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谢卿姒声泪俱下的闹腾:“月家主,我今一早起身,便思及昨儿晚上误闯入你的地盘。表……空竺回客栈后便厉声斥责我,今日定得向你道歉。”
“瞧,我最喜爱的糖葫芦便赠予你,以作赔礼。”
谢卿姒方才差点露馅,称空竺为表哥,幸亏及时闭嘴。
但是,月娅此时可犹如五雷轰顶。女童止不住的落泪,以及脏兮兮的冰糖葫芦,全蹭在她的珍贵衣裳上。
甚至此小人可恨到,竟把她未食尽的半串冰糖葫芦,硬塞进月娅的嘴里。
惹得月娅昔日费尽心思保持的仪态,将尽失在众人眼皮底下。
于一旁的白允见月娅频频皱紧秀眉,但是仍拍抚女童的背,轻声诱哄,他便出手欲将她怀里的小人抱走。
然而,白允的双手在将触碰到谢卿姒之际,他便感到后脑勺有一道凌厉的神色,在盯着他。
白允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果不其然在下一刻,便似一阵风途经他的身旁。
空竺早知谢卿姒会闹事,但未料到竟如此豁出去,他的太阳穴此时突突直疼。
佛子洁癖的程度是令人发指的,瞧见谢卿姒一身的冰糖葫芦。他面露嫌弃的揪着她的衣领,便拎着女童在自个的面前。
一僧子一顽童,面面相觑。谢卿姒恐其动手,立即捂住脑袋。随之,她思及此举无用。她便以一双肥肉遮住眼睛,悄咪咪的瞧着空竺将怎么处理她。
但是,空竺此时着实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他眼帘低压,轻斥:“倘若再如此闹事,你便与猫生一同打道回府。”
继而,佛子不欲再多言,施法令佛珠串捆住谢卿姒的收手。他顺带打包猫生,一同扔到正在看戏的苍暮身上。
僧子临到头将去办事时,转身告诫苍暮:“你看住她二人,先带到一旁清理干净,再回来。”
此时,秘境的边缘空余少年郎牵着顽童,以及站于身旁,毛发上沾染不计其数绿叶的猫生。
苍暮止不住的在嘲笑,甚至嘴皮功夫损得谢卿姒,眼神似刀一般在刮着他。
少年郎俯身,凑到女童耳根旁调侃:“卿姒,你方才可未瞧见,月娅面上转瞬即逝的阴狠。你的利爪可着实令我佩服,一如昨儿晚上趁着月黑风高,捆我回到苍家。”
“苍暮,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昨儿的事,是欲令我再打包你回家吗?”
其他人皆在忙碌的商讨对策,而此二位与众不同的混世魔王,却在争执不休。
苍暮听女童仍旧与他针锋相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利落的扛着谢卿姒,以及他顺手拽着猫生,便走到秘境的最边缘处。
白允方才的确见识到,女童的厉害劲儿。但是如今瞧到苍暮的动作,蛮横的待她。
他不免担忧的询问:“空竺,苍暮年纪轻,未懂事。再且,秘境的阵法一触即发,你不应带谢家小童到此处。如若你同意,我现今便令门下弟子带她回到望宿客栈。”
“空竺?”
