岁晚冷冷盯着洛惊禅,他看到洛惊禅脸上黑气越来越多,苍白的皮肤底下血管宛如蚯蚓一样凸出,本该是血液流转的通道,里头却呈现黑青色,使得他脸部爬满黑色蛛网,仿佛里头的怪物,要刺破皮肤,从身体里钻出来。
  逢岁晚曲了曲手指。
  他们现在还有牵丝戏相连元神,不能拔剑,便只能动用牵丝戏直接灭他元神了。
  但洛雁归就在山外,对方修为不俗,如今琅琊仙宫势大,若真撕扯起来,实力大损的仙云宫恐难应付。李莲方他们四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是洛雁归的对手。
  恰此时,洛惊禅忽然弯腰干呕起来,他吐出乌红的血块,紧接着剧烈咳嗽,像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血气中还有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儿,这是魔渊里最常见的味道。
  等他再直起身的时候,逢岁晚发现他脸上的黑气减轻许多,双眼空洞且无神地看着前方,原地呆怔片刻后,身子往后倒下,径直摔在了草地上。
  洛惊禅将心魔给强行压了下去。
  见状,逢岁晚不再管他,直接转身离开,缓步上山。
  他元神剧痛,走得有些摇晃。好不容易回到听风殿,他抖着手给自己点燃了一盘凝神香。
  此刻还未到昏睡时间,他只能闭目躺着,默默忍受着来自元神深处的痛楚,很快,身下就起了一层的汗。
  忘缘山外,守山的弟子盘膝而坐,面前小桌案上放着一卷道书。
  明明是大白天,右手边仍点着一根白烛。
  烛火能感知魇气,一旦魇气外泄,蜡烛就会熄灭。
  圣君未清醒时,结界外到处都是这样的白烛,如今圣君清醒,忘缘山结界重启,他们这些弟子也就放心多了,坐在山外,都能放松下来修行,哪像从前,捧着烛火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看得正入神,忽然感觉起了风,下意识看向身侧白烛,只见烛火一闪,瞬间熄灭。
  弟子浑身发冷,他唰地一下站起,直接捏碎了腰间的玉符,紧接着,仙云宫上方铛铛的钟声响起,传遍四面八方。
  弟子敲钟报信后没离开,而是再次取出白烛点燃,他得找出结界裂缝所在,弄清楚魇气从何处泄露,再将结界上的裂缝补上,就在他举着白烛往高墙过去时,天上突然传来人声,其中,还夹杂着一连串的狗叫!
  仰头一看,就见数人从高空落下,下饺子似的滚了一地。
  阮玉刚落地就站起来,直接往结界里冲,原本高墙中间有一道缝隙可供人进出,可如今她怎么都找不着那条缝,只能拍着墙喊:“逢岁晚,放我进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给个机会行不行啊!”
  喊着喊着,天上又落了东西下来,是她的被褥、枕头,用过的茶杯、茶壶、厨房的锅碗瓢盆,连地里的土豆白菜都被连根拔起,全部扔出了忘缘山。
  阮玉都忘了哭,愣着看那些东西被扔出来,在她面前整整齐齐地堆成了一座小山。
  不仅是她的东西被扔出来,离云的也没能幸免,且离云的那些乱糟糟的散落一地,倒是他的纸人们被扔出来后立刻就开始干活,很快就将地上乱成一团的物品给塞进了储物法宝里。
  李莲方等人赶过来,很快就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听到阮玉已经知道了真相,李莲方都用力捶起了胸口,他怀疑自己都快心梗了,一边捶,一边问阮玉:“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阮玉这会儿背靠着墙,眼睛红得像兔子,她抽抽噎噎地回答:“嗯。”
  哪晓得执道圣君这么绝情,她一知道了就被赶下山,根本不给她半分机会!
  阮玉抬头说:“掌教你帮我求求逢岁晚嘛,我还要进山。”
  李莲方:“知道真相了,你不怕,还敢上山?”这两人,果然已情根深种,一个不愿她留下继续涉险,一个明知危险却不愿离开。
  阮玉狂点头,“不怕,不怕。”
  一旁的灵汐冷不丁开口,“不自量力。”明明知道真相了,却还不愿离开,恐怕是舍不得离开师兄,对师兄动了真感情,这样的人,怎么能继续留在山上?
  若魇气失控,她死在梦域里也就罢了。
  如果一直不失控,她岂不是会一直呆在师兄身边。
  没准还能因为明知凶险仍愿停留而博得师兄好感,这样的事情,是灵汐绝对不愿看到的。
  灵汐在说话时,心声同时想起,阮玉透过听音花,居然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两句,她心头微惊,随后看灵汐的眼神都有了几分鄙夷。
  这仙君脑子不太好吧。
  灵汐:“你如今已知真相,不让你进山是为你好。既已没了价值,你现在可以自行离去。”师兄看重你,无非是因为你不知梦域真相,机缘巧合地破解了几个梦域,等你没了这些利用价值,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你踢出忘缘山。
  她稍稍一顿,“当初你不是一心想离开么?现在,想走就走吧,无人拦你。”赶紧离开,少在这里碍眼!
  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灵汐仙君,李莲方实在没办法客客气气地跟她说话,他沉着脸问:“仙君为何带外人进山?”
  洛雁归皱眉,“我儿在山中疗伤,我这个做父亲的担心他的身体,请求灵汐仙君带我入山探望,怎么,来仙云宫治病的病人,都得关禁闭,谁也不能见?”
  说话时,他周身威压释放,让李莲方等人顿感压力。
  修真界,实力为尊,如今又发现执道圣君状况堪忧,洛雁归都懒得跟面前的人敷衍客套,直接以势压人。
  天下第一大派的名头,该换琅琊仙宫来坐了。
  洛存真顶着威压上前一步,手中铁尺往前一送,怒喝:“这里是仙云宫,不是你的琅琊仙宫,谁给你的胆子,跑来我们的地盘上大放厥词!”
