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南就道:“落在小的手里,这些产业一样好不到哪里去,还不如送到有能耐的人手里。毕竟是爹半生的心血,不想砸在小的手里。”
十阿哥笑了:“你挺有趣的,那我回头问一问九哥。”
他给九阿哥一说,后者也挺感兴趣的:“是个有意思的人,也够孝顺,就是天真了一点,不过心思不坏。”
九阿哥哪里还有时间打理别人的产业,而且就石家那点产业他也是看不上的。
只是石老爷半辈子经营出来的产业,就这么给亲兄弟霍霍了,九阿哥听着也不太痛快。
买卖做起来不容易,就这么毁了实在可惜,九阿哥就道:“让我身边的管事给那个叫石南的指点一番,让他自个接手就行。”
有管事指点两句,傻子都能把买卖做下去,哪怕不能做得更好,起码也不会砸在手里了。
十阿哥就笑眯眯道:“九哥真好,回头就让石南给九哥磕头谢恩。”
九阿哥没好气道:“还不是这小子给你帮了个忙,不然我操这个心做什么?不过这小子运气也不错,竟然想出过滤盐的好办法来,省了多少柴火的支出,只帮他拿回属于自己的产业也是举手之劳罢了。”
既有功劳就该赏,别的事就算了,做买卖这件事谁能比得上九阿哥呢!
这事就定下来了,拿回石家产业都不需要两个阿哥怎么操心,十阿哥一句话吩咐下去,很快石家就把产业通通都送到石南手里。
就连石家的族长都来了,亲自要请石南和石母回去,还不断说当年是误会,其实并没有人相信两母子会害了石父。
九阿哥派来的管事跟着石南,生怕这小子给石家的人忽悠了。
如今看石家的嘴脸,分明就是因为石南攀上了九阿哥和十阿哥,这才态度大改的。
要真是不相信两母子,觉得他们是清白的,怎么人被赶出来无处可归,不把人接回去呢?
一个小少爷还要到处打零工养活自己,一双手都粗糙残破快不能拿起笔来了,这族长还有脸说当年是误会?
这嘴脸够难看的,管事心下十分不屑。
好在石南是个拎得清的,接过产业的地契后,并没有打算回去石家。
族长就有点不高兴了,隐晦道:“毕竟是一家人,产业也有族人帮忙看着。”
十阿哥早就派人去石家那边看过了,那些产业虽然还留着,其实都已经被掏空得差不多,口碑也没有多少留下,几乎都被败坏了。
留着没什么可惜的,不然石南的二叔怎么会干脆就全部送出手?
石南心里早有决定,婉拒了族长的意思,打算把店面全部卖掉,只把里面曾经石父的管事和小二留下。
这些人大多还被石南的二叔发落了,石南还请信使发了口信把人一一找了过来,打算在京城落脚,重新开始。
族长没想到石南这么干脆,直接就卖掉店面重新在京城开始做买卖。
在京城的话,石家就无法插手,更别提是族人帮忙了。
石南这么干脆利落,几乎是间接斩断了跟家族的联系。
九阿哥知道后十分欣慰:“这小子可以啊,还担心他被人忽悠住,好在是个心里有数的。”
要是他们帮了石南的忙,把产业弄过来,回头这小子被族人哄骗着还给对方好处,那不就白忙一场了?
幸好石南不傻,只把父亲的人要了过来,重新在京城开始,九阿哥也愿意让人帮把手,叫他不至于处处碰壁。
九阿哥还让人留心石南准备做什么买卖,知道他先是买了一处小宅子安置生病的母亲,又买了一处不大的铺面,把父亲的人安置在里边。
没多久,石南就做起了船家的买卖。
船他还买不起,于是就先替船家做引购。
石南注意到很多外地来的小商人,对京城不太熟悉,想要什么货物得到处跑,货比三家后依旧不满意,得浪费不少时间。
大商人自然有熟悉的合作方,但是小商人就未必了。
如果有一个熟悉京城的人,能够给外地商人指路,想要什么货,什么价位,带路给他们去最好的几家看看,价钱货物合适就能立刻定下来,不必浪费时间。
商人要卖掉船上的货物,哪里价钱最公道,不会坑人的,也不用到处摸索,还可能踩坑,能省不少事。
时间就是金钱,商人们跑冤枉路少了,自然就有更时间把最好的货物带回去卖钱。
只要给一笔不算多的银钱,就能得到这个导游,小商人何乐而不为?
石南也赚到了银钱,还能结识不少商人,以后做任何买卖就不必发愁了,实在是两全其美的买卖。
哪怕他以后不做这个买卖了,认识那么多小商人,多个朋友就是多条路。
九阿哥就感慨,果真是虎父无犬子,石南还觉得自己不会做买卖,这不就脑瓜子挺灵光的了?
十阿哥这边的差事进展十分顺利,四阿哥那边却是艰难多了。
第58章
耿奕总算出了月子, 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痛快洗澡!