“白允,你的心意我已领。但是,不必再为此奔波劳累。”
空竺回话的功夫甚至未带抬头的。此时他正似心中存有规划,正按照着它,有条不紊的步步落在指定的地方。
然而,在僧子应答后,白允方欲再劝阻。便在此时,距离他仅一段距离的山间水流口,便传来苍暮的叫唤声。
白允立即靠近一瞧,只听女童站在水旁哈哈大笑。而苍家的继承者,竟被她推落到水中,发出噗通的巨大掉落声。
于是,白允不由抚摸高鼻梁,此谢家小儿的折腾劲儿,毋庸置疑,定是出自谢家。简直与谢卿姒的脾性,一模一样,受不得半点儿的亏。
思及此,白允便自觉的紧跟在空竺身旁,与他一同探索秘境的突破口。
然而,月娅此时此刻的心情可谓差劲到极致。自从昨儿与到谢家女童之后,她便诸事不顺,简直与谢卿姒一同为她的克星。
至于方才之事,月娅可以断定,绝对是女童故意而为之。更可笑的便是,空竺如此袒护她,竟未有一句狠心的斥责之言。
月娅一回想被谢卿姒戏耍一事,面上越发的沉着冷静,但是心中便着实恼怒。
因而,她温婉可人的向自抵达此处,便未与她谈一句话的人言:“空竺,破阵之法便劳你与白允费心。我得回避,去整理一会儿衣物。”
空竺听月娅再提及此事,才肯抬头瞧其一眼。口吻平淡无奇言:“方才之事,我替她向你道歉。女童尚且年幼,请月家主担待一二。”
第78章 三合一 · ✐
宗寺的佛子与月家的主人之间的谈话, 令身旁的修仙者细致琢磨一番。
众人便可得知,空竺此言虽在为女童顽劣而表示歉意。但是却隐约透露出,对顽童的无底线维护,以及对月娅的不悦。
月娅自出生, 便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她擅长从他人的言行举止间, 看透其真实的想法。如今, 空竺亦是未隐瞒心绪, 甚至可以言其为谢卿姒出头。
他一句一字的女童年幼、令月娅担待。她怎可未知晓,空竺话里话外的含义。
于是,月娅赶忙上前一步, 欲靠近佛子。但是, 却被眼疾手快的他立即避开。一时间令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尴尬不已。
白允见此,方欲为她解围。
月娅却回以温婉一笑言:“白允无事, 女童的确尚小,我自是知晓空竺于心中甚是牵挂。”
话一落, 她继而进退得宜的, 向冷情之人缓声解释:“空竺, 昨儿晚上我的确与谢家女童产生误会。当时事发突然,我在屋里议事时,月伍便察觉门外藏着人。”
“他一时间未能控制住情绪,便令女童心生恐惧。我在此,郑重向你道歉。”
月娅言尽, 竟当真在众人面前,落落大方的向空竺行一礼。然而, 令她与其他诸位在座之人,皆意料之外的便是。
佛子居然丝毫未避让, 竟安然受月娅躬身行礼,亦是未俯首去抚其起身。
僧子此时彻底停下,正繁忙寻找破阵的方法。他一手竖立、一手轻稳捻珠。冷眼瞧着,眼前新任的家主。
而,一直紧跟在月娅身后的月伍,时刻紧盯着空竺的一举一动。
但是,月伍愣是无法察觉到,此人的心里究竟是何想法。正如同他年纪尚浅,却早已超然于世俗之外。他得以担当宗寺赫赫有名的佛子之位,以及众人无法窥探到的高深修为!
月伍昔时亦是见到空竺数面,却从未如此与其直面相对。如今于心里无形中,倒是颇为畏惧他。在他思绪万千时,便瞥见白允上前去调解矛盾。
白允平常办事皆贯彻落实,公平公正,宽厚待人。然而,月娅于他非常人可企及。此时见她楚楚可人的孤身立于空竺面前,举止投足之间却仍旧不失坚强。
他不由心生怜爱,赶忙上前去与僧子言:“空竺,此事无论是何人的错。此时我等最应关注之事,是尽早突破秘境的阵法。”
“倘若你非得为谢家女童讨回一公道,可否看在我的面上。暂且搁置一旁,待到取宝返回后再议。”
空竺的眼底深入寒潭,见到他二人演出此戏码。他倒是嘴角轻勾笑,恍若宗寺深潭旁的桃花绽放。
僧子如今似乎可以理解,谢卿姒为何自幼便极其厌恶此人。然而,无非为一跳梁小丑,着实不值得浪费心神在此人身上。
因而,佛子走近白允于月娅二人的身旁,毫无任何波澜的叙述:“白允,我本无他意。但是我如今一思量,你此言的确在理,确实得尽快入到秘境内部。”
“方才我亦是受到妖邪之力的伤害,得暂且休息一会儿,此事便全权交由你负责。”
空竺撂下话便如其所言,真的走至距离谢卿姒不远处的一片树荫下,修行打坐。他的此番操作着实,震惊到白允等人。
白允甚至怔愣在原地,杵得似块石头一般,更别提去抚月娅起身。
月娅此时此刻的心情,复杂至极,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空竺竟作出如此令她丢面的事,居然当着修仙界众人的面,未给她一个台阶下。
女子怒得掩于衣裳下的双手,紧紧的握着。但是她所恼怒的人却非空竺,而是,谢家女童!