  洛雁归挥袖,便将那来势汹汹的铁尺给推至一边,他淡淡道:“如今的仙云宫,不过如此。”
  一旁的阮玉本来就心情极差,听得这话,不满地道:“你儿子还在山里疗伤呢,你跑这里装什么大头蒜?”声音娇软,还带着鼻音,眼睛发红,连睫毛都是湿的,看起来没一点儿吵架骂人的气势。
  “得罪我们,就不怕我们折腾洛惊禅了?”
  “你这样,可真不像个担心儿子的父亲。”
  “难不成你是来看执道圣君的,他伤的很重,所以你就很开心?毕竟他一直是第一,后面的人靠自己的本事追不上,就只能期待头上压着的那个出意外了呗。”
  她又转头看灵汐仙君,“你故意带他上来,将其他人苦苦隐瞒的真相戳破,就是为了赶我下山?”
  “明知道我能帮执道圣君的忙,结果你却因为自己的私心,不肯我继续留在山上。”
  众人心头一惊,是意外,还是故意?
  若是故意,那这灵汐仙君真是……
  又蠢又坏!
  灵汐仙君面沉如水,“洛掌门只说了一句,多谢你救了洛惊禅。”
  阮玉:“谁能想到我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中了真相呢。”她被灵汐的眼神看得一抖,身子往后缩几下,后背抵住了墙壁,看着都怂了,嘴上仍是嘟囔道:“怪我咯?”
  怪我太过聪慧,话本子看得太多,一眼就看穿你们演的戏。
 
 
第92章 童谣
  眼看灵汐都抬了手,一副要杀人的模样,阮玉梗着脖子喊:“我帮仙门除过魔!”她有点儿后怕了,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穿这些人藏在深处的私心。
  然而她经历了大起大落,情绪实在难以控制,吼的时候压根儿没想那么多,就不乐意他们明故意设计了这么一出戏,还想把自己撇开,置身事外!
  李莲方等人将阮玉团团护住,这会儿也没人顾得上长幼尊卑了,纷纷喝道:“住手!”
  灵汐仙君却不愿停下,她手中凭空出现一柄长伞,伞面转动起风,伞尖银光闪耀,飞出了足足七道银色剑芒。
  洛雁归嘴角噙着浅笑,暗中配合了一下灵汐仙君。
  他用威压稍稍阻拦了一下仙云宫几位长老的动作,使得他们动作一涩,没能拦住全部攻击。就见一道剑芒突破重围,朝着阮玉肩头刺去!
  阮玉下意识地运转灵气,施展出金系绕指柔。
  那剑芒仿佛受到了吸引,在空中微微转向,倏地一下停留在了阮玉指尖,不过短暂的停滞过后,依旧擦过阮玉手指,在她手指上划出了一道极细的血痕。
  灵汐愣住:阮玉那点儿微末修为,怎么能接住我的剑?
  她倒也没想过直接取了阮玉性命,攻击的是阮玉的肩头,哪晓得剑芒竟然能被阮玉给接住,只伤了她的手指。
  难不成,阮玉体内也有师兄剑气!
  灵汐剑道水平及其一般,她的剑意,都是受了逢岁晚的引导,准确来说,是逢岁晚分出了一缕剑意给她,用来蕴养她的伞中剑。
  如今伞中的剑芒源头都来自逢岁晚,能够被她接下,只能说明,她体内也有同源的剑气。
  师兄现在伤得如此之重,却还要给她剑气护体!
  意识到阮玉在师兄心中的地位比想象之中更重,灵汐心如针扎,眼神越发的冰冷。
  阮玉用手拍墙,又喊:“执道圣君放我进去,你师妹要杀我!”
  手指上的血迹沾在墙上,又恰好被她手掌给拍开,像是在白墙上多画了一片花瓣。“逢岁晚,逢岁晚你别装聋,我知道你还没睡……”
  现在,离他睡觉的时辰还有一刻钟呢!
  山上,逢岁晚并未睡着。
  床边刚点的香飞快燃烧,只剩下了短短的一截。
  屋子里笼了一层淡紫色的烟,烟雾不散,他面上痛苦亦半点儿未散。
  疼痛让他浑身冒汗,牙关咬紧,眉头拧成结。忘缘山的灵植俱都不敢靠近,它们守在门外,集体在执道圣君的识海里念起了静心法咒。
  玉兰树心说要是喇叭花在就好了。
  喇叭花可以模仿阮玉的声音,用阮玉的声音来念咒,效果必然会更好。哪像现在,它们念了一遍又一遍,圣君也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心不静、神不宁,则魇气作祟,折磨他的躯体元神,叫他痛不欲生啊。
  也不知道现在阮玉在做什么?是留在了仙云宫,还是直接下山离开了?玉兰树的根须遍布整座忘缘山,它分出一段枝丫跑到了结界边打望,结果就听到阮玉的哭声传来,“执道圣君放我进去,你师妹要杀我!”
  玉兰树悄悄爬上高墙墙头,果然看到灵汐仙君提着剑,剑尖正指着阮玉,且阮玉手上有血,一看就是被剑芒所伤。
  李莲方他们居然都拦不住灵汐那个疯婆子!他们这三百年受魇气影响,修为不进反退,身体也大不如前,如今看起来,仙云宫的实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弱了啊。
  玉兰树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若圣君清醒后发现阮玉受了重伤甚至身陨……
  只怕魇气立时就会彻底失控,玉兰树浑身一抖,将叶子紧贴在墙壁上,利用全身根、茎、叶脉传声,将阮玉那呼喊传到了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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