坐月子的时候只能用拧干的热帕子擦身,她简直难受坏了。
出来后耿奕就一叠声吩咐胡嬷嬷让厨房烧很多热水,狠狠泡个热水澡才行!
她趴在浴桶里, 身后有如穗帮忙清洗头发,浑身被热水包裹着, 舒服得直想哼哼两声。
胡嬷嬷怕耿奕泡久了会头晕,睡着了也不好, 看着差不多时间就催促她起身。
耿奕想到以后也能泡澡, 倒也没打算继续赖在浴桶里不出来, 穿上衣服后躺在软塌上,如穗正用赶紧的帕子一点点擦干头发,然后再小心翼翼梳头。
这梳头的力度正好,耿奕躺着都开始昏昏欲睡了, 只觉得这日子舒服得不行。
她勉强保持住清醒, 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爷最近不是说得了差事忙着, 这两天匆匆忙忙的?”
平日四阿哥都跑过来看小四,总算偶尔能遇上这孩子清醒的时候。
然而这孩子清醒的时间最多一刻钟左右, 一会儿又睡着了。
四阿哥只能一趟趟跑过来, 看能不能碰上。
最近两天来的却少了,四阿哥说是接了个差事,却没具体说是什么, 只说是忙起来了。
胡嬷嬷就道:“主子爷下朝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 倒是每天会过来一趟看看小阿哥。”
耿奕有点好奇, 等头发干透后, 如穗给她梳起来, 这才换上一身衣服出去, 就见苏培盛在外边候着了:“苏伴伴怎的来了?”
苏培盛无奈道:“爷在书房连晚饭都没吃, 奴才实在劝不动,只能请侧福晋想想办法了。”
他再三催促,四阿哥在书房里面答应得好好的,最后似是忘了,还是没出来。
苏培盛实在担心,就跑来找耿奕了。
耿奕点点头,二话不说就跟着他去书房看看,在外边轻轻唤道:“爷?”
等了一会,四阿哥才在里面应了一声:“进来吧。”
耿奕这才推开书房的门,顿时惊呆了。
因为书房里面全是扔在地上的宣纸,也不知道四阿哥画了多少,扔了满地,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
耿奕只好捡起最近的宣纸,拿起来一看,显然是个图样。
这图样是红缠枝菊花纹,正中是一朵盛开的红色菊花,两边则是花枝,连着菊花两相对称。
看得出四阿哥很用心画的花纹,对称的纹路都丝毫不差。
她又捡起另外一张宣纸,上面是岁寒三友的花纹,有梅花、青竹和松树。
枝丫上的梅花正盛开,还有几朵含苞待放的。
青竹连竹叶都十分清晰可见,两两对称在竹竿上。
松树更是连松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知道描绘了多久。
苏培盛跟在耿奕身后也在捡宣纸,看熟悉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捡了。
耿奕看着手里的图样,忍不住问道:“爷这是做的什么?”
四阿哥头也不抬道:“这是瓷窑的图样,打算送去俄国那边换盐石的。瓷窑那边送来几张图样,我瞧着都不怎么样,就打算亲自画几张出来。”
这一画,他就停不下来的。
闻言,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图样,心里已经开始同情瓷窑的工匠们了。
这么对称的玩意儿,真能烧得出来吗?
四阿哥终于画完最后一笔,放下毛笔后抬头问道:“你手里是我之前画的两张,费了不少时间,还是不太满意,你觉得哪个更好?”
耿奕觉得这真是个死亡问题,选哪一个都可能不对,连忙答道:“我瞧着两张都很好,爷怎的就不满意了?”
四阿哥叹气道:“花枝缠绕得细腻一些,我总感觉画得有些僵硬。”
耿奕心里也想叹气,你再画得灵动一些,工匠们也未必能烧出一样的来啊,放过那些可怜的师傅吧!
她就说道:“爷在书房是忙着画图样吗?这天都黑了,该用饭才是,别累着自个了。”
四阿哥这才瞥了苏培盛一眼,恐怕他沉迷画图没心思用饭,苏培盛就自作主张把耿奕给请过来了。
苏培盛连忙低头告罪,耿奕就笑道:“我也许久没陪着爷一起用饭了,一听就赶紧来了的。”
四阿哥这才把目光从苏培盛身上挪到耿奕那边,起身点头道:“也罢,一起用饭吧。”
苏培盛偷偷松口气,给耿奕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耿奕就带着四阿哥回去了,路上问道:“爷瞧着脸色有些憔悴,不如那些图样先让瓷窑的师傅们试试,画出来跟烧出来是不是有些不同?”