月伍瞧着心如蛇蝎的女子,泪眼婆娑的动人模样,在心底却越发的忌惮。果真再一看,便见她低眉顺眼之下暗藏的杀机。
他见此反而升起一股欣喜之意,倘若月娅胆敢妄自对谢家的女童暗下杀手,届时定然引得谢家与卿家的猛烈反击。月家主人的位置,便指日可待了!
身为跟班的人,此刻心中虽早已得意忘形。但是依然识趣的去劝解,委屈不已的人。
月伍压低嗓门言:“家主,佛子方才之意应为,深知您与大师兄的本领高强。再且,他常年隐于寺中,与他人少有交道。您二人领着我一行人是不二的人选。”
“家主,你自今儿清晨忙碌至今,想必早已乏累。我扶你到一旁休息片刻,再作打算吧。”
月伍的一番话,及时的缓解白允与月娅的尴尬。她倒是头一次,稍微和颜悦色的瞧着月伍。但是,她扶着他的手。倘若未用力的抓着,趁机释放出自个的怒意,便更加真实。
待此场闹剧落幕后,围观的人群亦是纷纷散去,皆与空竺、月娅一般静坐于原地未动。
在山间水口的谢卿姒,正听着攀爬上岸,一身湿漉漉的苍暮,向她讲解此事。
女童不由嗤笑出声,在今日一早月娅等人便如火烧眉头似的,急切赶到此处。
如今空竺未动,怎的她一行人亦是未动,着实可笑。竟真以为空竺愿为她身先士卒,亦或是令他当冤大头?
然而,无论如何,谢卿姒最为耻笑的便是月娅方才的作态,着实令人厌呕。整日装模作样,戴着一副面具,她竟乐此不疲。
呵,即便如此,月娅却一如既往的仍往空竺跟前凑。可惜,是人是鬼,他一瞧便知晓。
走到一旁整理干净的苍暮,见谢卿姒仍在沉吟不语,他心知肚明她在思虑何事。
少年郎方想宽慰她只言片语,但是扭捏的劲儿却在心里犟着。在苍暮纠结是否该主动握手言和之时,谢卿姒却已飘然从他的身旁离开。
苍暮方才反应,见她走至水口处,安静的站立于边上。他不解其意的误以为,谢卿姒对月娅一事仍耿耿于怀。
于是,少年郎故作清嗓门,撇头看向一侧。继而,他怪里怪气的言:“月娅虽阴险歹毒,但是亦是不足为惧怕的。卿姒,你居然恐慌此人,渍渍,着实令我惊讶啊。”
女童听他别扭,莫名其妙的一番话。她不雅的翻白眼,继而回道:“苍暮你应改名为榆木,十分贴切的符合,你的人设。且与你谐音相似,一举两得。”
“谢卿姒,我在安慰你,你却斥我为榆木脑袋。你简直,不识抬举!不知好歹!”