四阿哥点头道:“确实,烧出来跟画的是不一样,毕竟烧的是在瓷器上。”
瓷器是立体的,画是平面的,确实会有些差距。
四阿哥就派人把还算满意的那两个图样送去瓷窑那边,看看烧出来如何再说。
耿奕笑吟吟吩咐胡嬷嬷让厨房送晚饭过来,马厨子那边早就准备好了。
他如今也摸清楚耿奕的口味,送过去耿奕都颇为满意。
这次一听四阿哥也过去了,马厨子赶紧加菜。
猴头菇扒鱼翅、素炒鳝丝和滑溜鸭脯,再上了一道酿冬菇盒。
四阿哥吃得有点心不在焉的,显然心思还在刚才的图纸上。
耿奕担心他一边想着工作一边吃饭,都不知道自己吃什么,对肠胃也不好,就开口转移四阿哥的注意力,笑道:“小阿哥吃得多睡得多,额娘说跟我小时候很像。”
四阿哥的注意力果然转过来了,笑着道:“是,我每次去就没碰上他醒着的时候。不过这样也乖巧得很,从来不哭闹,跟小三不一样。”
钮钴禄格格的儿子简直每天不哭一哭都不行,跟练嗓子一样,嚎的力气是一天比一天大,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就连四福晋知道后都忍不住说,钮钴禄格格这个小阿哥中气十足,身子骨是真的好。
钮钴禄格格却有点头疼,这孩子整天嚎,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饿了要嚎,睡醒要嚎,尿了也嚎。
嚎那么一两声还不行,怎么都要嚎上一刻钟,弄得满院子的人兵荒马乱的,小阿哥这才满意了。
就连钮钴禄格格亲自哄,小阿哥也得嚎够一刻钟才行,一点都不给她这个亲额娘面子。
四阿哥亲眼见满院子的人轮流哄这个三儿子,急得一头汗,就觉得耿奕这边的小阿哥好吃好睡挺好的,起码安静得很,耳朵也不用遭殃。
耿奕听得都好奇了:“那我回头得去钮钴禄妹妹那边看看,她的小阿哥真有那么厉害吗?”
何止厉害,反正小阿哥不分昼夜,醒来就要嚎,钮钴禄格格坐月子都不得安生,人都憔悴了一些。
毕竟夜里被小阿哥的哭声惊醒,她好一会才能睡着,然后再次被吵醒,人都难受起来。
四福晋看着这样不行,坐月子不能休息好,对钮钴禄格格也不合适。
但是这个小阿哥晚上嚎,隔壁院子都能听见,钮钴禄格格又不好见风,起初就想着过几天小阿哥可能就好一些,谁知道他越发起劲了,嚎得比以前更多更大声。
四福晋只好收拾了远一点的院子,让钮钴禄格格搬过去,裹着披风,从头到脚都包严实了,再坐着轿子送过去,这才让钮钴禄格格能好好休息了。
耿奕坐月子的时候,身边人都没出去,也就不大清楚外头的事。
她才知道钮钴禄格格给儿子吵得都休息不好,顿时颇为同情。
原本耿奕还觉得自己的儿子跟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的,叫都叫不醒,也没能互动多久,还有点遗憾。
如今她一听钮钴禄格格的惨状,就一点都不遗憾了,还是自家儿子体贴,没闹腾的。
最惨的是钮钴禄格格可能给儿子的哭声给弄出后遗症来了,一听见孩子哭声就手脚冰凉,心慌气短。
曲娘来了几次把脉,都说钮钴禄格格这是有点惊住了,过阵子就能好。
四阿哥有点不放心,去宫里请了太医过来,把脉后跟曲娘说得一样。
只道过阵子,离开小阿哥远一点,没听见哭声了,钮钴禄格格休息得好了,这就会慢慢恢复的。
耿奕对钮钴禄格格简直同情坏了,睡着之后被儿子的哭声吓醒不止一次,身体这是吓出条件反射来了,怪让人心疼的。
吃过饭,四阿哥就提起跟俄国做买卖的事来:“是九弟牵的线,送了些给俄国使臣。原本想着雪玉膏还得等他们回去后,送女眷的话才会有效果,重要的是梨膏糖。”
互市那边的梨膏糖一出,简直被俄国人抢疯了。
价钱哪怕贵,商人还是眼都不眨全买下来,差点还因此打起来的。
九阿哥原本只是试试水,没想到这么受欢迎,就让人又送了一批去互市那边。
哪想到使臣们自个用过雪玉膏也很喜欢,当场就要找耿银下单。
要的还不是一两箱,而是上百罐。
耿奕听得咂舌:“使臣们要那么多做什么?”
上百罐雪玉膏,他们是打算用来吃吗?
敷脸的话,他们这才几张脸,用得过来吗?
四阿哥原本也奇怪,还是九阿哥私下打听了,才得知大祭司非常喜欢雪玉膏。
擦了几次之后,皮肤明显比之前要好。
大祭司也是爱美的,俄国冬天时间很长又冷,以前用的面脂十分油腻,滋润度不够,哪怕一天擦几次,他还是会掉皮,皮肤变得粗糙。