谢卿姒眼瞧着苍暮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由扑哧一笑:“榆木,你何时瞧见我因月娅而担忧。我到此处站着,只因为已将近午时。我便想令你,捕捉些许膘肥体壮的大鱼,以作为午饭。可惜,令牵挂于我的你,失望了。”
“哦,原来如此,这,或许方才你误解我的意思,我只是在阐明事实而已。”
“尽言些无用之话,剩着力气为我抓大鱼吧。”
谢卿姒此话一落,更令窘迫的苍暮不知所以然。随之,他眨一眨眼,欲问女童此话是何意时。
突然,此小人便从他的身后,用力踹上一脚,使他再次掉落到水中。
正在远处上蹿下跳的猫生,一听到动静后立即疾速奔跑而来。他站在谢卿姒的身旁嘚瑟,朝着在水里扑腾的苍暮,叉腰大笑。
片刻后,他便听到女童唤:“猫生,你靠近我些,我告诉你苍暮刚才犯的错。”
而,猫生虽疑惑的嘟圆着嘴,但是仍天真的低头,把耳朵凑上去。未料到,谢卿姒此厮竟出其不意的再踢上一脚。奈何女童个小,熊兽庞。
猫生在水边摇摇欲坠未掉落,反而伸手扯住谢卿姒的小手一把。女童顿时瞳孔一缩,呼吸一滞。果真在下一刻便无法再站稳,与猫生一同摔落水中。
原始森林里,瞬间传出响彻云霄的女童尖叫声,以及巨兽的吼叫声。
一时间,林间的飞禽走兽被惊得四处乱蹿。而方欲攀爬出水里的苍暮,却被一大一小扑面而来,更是发出巨大的惨烈声。
正凝神静气的空竺,被叨扰得轻抬眼皮,冷眼旁观在水里泡着的二人一兽。轻嗤一笑后,再次进入到修行的状态。
与此同时,早已缓和心绪的月娅,瞧见水里的顽童,不由讥讽一笑。她的预感绝对无错,此小儿与谢卿姒,绝非仅仅是出自同宗的关系。
月娅自从见到女童初始,便在她身上察觉一丝的熟悉。可是,至今她未能断定心中,似十分荒谬的猜测。皆源于谢卿姒为残缺,眼盲之人。而女童却是健全的,与谢卿姒整日病殃殃的模样,可是大相径庭。
思及此事,月娅便失去分寸的未顾及白允等人在场,低声的询问随行的人:“月伍,昨晚我便吩咐你派人,快马加鞭去朝武帝国,查明谢卿姒一事。如今可收到回信?”
月伍抬头瞧见月娅面带焦虑,口吻迫切渴望得到信息。他不由在心里哼笑,谢卿姒虽放肆任性。但是如今一想,倒是不为一优点,专治月娅此类惺惺作态的人。
然而,他早已被月娅压迫已久,甚至无形之中自带奴性。
在月娅问他话后,赶忙于她跟前低头哈腰回复:“昨儿您一下令,我便令人夜以继日的御器飞行至朝武帝国。出现一极其古怪的事,今都的百姓告知我等人,谢卿姒早已经与空竺一同离开。”
“但是,另有一传言,谢卿姒却中途返回宫中。之后,周游于朝武帝国的五域四海,如今其所在地不明。”
在月娅听到月伍调查结果后,便陷入沉思。突然,她的肩膀便出现一男人的大手,吓得她惊呼一声。
白允亦是被月娅少有的失态,而皱起眉头。他方才见月伍与她嘀咕,便以为在商讨秘境一事。谁知,她竟如此慌乱。
男人不由怀疑的询问:“月娅,我刚一到此处,便听到月伍言及,谢卿姒行踪诡秘。如今结合你的表现,可是发生令你心忧的事?”
往日娴静的女子,突然被白允撞破谋划之事,心里早已忐忑不安。面上虽仍在强颜欢笑,但是,手心却抑制不住的冒出冷汗。
她提心吊胆的听着,白允重复她与月伍私下的谈话内容。在听到最后一句,终于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